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拐男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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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会莫名其妙，这不是你最擅长的吗？”当时惑然难解，现在却是不惑了。看来，阿一定是知道这件事情，并且对此深信不疑的。
    这也就难怪阿一之前对自己露出那种既像是同流合污又像是威胁的眼神来了。感情她以为自己答应帮忙找那只狗，是在故意欺骗柠小檬，而并非是不知它的死讯。
    想到这里，死魂脸上亦不甚好看。
    自己是亡魂，对亡魂对具感知之力。南璇虽被攻陷，但死伤并不是很多，加之往逝的每一个亡魂她都仔细留意过，没有南璇王，没有百叶婕珍，更没有一只所谓狗的亡魂。
    她当时答应相寻，是因为坚信柠小檬口中的二郎并没有死，可阿一……为何如此坚定？明明听到已经被暴尸城墙的南璇王依旧活着的时候，她都没有表示过太深的怀疑。
    “狗我未寻，人你要救还是不救，自己掂量清楚吧。”
    死魂斟酌片刻，决心不戳破真相。虽不知为何探寻不到那只狗的亡魂，不过既是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了，便还是暂且不要说出来乱当事者的心智好。
    死魂背离了身子，仿佛在等着柠小檬说上一声不去，好坦然卸下千斤重担。
    “当然是救！”
    柠小檬狠狠咬牙，脚步向前迈开。全程不望死魂一眼，想来心中对她积聚了一定的怨怒之气。
    一人前行，一魂相随，阿一见状，随即将放在胸口处的手松下，调整好神色，立马跟了过去。
    柠小檬自身功夫本就不差，再加之有阿一这般身怀异术的妖辅助在旁，以及死魂这般捉摸不定、身处暗处的邪物做指导，寻常的几个小士兵，压根不值一提。所以，一人一妖一魂也颇为顺利地入了城。
    一路上，死寂死寂的。街道上，只有来回穿梭的巡逻士兵，南璇的百姓们，都躲在自家屋子里，连蜡烛都不敢多点，生怕稍微强势点的火光会将中极士兵的目光吸引过来。
    柠小檬飞檐走壁，心中刺痛不已。只觉得此时的南璇是被一层厚厚的黑云衣遮天蔽日，简直变成了一处人间炼狱。
    前方就是南璇王宫了，青色的盘龙在眼中腾起，一如往日般骁勇盛气。
    眼底的青色，令柠小檬自然地忆起了另一抹青色的身影，视线落在位于王宫最中央处的一处殿落，柠小檬的心猛然揪起。
    王宫被士兵团团围住，看得出，这些都是公仪昭养出来的精兵。
    “我去引开他们，殿下，你进去救王上和夫人。”
    阿一双手结印，面色冷冽地立在了柠小檬身前，就欲从数丈高的树杈之上飞下，结果却被飘着的死魂给出声喝止住了。
    “等下！”
    死魂瞥了眼二人疑惑的面容，示意他们树下。
    二人低下头去，这才发现树下有几个细弱人影。
    “下面发生什么事了？”
    因为站的位置太过高远，柠小檬只能隐约观察到树下人影的大致位置，具体的体位动作皆探不清，树下的声音也一概是听不到。
    早在柠小檬之前恍神的时候，死魂便下去探了个究竟，明了个根由。此刻柠小檬问起，它脸上尽是不在意。
    “没什么，不过那群士兵无聊，逮了个不安分呆着的乞丐而已，等他们撒气够了，也就走了。”
    柠小檬闻言，面色铁青，死魂也不知真心还是假意，悠悠来了句，“放心吧，瞧他们的架势，也就快结束了，不会耽搁太久。”
    “他们中极士兵欺的，是南璇的民。”
    柠小檬话音刚落，仅是踩着一片叶子，在空中几个飞身，便是轻松降至了树下。
    落地之后，柠小檬身形如闪电般迅捷移动，还不待几个如临大敌的士兵找准位置，便已经在他们脖颈处一人来了一掌，彻底将他们打晕了过去。
    “你还好吗？”
    有点陌生却离自己很近的声音传入耳膜，听者微顿：这话，是对自己说的。
    蜷曲在角落处的身子难得地打开了些，他听到了适才中极士兵的抽搐声，也听到了那狐假虎威的三具身体的倒地声，他知道，如天神般忽而降临的这人是来帮助他的。于是，他缓缓地将埋在膝弯处的脑袋抬了起来。
    “谢谢。”
    一双清澈见底的眸子，却没有半分的聚焦，一张徜着笑意那双的脸，充满了感激和希冀，却是让柠小檬适才伸出去的手猛然的缩回。
    震撼他的，使他望而却步的，不是小乞丐的盲眼，而是小乞丐的那张脸。
    一张被灰尘掩盖的脸，看上去比他还要小上一两岁，算不得多引人注目，却能够让柠小檬记上一辈子。
    那双盲眼，本应是一对再澄清透亮不过的漂亮眸子，本能带着它的主人看尽世间所有美好瑰丽的色彩，却被自己这一双充满罪恶的手，给彻底抹杀掉了所有的希望，从此眼中只能余下无尽的黑。
    一切，都是自己心中那份肤浅的正义和肆无忌惮的任性在作祟，自以为高高在上，自以为有了随意评判归审的特权，自以为早已明辨是非。
    “恩人走了吗？”
    小乞丐一脸茫然地发问，其实他心里明白，那个看不见的人其实还在自己跟前。他虽看不见，却闻得到气味、感觉得到呼吸。他知道，那人依旧驻足原地，只是默然不言罢了。
    “我在。”
    柠小檬尽量地掩盖住自己的本音回应小乞丐。
    她还记得在七年前的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在一处荒僻的坟场，一个孱弱的小男孩，用一双带着干涸血迹、且混杂着汪洋泪水的眼睛，绝望而又怨恨地瞪着自己。
    是的，那时的小男孩，已然失去了视的能力，可还是那么精准地、没有半分偏倚地，找到了自己的所在方向，一丝不差地瞪向自己。
    那般模样，应该是把余生的恨都用上了吧。柠小檬脑海中还清晰地记得小男孩说过的每一句话，忆得他那份令人无法直视的悲怆欲绝。“我好心护下那只狗，而你却刺瞎我一双眼睛，即便算作是骗你的代价，我也应当还够了。为何，还要搭上我的娘亲？她一直在等我回来啊！”
    “我的娘亲，已然殁了。我的双目，已然毁了。你的所谓补偿，还能有什么用处？能换回我的娘亲吗？我不需要，你滚！你滚！你休想借我填补你的心虚，我就算是沿街乞讨，也不会受你半分假惺惺的施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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