爱如鸩酒,见血封喉

第63章 没有婚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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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已经很久没有听见有人对她说这么暖心的话了,那一刻,说不感动是骗人的。
    夏茗儿笑了笑,轻声道:“伊恩,我忽然很想亲眼看一看你到底长什么样子的。”
    这是认识这么长时间以来,夏茗儿第一次对伊恩说这样的话,她开始对他感觉到好奇,可他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
    伊恩垂了垂眸,片刻后,才低低地问:“如果我说你的眼睛还有救,你愿意接受治疗吗?”
    愿意,自然是愿意的。
    她从来都不是自愿当一个瞎子的。
    可是……
    “我不想欠你更多了。”
    “茗儿,为什么非要在我们之间画上这么一道泾渭分明的界线?”
    伊恩伸手捧起夏茗儿的脸,眼神之中是连他自己都看不明白的复杂情绪。
    “如果是沈墨,你是不是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接受他的帮助了?”
    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无奈而又惆怅:“而且,我也不是无条件帮你的,此后,你要做我的翻译,做满五年才可以,不得以任何理由离开,行吗?”
    他这和义务帮她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不止帮她治眼睛,还给她提供工作,天底下恐怕再也没有比他还不会做生意的人了吧……
    “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女人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男人垂眸轻笑,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因为我喜欢你,不要问我为什么,对我来说,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们手头上的这个项目告一段落以后,我就请全世界最好的眼科医生来给你治疗。”
    话落,伊恩还孩子气地和她拉钩盖章:“就这么说定了,你可不许反悔。”
    伊恩直勾勾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眸光微敛的女人,连他自己也没有发现,此时此刻,他的眼神是多么柔情似水。
    就在夏茗儿和伊恩说话的这段时间,偌大的婚宴厅里,来客都被请了出去,媒体记者更是被清扫一空。
    沈芸一把拉住还在带人仔细排查的季向阳,气得脸都绿了:“姓季的,你这是什么意思?我知道你不是很喜欢我,可是你怎么说也是墨的兄弟,今天是我和他结婚的大喜日子,你却把客人都赶跑了!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
    季向阳看着沈芸那张扭曲的脸,心里一阵哆嗦,毫不犹豫地把沈墨卖了出去:“我冤枉!如果不是沈墨的命令,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在他的婚礼上捣乱啊!”
    “这是墨的意思?”
    “嗯哼!不然你以为我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啊?”
    “不!不可能!”沈芸恶狠狠地等着季向阳,“这是我和墨的婚礼,他没有理由这么做!肯定是你胡说八道!”
    季向阳摇了摇头,无意和她辩解:“到底是不是真的你自己去问他本人不就得了,我这边还有事,先走了。”
    说着,季向阳转身就要离开,沈芸却像是疯了一样抓住他的手臂:“不准走!我不准你再破坏我的婚礼!你赶紧去把被你们赶走的客人给我追回来,无论是要赔笑还是下跪,你都必须把他们给我请回来!!”
    沈芸有多难缠季向阳是知道的,所以他知道这时候和她讲道理根本就是行不通的事,索性也就放弃了。
    “沈芸,你放手!”
    该死,这个疯女人的手劲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大,挣都挣不开。
    偏偏这个时候余斯年那家伙不在,明明说好了会准时出席婚礼的,却到处都找不到人影,连电话都打不通,真不知道干嘛去了。
    季向阳挣脱不开,脸色也越来越臭,就在他忍不住要骂娘的时候,沈墨终于来了。
    季向阳一见着沈墨,像是见了救星一样,就差没有痛哭流涕了。
    “沈墨,你可终于来了,这里交给你了,我先撤!”
    见到沈墨,原本死死拽着季向阳的沈芸终于松了手。
    “墨……季向阳说,是你让他把客人们都赶走的,这是真的吗?”
    沈芸看着沈墨,就像是看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声乞求:快说不是,快说这一切都是季向阳做的,求你了……
    她眼神里的意思,沈墨看懂了,可是他却是垂了垂眸,说了一句:“对不起。”
    “啪”的一声,沈芸抬手就甩了沈墨一巴掌:“沈墨,别人也就算了,你难道不知道这场婚礼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吗?既然不愿意娶我,那就别答应啊!事到临头你来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你……这是逼我去死吗!”
    沈芸有些歇斯底里地低喊着,眼泪就像是掉了线的珍珠,不停地从她眼眶往外掉。
    听到身后的动静,季向阳原本欲走的脚步一顿,深吸了一口气,又折了回去。
    面对沈芸的指责,沈墨一如既往地只是沉默以对,倒是去而复返地季向阳略带讥笑地道:“这场婚礼到底是怎么来的,你不知道么?如果不是你以死相逼,你以为沈墨愿意娶你吗!沈芸,你扪心自问,这么多年了,沈墨欠你们家的那点恩情还没还清吗?你是不是一定要他把这辈子都断送在你手里才算完?”
    被戳中痛处,沈芸更加歇斯底里了:“我和墨之间的事,你这个外人知道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三道四!”
    季向阳可不是沈墨,总是无条件地容忍她。
    只见他脸上的讥诮之意不变:“真不好意思,我这个外人知道的可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像你和你父母这种挟恩求报,贪得无厌的人,也只有沈墨才能容忍到现在!”
    “容忍?墨,对你来说,我和我爸妈都是需要容忍的人吗?”沈芸一脸惨白地看着沈墨,像是随时都会厥过去,“你别忘了,当年你走投无路无处可去的时候,是谁收留的你,后来,又是谁供你上的学!没有我们家,你能有现在这番作为吗?”
    沈墨抿了抿唇,还来不及开口,又被季向阳抢了话头:“沈芸,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如果不是知道了沈墨家的那间破瓦片房要被征用,可以得到一笔为数不少的征用款,你以为你父母有那么好心吗!还有你,现在倒是逼着沈墨娶你,还口口声声说你有多爱他,当初呢?别告诉我,你已经忘了当初他住在你家时,你都对他做过些什么!他对你来说,恐怕连个人都算不上,而是专门给你背锅挨打用的道具吧!”
    季向阳这人性子躁,脾气上来了,就完全压不下去了,即便是中途沈墨制止他继续说下去,都没有成功。
    “沈墨,重情重义是好事,可是你也该看看那是对什么人吧!按我说,这个婚你就不应该结,你管她是要疯还是要去死,这都是她自己的事,你别总把事情都往你自己身上揽行不行!”
    季向阳说的这些都是实话,沈墨不傻,关于自己被收养的内情,即便是一开始不知道,时间久了也知道了。
    可是对他来说,恩情就是恩情,如果不是沈芸的父母,他也许不是被讨债的打死,就是已经饿死在街头了。
    他向来不看重钱财这种身外之物,足够温饱就好,所以关于那笔土地征用款的去向他也不想去追究,而沈芸……
    她年少时确实是恶劣,小小年纪,打架抽烟,甚至是偷蒙拐骗,样样做过,而每次被抓包,她肯定都推脱给沈墨。
    也因此,沈墨在沈家村的名声向来都不怎么好,不明真相的村民们还总是说沈芸的父母好心没好报,收了这么个不让人省心的坏胚子。
    这种情况,直到沈墨考上了外地的高中,离开了沈家村才有所改变。
    而自从他离开沈家村以后,他也再没有伸手向沈芸父母要过钱,就连学费都是他身兼数职打工缴的。
    后来,沈芸父母在旅行途中飞机失事去世,沈芸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更是因此患上了精神疾病,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疯疯癫癫的,长期需要药物控制才能稳定情绪,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把沈墨当成了她世界里的支柱。
    沈墨一方面为了报答沈氏夫妇的知遇之恩,一方面也是怕刺激到沈芸,又激发她的病症,因此对她百依百顺。
    即便是到了现在,也还是如此,她要他娶她,他便照做。
    耳边,季向阳的声音还在继续:“沈芸,沈墨是个人,他不是你的所有物,他有自己的感情有自己的想法!这些年,他还给你的应该够多了吧,你什么时候才能把套在他身上的枷锁给去掉!”
    沈芸抖着身子,眼中含泪,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沈墨到底还是于心不忍,沉声道:“够了老季,别说了。”
    “可是——”
    “我说,够了。”沈墨的声音又沉了几分,语气也严厉了不少。
    季向阳心里也是不爽,喷了喷气:“就当老子多管闲事!”
    话落,气冲冲地转身离去。
    不远处,夏茗儿和伊恩刚好从休息室那边过来,自然也没错过这出好戏。
    伊恩有点幸灾乐祸地在夏茗儿耳边轻声道:“你什么都没做,他们就内讧了呢,开心吗?”
    开心?谈不上……
    夏茗儿拉了拉他的衣摆:“如果这个婚礼我们不是非参加不可,可以现在离开吗?”
    伊恩挑了挑眉:“好戏正要开场,不看看再走?”
    “我没那么恶趣味……”
    伊恩还想再说些什么,那头沈芸也注意到了这边,本来她对夏茗儿的敌意就很大,一直也都是因为沈墨而苦苦压抑着,这会儿被季向阳刚才那么一刺激,她已经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
    “是不是因为她,你才后悔的?”
    沈芸一手指着不远处的夏茗儿,声音颤抖地问。
    沈墨顺着沈芸指着的方向看了一眼,就那么一眼,他看到了夏茗儿拉着伊恩衣摆的手,心里莫名一阵烦躁。
    那是夏茗儿表达依赖和信任的一个小动作,她曾经无数次跟在他身后,拉过他的衣摆……
    沈墨垂在身侧的手,微微握拢,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一切照旧,只是……婚礼是我们两个人的,也不是非要有那么多无关人等来见证不可,不是吗?”
    呵……这是什么破理由!
    “沈墨,就算要敷衍我,也拜托你至少稍微用点心好吗?!”沈芸抓住沈墨的衣领,尖声质问,“你知道为了今天我准备了多久,又期待了多久吗?这么多客人来都已经来了,你又让人把他们都请走,你有没有想过外界会怎么传,他们又会怎么看我?呵……为了这个贪污犯的女儿,你还真是煞费苦心啊!”
    贪污犯?!乍听到这三个字,夏茗儿忽的咬紧了唇,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往上蹿,在脑子反应过来之前,嘴巴已经先行一步:“你嘴巴放干净一点!”
    这么些年来,对于沈芸,夏茗儿始终是忍气吞声的,即便是在清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以后。
    而这一次,可以说是夏茗儿真正意义上对沈芸这么疾言厉色。
    沈芸有刹那间的怔愣,但不过片刻,她就反应了过来,冷笑了一声,道:“怎么,你的好父亲做得,我就说不得了?哦,对了,那两年你在F国,恐怕消息不太灵通,不知道你的好父亲到底落了哪些罪名吧?需要我来一个一个列举给你听吗?夏茗儿,你给我听好了,你的父亲夏海山,高高在上的夏局长不止贪污受贿,还买凶杀人,他不只是个贪污犯,还是个不折不扣的杀人犯!而你,就是那个贪污犯、杀人犯的女儿!”
    夏茗儿被气得够呛,恨不得随手拿起什么就砸死这个口无遮拦的女人,可是她眼睛看不见,就连哪里有可供使用的“凶器”都不知道,更没法保证准确砸中她,于是,只能作罢。
    看到夏茗儿被气得浑身发抖,沈芸高兴极了:“怎么样,夏茗儿,还要听吗?我还有好多都没有说呢!难道你就不好奇,墨为什么这么千方百计地要扳倒你父亲吗?那是因为你的好父亲夏海山——”
    “住口!”沈芸未出口的话被沈墨强硬打断,“没有婚礼了。沈芸,我后悔了,我们之间的婚约,取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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