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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声锣响,正是辰时,天魔教教众三三两两走向练场。
向练场的通路有一条狭窄的巷子,两侧的墙有一丈多高,挡住了大部分视线,显得这条巷子有些压抑。
天魔教众皆穿着一身黑衣,手臂和小腿用束带绑起来,看起来精干利落,头上一条绑带,正中央写着一个‘魔''字。
莫悠悠坐在窄巷的高墙上,打量着这些天魔教众走过。他们看起来年纪也不大,十六七,十八九,反正脸上都是没有皱纹的,那么年纪便不算大。莫悠悠看到了他们头上束的带子,也看到了上面的字,不知是什么字,想着既然是天魔教,那便不是天,就是魔了呗。
在莫悠悠坐在高墙上把两条腿晃来晃去时,有弟子发现了她,原本这巷子就窄得压抑,今日的头顶却越发压抑,连仅有的一丝光都被挡住了。
那几个弟子抬头看着莫悠悠晃来晃去的两条腿,有些莫名其妙。
其中一个弟子冲她喊一声:“你爬上去干什么?……不,不对,你怎么爬上去的?”
莫悠悠低下头看他们,扯开嘴角笑了笑。
不过她坐得高,又背着光,天色也昏暗,那些弟子连她的脸都看不清,更别说她嘴角扯开的笑,能看到的只有她的一身蓝布衣,身姿像个女子。
这女子穿的不是他们天魔教的衣服,又行为诡异地坐在他们的墙上,天魔教弟子眼皮一跳,觉得她不像好人。
“你是谁?可是我们天魔教中人?”几个弟子向后退一步,谨慎地看着头顶的蓝衣之人。
莫悠悠摸摸鼻子,看了看他们身后空荡荡的巷子,双手在墙上一撑,向前一跃,跳了下来,正好跳在几个天魔教弟子身前。
几个弟子惊恐地向后退一步,抬头看了看丈把高的墙,不可思议她就这么跳下来了?
几个弟子张大嘴巴,想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指着她你,你,你的,说不出什么话来。
莫悠悠皱一皱眉,抱臂看着他们:“你们不是辰时晨练?”
几个弟子下意识点点头,却又觉得不对劲,她还没说她是谁呢!
莫悠悠却不给他们机会,径自向那条窄巷的尽头走去。几个弟子回过神,对视几眼,追着她便向练场而去。
“你是谁,站住!”
“你是新来的吗?”
“喂!”
几个弟子追着莫悠悠一路进了练场,明明他们是跑着,那女子是走着,他们却总和她差一截距离,怎么也赶不上她。
辰时已过,几人迈进练场时,只见天魔教副教主站在众人身前,教众排成几列,低声细语,而刚才那名蓝衣女子就站在副教主身旁。
这样整齐而寂静是这个练场里少有的情形,几人闯进来显然是打破了原本的什么东西,也许是副教主正欲出口的训辞……
副教主咳了一声,翻着眼皮冲几人挥了挥手。
几人摸摸鼻子,硬着头皮排在了众人身后。
见人到齐,副教主夜行扫一眼天魔教众人,喊一声:“肃静!”
天魔教众人闭了嘴,四处打量,却不见教头,便又吵吵了起来。
“副教主,燕教头呢?”
“对啊,他怎么还不来?昨日也没见他的影儿!”
夜行看一眼身旁的莫悠悠,咳了两声:“你们燕教头有事外出,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在你们燕教头外出期间,由这位新教头带你们!”
练场安静了一霎。
啪!
安静了一霎的练场炸了一声惊雷。
“燕教头出去了?去哪儿了?”
“他也没和我们交待一声就走了?”
“这是新教头?没开玩笑?”
“这细胳膊细腿儿的,吃得了我一拳吗?”
“这小妞细皮嫩肉的,长得倒还不错!”
……
听到众人的议论,夜行看一眼莫悠悠,的确是细皮嫩肉,细胳膊细腿儿,面容倒是精致,但怎么看怎么一张娃娃脸,让人敬畏不起来。
他们天魔教这些弟子个个不是省油的灯,就燕严那张冷冰冰的僵尸脸,外加一身魁梧的身材,大嗓门一吼,才勉强能镇得住这些人。
而莫悠悠……虽说她本事不差,但做教头,管这些人……夜行揉揉脑袋,有些头疼,希望今日的练场,不要太难堪!
莫悠悠却不管夜行有怎样丰富的心理活动,一张娃娃脸扯开笑意,向众人介绍自己,“我叫莫悠悠,能来到天魔教,我觉得很开心,以后会好好教你们的!”这话是由衷的。
说话声音也不大,也不是吼出来,可偏偏所有人都能听到她的声音。
因有夜行在,教众也给莫悠悠面子,勉强叫了几声莫教头。声音稀稀拉拉,有种你赶紧说完我们好去吃饭的意味。
莫悠悠也不恼,好脾气地看着众人,见夜行杵在一旁,不知在想着什么,便拍了拍他:“副教主还有什么事吗?”
夜行抽抽嘴角,这是不待见他?“那这里交给你,我先走了。”
莫悠悠点点头,一副‘你不赶紧走站在这里干什么''的模样。
夜行翻个白眼走出练场,他这不是来主持大局,怕她搞不定众人吗。既然人家不需要他,他走就是了。
夜行一走,教众立即放松下来,各干各的,完全不把莫悠悠放在眼里。
只是这不放在眼里,有无视的,也有凑上来的。
凑上来的弟子痞里痞气,上上下下打量莫悠悠,赤裸裸的眼神中带着一丝戏谑,以及,想要抬到她下巴上的手。
“小妹妹几岁了呀?”
莫悠悠看一眼那只手,向后退一步,好心提醒他们一句:“我很厉害的!”
几个弟子当下爆出一阵哄笑,其中一个冲莫悠悠挑挑眉:“小妹妹,我们也很厉害的,要不要试试?”
又是一阵带着心照不宣的哄笑,带着痞气的眼神仿佛现在就已经将莫悠悠扒光了。
莫悠悠一张娃娃脸,冲几个弟子笑得人畜无害。
“试试就试试呗,你们一个一个来,还是一起上?”
几个弟子看一眼莫悠悠白皙的脖颈,忍不住吞了吞口水。
莫悠悠再退一步,转了转手腕,眼底泛上一层觉察不出的冷意,面上仍笑得一脸甜:“我看今日也不早了,莫要浪费大好时光,你们就一起来吧!”
几个弟子互相递个眼色,不相信一个瘦弱的女子能有多厉害。
“既然这样,先打趴你再说也不迟!兄弟们,上!”
然而几个弟子的拳头刚挥出去,莫悠悠却向后退了,每退一步眼神便扫过一个人,几个弟子嗤笑几声,这小姑娘怕是每见过这样的架势,还没打就吓跑了!然而挂在嘴角的鄙笑还没收回去,却见一条腿冲着他们的脸就踢了过来,速度很快,快得他们来不及反应,更别说闪躲,下意识双臂一挡,下一刻整个人就飞了出去,啪地一声摔在地上。莫悠悠也不用脚,专用鞋底,把刚才退回去的路一步一步踏回来,每进一步,便踢一个弟子,一,二,三,四,五,六,七!
正好七个人。
练场里霎时无声,皆一脸震惊地看着一身蓝衣的莫悠悠,以及,被她踢倒在地,捂着脸哀嚎的七人……以及脸上明晃晃的鞋印!
莫悠悠勾着笑意,歪过头看他们几人:“怎么,还试吗?”
地上的几人看向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惧意,压下心中的不甘,想要站起来冲着她喊一声再来,却发现脸上如针刺般痛,想要动一下便冒出一身冷汗,当下趴在地上,再没了刚才的气势。
莫悠悠挑挑眉,不再管他们,任他们在地上趴着,转而看向练场上的器具,随手拉了一个人问:“你们天魔教最擅长的是什么?”
被她抓着肩膀的弟子默默看一眼趴在地上的几人,也不敢再无视她,摸摸鼻子回道:“我们天魔教最擅长暗器,飞花伤人!”
暗器?飞镖?
莫悠悠看一眼靠着墙的靶子,向前走了几步。
看了一眼在靶场前的几个弟子。
“你们平日里赌钱吗?”
赌钱,赌吗?几人不屑地笑两声,她也会赌?
莫悠悠转着手中的飞镖,冲几人笑一笑,略显稚嫩的娃娃脸显得莫名可爱。
“我们来赌一局如何?”
几人来了兴趣,见她的目光在对面的靶心上,笑道:“你要和我们比飞镖?”
莫悠悠看着对面的的靶心,摇了摇头:“赌的是飞镖,但不是我和你们比!”
“哦?你不和我们比?”几个弟子互相看一眼,也是,这么一个小姑娘,就算赢了她,他们也不觉光彩。他们天魔教弟子虽然身手不行,但比飞镖暗器,他们要不行,就不敢说自己擅长!如此想着,看了眼挣扎趴起来的七人,嗤笑一声,自己什么身手没什么自知之明。丢的却是他们天魔教的脸!
莫悠悠随意指了指人群中的两人:“你们两人射靶,每人十次中……五次靶心就算你们赢。”
五次?众人呵呵笑了,十次中五次靶而已。
再看向她指的那两人,正是他们这里飞镖使得最好的两个。
但他们没有意识到,莫悠悠说的是靶心,而非整个靶子。
“你要输了怎么办?”其中一人抱臂看她。
莫悠悠扫一眼众人。
“输了……你们夜副教主裸奔给你们看怎么样?”
走出练场的夜行鼻子痒痒,打了个喷嚏。
夜副教主,裸奔?众人互相递个眼色,隐隐带着兴奋。
这小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却也是个狠角色。
“行!到时候输了,你可别兑现不了!”
莫悠悠点点头,那也得他们赢了再说。
“那你们若输了呢?”
众人看她:“你想怎么样?”
莫悠悠笑了:“你们要输了,明天一天,任我处置!”
还是那人:“怎么个处置法?”
“不出练场,我叫你们怎么练,你们便怎么练。”众人咬咬牙,看了看莫悠悠指的那两人,点头应了下来。这应了下来,多半是觉得自己的两人赢定了,明日的处置,也就不存在!
练场里近半数的人都围了过来,没有围过来的,莫悠悠也不管他们,数了在场的人数,约有二十七八个,便让两人开始射靶。
站在靶场前的两人深吸一口气,看着对面的靶心,心里突然打着突突,莫悠悠刚才说的,是靶心,而不是整个靶子……
莫悠悠上前看他们一眼。
“不然我做个示范?”
两人看她一眼,做了个请的手势。
莫悠悠拿起一个飞镖,冲着对面的靶子一扔,正中靶心。
天魔教众不由得看她一眼,她方才那一扔看起来很随意,没想到就正中了靶心?
射靶子那两人吸一口气,虽惊讶莫悠悠的准度,自己却也不想示弱,不再犹豫便拿起了手中的飞镖。平日里他们的飞镖玩儿得最好,但也不是每次都正中靶心,而且以前从没有过这种计数,不过十次中五次,应该……不难吧?
其中一人刚一出手便正中靶心,引来周围众人齐声喝彩。但另一人却一开始就失手,连靶子都没有射中。接下来的两个两人皆射在了靶上,但却没有在正中。周围众人屏息凝神,他们两人射中了,他们便掌声雷动,整个练场爆出一阵掌声。练场之外的人不禁转头看一眼练场,不知今日出了什么幺蛾子。
一人十次,二十个飞镖,留在靶子上的有十八个,但正中靶心的,不多,九个。
在莫悠悠意料之内,刚才她扫了一圈,这里射得好的也就这两个,不过基于能射到靶子上,但若射到靶心,恐怕就差强人意了。
众人不甘心,再去数一次,数来数去还是九个,想要多数一个靠近靶心的都没有!
亏他们还自称最擅长的是飞镖暗器,却偏偏在最擅长的上面输了!
不过还是有人不屑。他们也非为了练飞镖而练飞镖,只要暗器使出去能打着人就行,不一定非得射到靶心上去。
莫悠悠耸耸肩:“你们输了。”
众人也不抵赖:“输就输了,我们天魔教人不是输不起,明日练场,任由你处置便是!”
莫悠悠笑一下,“那就行。”
说完之后,莫悠悠也不再待着,转身离去,快要走出练场时突然转过身来:“明日辰时,记得准时到练场。”
说完给众人留下一抹眯眯地笑,转身离开了练场。
天魔教教众也不练了,围在一起讨论这新来的教头,却没有一个人先前知道什么消息,于是众人纷纷出了练场,除了探听莫悠悠,也打听老教头燕严的行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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