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栽

5.栽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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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怕不妥,也别无他法。
    喻子期吃的八/九分饱,筷子一搭说是去取东西,留下颜予和祖煊缄默的相对。
    事实上,祖煊憋了一肚子疑问。
    他挑了块牛肉往嘴里送,半眯着眼往颜予身上瞥,对方却是全然不察似的,慢条斯理的吞咽,纤细手指托在碗下,倒比碗壁更显莹白。
    没有丝毫破绽。
    可就算祖煊再迟钝,也能看出点非同寻常来。
    成年男女的交换衣物,本来就有道不明的意味。无论发生在荷尔蒙涌动的暗色夜晚,又或是兵荒马乱的熹微清晨,说白了都源于爱欲。
    可喻子期偏就理所当然的提了,颜予又坦荡大方的默认,看得人摸不着头脑。
    铁板牛肉嫩而不焦,裹着浓郁的黑胡椒酱汁,向来是祖煊的心头好,今天吃起来却少了点滋味。
    他啧了两声,没来得及感慨,便听见颜予轻声开口:“你问吧。”
    祖煊微怔,旋即眸中闪过兴致,向前凑了凑:“我有什么可问的?”
    “没有更好。”颜予抽了张纸巾,在唇间一抿,又折了两下沾掉晕染的唇线,“你瞥了我十一次,掉了两筷子菜,磕了四下碗。”
    “……”
    祖煊咳了两声,决意单刀直入:“你们俩老相识吧?”
    颜予并不遮掩:“中学同学。”
    “那认识可够久啊,”祖煊敲了两下桌子,“谈过?”
    轻巧随意的试探早在她意料内,于是笑道:“没有。”
    “那就是有人单相思了,”又是两声轻敲,祖煊继续追问,“未来打算谈吗?”
    饭点已过,偌大厅里只还有零星用餐的人,后厨的碗盘磕碰声在沉默的的几秒里格外清晰。
    颜予侧对着窗,光被窗外的建筑遮了大半,并没有她小说里那种星点闪烁的滤镜感,不过能看得出脸上的细微绒毛和转浅的瞳仁颜色。
    琥珀似的棕色,藏了摇曳的波涛,隐约可见深处微漾的水纹。
    她偏过半边脸,径直与他视线相交,唇瓣翕动。
    颜予问他:“吃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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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许久,喻子期去而复返。
    久得食堂都清了场,颜予和祖煊只好坐在室外的树荫里等待。
    颜予两手撑在身后,微微后仰,脖颈舒展修长,阖了眼小憩的模样,任由祖煊在一旁木仓声大作也不受影响。
    喻子期快走几步靠近,祖煊的视线便从游戏屏幕上移开,掀了眼深深凝望他,还吐了句:“大吉大利,今晚吃鸡。”
    那一眼,格外像语重心长的七姑八姨,满怀关切,还有几分慈爱怜悯。
    喻子期皱了皱眉,只当祖煊不知道又抽哪门子风,也没多理会,转头对颜予说:“找地方把衣服换了吧。”
    “行呀。”
    颜予扫了眼他手中的两袋东西,伸手去接,喻子期却只给了她一袋,她抬眼看向他,挑了挑眉以示疑惑。
    喻子期只是别开眼,将右手的纸袋换到左手,轻踹了下祖煊伸直的长腿:“带路啊你。”
    祖煊轻呵了声。
    什么叫有异性没人性他算是切身体会了,刚才套出的那点情报,他祖煊就算烂在肚子里也不会告诉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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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援工作没有昼夜之分,求助电话一旦响起,通常半小时内就要出任务,因而各个工种都要轮岗值班。
    救助飞行队的办公大楼划出了一层区域作为宿舍,轮值的人会在宿舍休整。
    虽说是宿舍,条件却不差,带淋浴的单人间,家具物件也齐全。
    祖煊领着两人回了宿舍,开门让颜予进去,自己和喻子期就倚在门口抽烟。
    颜予顺手将门反锁,四下打量,视线路过窗边的桌椅和墙根的衣柜,最后落在正中的单人床上。
    方方正正的豆腐块,被面没有一丝褶皱,侧边被拉出了利落的角,可惜规整的硬气却让碎花图案弄得消失殆尽。
    铁汉柔情?
    颜予莫名想笑,摇头晃脑的在房间里踱了几步,找了把椅子放下纸袋。
    纸袋敞着口,几件衣服在里面叠得齐整。颜予伸手在里面点了点,稍一思忖,只取了衬衣西裤。
    衬衣被叠成了专柜待售的那种样子,领口划着圆润的弧,右下方露出两厘米口袋边缘。
    典型的喻子期风格。
    颜予半是感叹,半是吐槽:“江山改了八百次,龟毛还是喻子期。”
    在年代久远的学生时期,颜予和喻子期曾经做过相当长时间的“过道之交”。
    她见识过他课桌里从不打乱顺序的课本,也偷看过他课堂笔记里颜色分明的标注,甚至记得他向来只把自行车停在第三排最右的位置。
    他像是有一套自己的规矩,框筑成一道无形的墙,将自己克制其中,不轻易打破,也不萌生出墙的念头。
    于是在某个夜风拂云的晚自习,她躲在小卖部后门的空地看小说,喻子期踏月色而来,开口却很煞风景
    “又发了两套试卷,你再不回去做,明天早上抄都来不及。”
    她把书一盖,格外诚挚的问他:“喻子期,你累不累啊?”
    “什么?”他微怔。
    颜予捧着奶茶吸了口,半仰着脸看向头顶的夜幕,掰着指头数:“签字笔只用37,书一定要按照语数英理化生叠好,上课强调的考点是黄色笔,试题出处是绿色笔,横纵考点对比用蓝色。”
    “你不累么?非给自己加那么多要求。”
    夜色深蓝,像星子铺散在锦缎上着了光,轻浅的裹住并肩而坐的两道人影,隔着几拳距离,话语不多。
    那是喻子期第一次翘晚自习。
    下课铃声回响的那一刻,他答:“累,但是挺好的。”
    她追问喻子期为什么,他眯了眼却不答,唇角笑意晕在浅白月光里,淌尽温柔。
    往事忆起竟然还很清晰。
    颜予捏着衬衫的第一颗扣,指尖摩挲两下,打开领口,再顺次往下,逐一解开。
    -
    第一支烟燃尽的时候,喻子期下意识的又摸了第二根出来,手指夹着烟往唇边凑,将入口时又顿住身形。
    他的烟瘾并不大,鲜少有连抽几根的时候,今天却没来由的起了瘾。
    真是见鬼。
    放下手,指间的烟松散晃动,喻子期倚着门边的白墙,微垂眼,眸色被细长的睫毛掩住,只漾着不真切的几缕光。
    耳畔窸窣不断。
    如果不是四下寂静,如此细微的声响根本不会被人察觉,可偏偏四下就静得像场景变化的默剧,连带他胸口的震动都成了鼓点,撞击出沉闷的节拍。
    衣物摩擦的声音,时而短促,时而绵长,他甚至能推测出一墙之隔的空间里,她是如何动作。
    解扣,抬手,系扣,弯腰。
    画面在眼前描得淋漓,声色交织。
    喻子期喉结一动,舌根处有些许痒意,他长舒一口气,终究是起火点烟,猩红明灭,薄雾铺陈。
    才吞吐了几口,门上传来动静。
    他直起身,往门边靠了两步,巴掌大的门缝里传来她试探的询问:“还有人在吗?”
    “我在,祖煊先回调度室了,”喻子期拍落不小心沾上的灰,“怎么了?”
    “有多余的皮带么?腰身不太合适。”
    “没有,但是我带了别针,”喻子期挪动脚步,背对门而站,克制守礼,“要我进来帮你?”
    浸了烟的声线低沉暗哑,像浅礁上风干的砂砾,磨得人心痒又不忍瑟缩。
    门后的颜予僵住片刻,然后沉着气拉开门:“进来吧。”
    颜予站在门后,喻子期进门时并不能看见她的模样,直到门再次紧闭,他侧首往墙根处望,倏地呼吸一滞。
    比起祖煊显而易见的勃发肌肉,喻子期的确清瘦不少,可他肩背宽阔,衬衣这类肩线明显的衣物,码数自然不小。
    而此时,宽大衬衣就罩在她身上,肩线落在上臂中央,没扣紧的领口敞出风光一片。
    他不敢看她瘦削锁骨下的丰腴起伏,只能别开眼,视线落在她微动的唇。
    正红的唇色抿掉不不少,暗色的红衬着崭新的白,对比强烈。
    她唇一弯,笑得无害:“有劳了啊,老同学。”说罢,晃了晃食指勾着的西裤,空荡的裤管摇在半空。
    喻子期品出最后几个字的着重,不动声色的压近,径直取走她手上的东西,又在她诧异的眼神中蹲下身。
    他把裤脚卷到底,摆好开口放在她脚边,掀眼撞上她的视线:“举手之劳,老同学何必客气,是吧?”
    衬衣盖过腿根,衣摆落在大腿间,里面只有贴身的一片布料,喻子期就这么堂而皇之的蹲在她身前,也不知道能看见多少。
    颜予这般想道,心跳加快错了节拍,可对上他的视线的下一瞬,反而稳住心神。
    他眼中的蕴含,她看得明白。
    他的试探,是在摸索彼此间男女大防的界限,她若骂一句唐突,他就撤回礼数的另一边,她若是默许,他便能再向前推进几寸。
    异性间的你来我往,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过早被摸清底线,就再难守住领地。
    而她不想身处下风。
    颜予微抬腿,踩进卷好的裤管里,细直的腿绷出流畅的线条,往裤管深处探。
    探到一半,堆积的裤管止在小腿中央,她磕了两下他膝盖内侧,软声细语:“同学,帮忙提个裤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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