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过往

第二章 所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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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眼中的南北差异
    在我的家乡,皖北地区,经济不发达,没有工厂,人民每年的收入主要来自有自己的几亩田地。有手艺的人会在集市上做点小生意赚钱补贴家用。但是农村的事情大家大都亲力亲为。因为有很多的空闲时间,没有钱,所以很多事都是自己尽量解决。我小时候,母亲为了省钱经常自己给我和我弟弟理发,当然剪的是不太好看。有时候也会请邻居的一位手巧的大嫂帮忙。这位大嫂的两个儿子都比我大,她的年龄和我母亲相差不多,两人玩的好,时常相互串门,互通有无。叫她大嫂也是因为她丈夫的辈分和我相当。我们那个村子都是一个姓,人们之间称呼彼此都是按照辈分称呼的。年幼时有一个跟我外婆差不多大的老妇人大声地叫我母亲“婶子”,我当时感觉特别别扭,有点接受不了,后来知道辈分之后,也就习惯了。
    家里的电器坏了都是我父亲自己修理。父亲心灵手巧,无师自通。只读过初中的父亲竟然后修理电器,这让我觉得很不可思议。父辈的那代人大都会泥瓦匠的活,可能是因为他们小时候都是自己盖房子的缘故吧。我们家的房子就是我父亲找几个相熟的朋友自己动手盖的,那个时候也很少有人会找专门的施工队来。九几年到二零零几年的时候,我们那零零散散的小窑厂就是最大的工厂了。机械化水平低,很多活都是靠人力完成,活重、工作时间长。可是就是这样的工厂还有很多人争着去都去不了。那时我们家的经济来源就是家里的几亩地收上来的粮食和家里养的几头羊。生活过的很是窘迫。后来父亲也跟着别人一起去外地打工谋生。再后来我和弟弟都大些了,母亲也跟着父亲一起去外地打工了。班里的好多同学都和我们一样父母出去打工,自己在家和老人在一起生活。我们就是人们口中的留守儿童。我第一次听到这个词的时候只能理解“儿童”两个子,还不知道“留守”是什么意思,是哪两个字。
    父母在外面稳定了后,放寒暑假的时候就会回来接我们去他们务工的地方去过寒暑假。父母打工的地方在江苏省的南部,靠近长江,夏天蚊子多的吓人。小时候听到那里的人说方言,我都以为他们是外国人呢!我很认真地听他们说话,可是一句也听不懂。童年的生活就是在老家过一段时间,在外地过一段时间。长大后也是如此,只不过是在学校过一段时间,在外地过一段时间。这种生活可能要等到我毕业以后才能彻底结束吧。接触过南方和北方后,很自然的就会将两者对比。
    性格上的对比最明显,北方人粗狂豪放,南方人就是比较温润细腻。这当然是与两地的气候环境有关。北方干燥严寒,南方温暖潮湿,这样迥异的气候使两地的农作物,动植物种类,土壤类型……不相同。两地的生活习惯和风土人情都存在着很大的差异。南方人吃东西比较细腻,北方比较豪放。北方人吃饺子,皮厚肉多,南方人吃馄饨,皮薄肉少。北方人吃饭都是用盆盛,南方人用碗,而且是很小的碗。南方人吃饭细嚼慢咽,北方人吃饭狼吞虎咽。
    南方人内敛,北方人张扬。曾在坐火车的时候听到别人说一桩趣闻:有一老太太开着奔驰捡垃圾。南方人有钱富裕,但还是十分的节俭。我母亲经常跟我说她的一个同事的事。这位阿姨比我母亲小几岁,家里只有一个女儿,丈夫是一个施工队的工头,年收入十几万,她和我母亲一样是个保洁,年收入两万多一点,他们是当地人,有房有车有地有存款,女儿今年也要上大学了。家里没有任何经济负担。但是她过的还是很节省。每天吃饭都要把碗里的米吃光,一点吃剩的饼也不舍的扔。有一次我去她们工作的厂里找我母亲,看到她穿的很朴素,灰色的大袄,外面是一件略带灰尘工作服,暗色的裤子,短头发。根本看不出她像是一个家境殷实的人。在我们村里,我发小的父亲一年还没挣七八万呢,发小的妈妈就在家带孩子,打麻将,头发烫的跟个鸡窝似的,还染成了黄色。发小的父亲回家的时候也拿着一把钱,找人赌牌,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家有钱似的。
    在苏南,我看到很多的小楼房都是外面没有粉刷的,里面也是简单地粉了一层白石灰,挂上几幅中国传统的画在墙上,地上铺一层地板砖,简单朴素,平时也打扫的干干净净。我们那儿近些年也开始盖起了两三层小楼房,外面粉刷好,里面装修好。可是很多楼房一年到头没几天有人住。平时大家都在外地打工。如果说上海是一家门面,那么整个南京到南通、苏州沿长江的经济带、工业区就是这件大店铺的仓库。江南地区四通八达的水系,交通网络,温润的气候,丰富的物产都是整个苏南地区的得天独厚的经济发展条件。
    奇葩亲戚多
    亲戚,在过去是一个多么亲近的词,而现在就则多少有点不那么亲切了。以前生活条件不好,只能温饱的时候,人们之间的走动很密切,彼此的关系也很近。而现在,在生活水平提高了很多的现在,人们之间的走动反而变少了。以前人们更加重视情谊,而现在人们更加重视物质。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在现在似乎是不太可能的。每个人都在忙自己的事,有时候很长时间才会见一次面。情感变得很淡薄。对于这点,我的感触尤深。
    父亲病逝时,我正在读初中,弟弟也即将要读初中,妹妹在上小学。母亲在父亲病逝后不久就出去打工了,妹妹在外公家上小学。那时的生活真的可以用拮据二字来形容,父亲病了两年,也治疗了两年,尝试了很多的方法,中药西医都是试过,被医托骗过,以前积攒多年的积蓄全部花光,父亲的身体却是每况愈下,最后实在没有办法时,父亲曾信过主(基督教)。绝望中的最后一点希望。曾经,在夜里,我看到父亲像个无助地孩子一样抱着母亲痛苦,脆弱地述说着不舍,母亲哽咽难语地安慰着父亲。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父亲的哭泣,在我的记忆里,父亲从来都是坚毅果敢,有担当,勤劳能干,流血流汗不流泪。看到这一幕,我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下来了。不久后,父亲看到我哭,开口说道:“哭啥?快去睡去。”我知道他想用威严压制住我的哭泣,我知道这是他严肃的安慰。但是他满是泣泪的脸上没有一丝威严,有的是无尽的憔悴与久病后的虚弱。母亲当时出去打工时只带了几百元钱,除去路费之后,所剩无几。到了苏南的一个城市之后,由于没有钱,曾在路边的绿化树林里睡过几天,然后找了一个临时的到一个化工厂种树的活,一天六十块钱,就几天的活。一块种树的有一个比母亲大几岁的妇人和母亲一样丈夫年纪轻轻就去世了。有同样的经历,这位妇人很是同情母亲,就把自己家的房子租给母亲,并且还少收母亲十块钱的房租。种树的活结束后,母亲在种树的这家工厂找到了一份保洁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一千多。算是安定了下来。后来我去母亲那儿,听到母亲讲她的这段经历的时候,眼泪止不住的就往外冒。我甚至都能想到母亲在深秋的夜晚居无定所流浪的情形。直到现在,每每想起仍是心疼不已,眼泪浸湿眼眶,无声的落泪,心里痛的滴血。含着泪将这些写完。
    在这个时候,我周围的亲戚给我们家的帮助很少,有些亲戚的一些行为更是让我感到心凉。我爸去世后,我的二大爷,帮着我妈妈把我们家的地种上了小麦。我妈妈也帮着他种他们家的地。种地拖拉机使用的机油都是我们家出的钱,当然这无可厚非。毕竟是帮着我们家种地嘛。但是等到来年五月份收麦子的时候,我妈妈在外地打工没有回来。托二大爷把她出门在外挣的六千多元钱带回来给我。然后我在给我外公送去,因为我父亲治病的时候从外公那儿借了一万块钱。我去找二大爷拿钱时,二大爷蹲在地上默不作声,不说给,也不说不给,就是拖着,一副很为难的样子,像是我在问他借钱似的。后来我就是跟他耗着不走,他不说话,我就看着他,也不说话,就是不走。最后几个小时后,他才把那六千多块钱的纸币给我,然后理所当然地说:“你妈让我带货来的两百多的硬币不好拿,就不给你了。”到现在那些硬币他也没有给我。麦子收上来后,我们家没有大人,他又把麦子拉到他们家,趁我不在家,把麦子买了,四亩半地的麦子买了两千多块钱。我去找他说买麦子,我又是少言寡语,一副很为难的样子,说:“麦子我买了,买了两千三,钱我存在我银行卡里。”他一副无心无愧,理所当然地说着。
    他还怂恿我弟弟指责我,说我给我弟的生活费少了。那时候家里没钱,我和我弟弟的生活费一样,而且我还要去买面粉、米、菜等食物。我弟弟花钱不会自我约束,所以我妈才让我管着钱的。他说这些钱他拿着是留给我弟弟用的。他让我弟弟到县城去上学,后来我弟弟因为上网荒废学业,辍学了。这些钱他也没有给我弟弟,到现在还自己拿着呢。在我们家最需要钱的时候,他拿着我们家的钱说给我弟弟留着,我妈和我怎么要都不给,就说是给我弟弟留着,我弟弟要他也不给。留到最后,不了了之。
    我的大爷,也就是我爸的大哥,因为生病,未经允许取了国家给我们家补助的八千块钱。取过之后,也没有告诉我们,只是在我去看望他的时候理直气壮地跟我说:“我又犯病了,去做手术花了好几万。”这笔补助的钱是他帮着办的,我拿到我们家取低保的存折时看到上面的余额有八千多一点。那时候我还未成年,没有身份证,没有银行卡,也不知道怎么取钱,就没有把钱取出来。有一天,大爷来找我说有一个符合我们家情况的补助,他要拿我们家的存折、户口本和我妈妈的身份证去办。我把这些东西递给他时,他心满意足地说:“这次有得有几千。”我以为是这项补助有几千,结果是存折里的钱全都没了,连存折也都被他们毁尸灭迹了。我再去他们家时,他们一家的成年人都耷拉着脸,给我脸色看。再没有之前的嘘寒问暖,亲切关怀,一家人像对待瘟疫一样对待我唾弃,冷言冷语,避之唯恐不及。各自做自己的事,不跟我说话,我一问我们家存折的事就斥责我。过来半年左右吧,我们学校的寄宿生生活补助要用到地亩卡,我去找他要,他和大妈正在吃饭,面无表情地问我:“吃饭了吗?”
    我恐惧而又忐忑地说:“吃过了。”其实没有吃,但是看他和大妈的表情,我早已没有吃的心情和胆量。
    他巴拉着碗里的饭,不急不缓地说:“我一会吃晚饭给你拿。”
    我小心翼翼的坐在桌子旁,他们一脸生气,不说话,我不敢说话,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十分钟左右,他终于吃完了饭。他起身去到里屋给我找去了。不一会,他拿着一个崭新的红色邮储存折递给我,声音清冷地说:“这是用你妈的身份证办的,户主是你妈。”
    “以前的那个呢?”之前的那个存折户主是我爸。
    “那个没有用,我扔了。”他平静的说,没有一点紧张,亏心和不自然。
    至此,我已无话可说。一来是因为年纪小,没有胆量。二来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对于当时的我来说,能拿到存折已经是我最大的期望了。
    我拿着存折快速地走了。从始至终,我的那个平时话特别多的大妈一句话都没有说,安静的吃着她的饭。
    我知道他们家也缺钱,他生病要花钱。但是他们家比我们家好太多了。他们家在镇上买了地,盖了六间三层小楼房,还有六间瓦房,一个院子,他们家的三个儿女都成家了,也工作多年了。我们家是三个小孩都还在上学,一切的开支全靠母亲微薄的工资和国家补助的一个月四百多元的低保。而且就算是你们要着急用钱,你们也要告诉我们家一声呀。他们不承认有这八千块钱,也不承认自己花了这八千块钱,更别说把钱还给我们了。
    外婆家,我的三个舅舅,妗子对我们三个孩子也是很冷淡,像是对待讨债的,烦的不行。二舅和三舅明着不说,但是行为举止已经将他们的心思表露无遗。过年的时候,我去三舅家玩,表姐把她不要的棉袄给了我一件。我们两个身材差不多,以前她也会把不要的衣服给我穿。表姐看我穿上还挺好,就跟妗子说:“我在江阴还有很多不要的袄呢,弟弟过几天回来,我让他帮忙待会来给妹妹穿。”(他们一家都在江阴工作)
    正在做饭的妗子顿时就生气了,声音很大地说:“你弟可给你带?他自己也有东西要带。你就是没事找事。我看你是闲的了!”
    她说话一点也不避讳我,我当时眼泪就不争气的流出来了。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乞丐一样的站在那里,等着别人的施舍,自尊心掉落一地。我不是因为贫穷而落泪,是因为她的嘲讽,嫌弃而落泪。我没有求着要表姐的衣服的。
    表姐生气的说:“妈,你怎么了?生那么大气干嘛?”
    妗子又在那儿跟表姐解释,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大了。她没有跟我解释,只是在跟表姐解释,但是她的解释在我看来是欲盖弥彰。
    我不是她的孩子,我也从未要求过她怎么样,我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敏感。其实我很不想要表姐给的那件袄的,但是那件袄真的很好,很暖和,比我所有的任何袄都要好。没有褶皱,没有污迹,看着跟新买的似的。我就这样牺牲自己的自尊把那件袄拿走了。
    年后,姑姑家哥哥和他的妻子还有姑姑的大女婿一起开车来外婆家接妹妹回去过年,当时我也在外婆家。我把妹妹送到村里大舅家,看到大舅家门口围着一群人,大舅在人群中怒气冲冲地说:“孩子的大爷把他们家的钱全取走了,二大爷卖麦子的钱拿着,你们一家人就这样对待他们这一家的。你们跟他们才是亲的,他们是你们家的人,我们跟他们只是亲戚,亲戚可以不走。”一群人看笑话似的,围观着。我走进人群,看到外公坐在大舅的门前脸部僵硬地陪着笑。对于大舅,他也无可奈何。外公已经年迈,腿上还有疾病,走路不便,以后的生活还得依靠舅舅他们几个。我和妹妹沉默的低着头,内心深感羞愧。眼中的泪水很不争气的往外跑。最后妹妹跟着哥哥姐姐们一起回去了。
    大舅的那句话是早就想说了吧。他跟我母亲的关系很不好,多年不说话。母亲小时候给已经成家有孩子的大舅干活,去晚了,大舅对母亲又是打又是骂的。对我更是置之不理,或是一副主人对待下人的姿态指使我干活。早年大舅有点钱,最先把瓦房换成了平房,他很骄傲,看不起我们家。可是他第二个儿子二婚的时候,他没钱有找我们家借的钱,还夸了我爸爸一句,后来我们家有变的一穷二白,他又恢复了以前的姿态。
    爷爷,说到这个词我都不想叫出口。我的爷爷,我从小到大对他的印象就是好吃懒做,喜欢吸烟喝酒打麻将,没有固定的衣服,逮到什么衣服穿什么衣服,不管男女式,一直穿到衣服外面有一层黝黑的油污,灰尘,就把衣服扔了,很少洗衣服。曾经他把我妈妈怀我妹妹是穿的特别胖的衣服拿去穿。有点木匠的手艺,但是从来就不好好的坐家具,做的椅子既不美观,也不耐用,就是一块木板打几个眼,按上椅子腿。没有任何的作为,四个儿子,两个女儿全靠我的太爷爷养大的。太爷爷会木匠手艺,帮别人做家具养活一大家子。种地不管不问,每天有空就去打牌。庄稼地里草都比庄稼还高,虫子把庄稼都吃的叶子稀少。最后收成自然可想而知了。不过他从来都担心没有东西吃。四个儿子,两个女儿,逮谁家的东西就不给了。经常到大女儿家蹭饭,技巧娴熟。大半天不去,非得等到饭点才去,到地正好赶上吃饭。走的时候看到有什么好东西,顺便就拿走了。
    住在我们家里,好多年了,也不去别人家住。老大媳妇强势,老二媳妇泼辣厉害,老三媳妇从来都不搭理他,就我妈软糯。常年没有人在家里,他把我们家种的树全给卖了,卖的钱全部自己拿着了,我妹妹管他要点零花钱都不给。好不容易给个几块钱到处炫耀“我给俺孙女五块钱了。”能炫耀个把月。这些树都是我小时候,我爸爸种的。
    我弟弟在县城当网管的时候,不干的时候让他去接。他把我弟弟的工资结了,两千多块钱,他拿着就不给了。我弟弟想外出打工连路费都不给,后来还是大姑说他,他才不情不愿地给了我弟弟一千块钱。
    四个儿子没有一个是靠他娶上的媳妇。我爸爸和我妈妈结婚时就是在他住的两间小土坯房里,一间还破了一大块,露着天。我出生后,父亲要盖房子,他说啥都不同意,拦在拉砖头的拖拉机前头要死要活的。他怕我爸爸把他养的一头牛给卖了盖房子,就把牛牵到别的庄他认识的人家里。人家没有给他喂牛,半个月后,我爸知道后去牵牛的时候,牛都饿脱相了。后来,我爸用几年的时间把盖房子欠的钱还上的。
    我爸生病时给我爸爸买的吃的,我爸爸生病没胃口,他一点也不客气的就吃了。有时候都不问我爸吃不吃就自己先吃了。
    ------题外话------
    屋漏偏逢连夜雨,人生就是如此不尽如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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