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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大而空,客厅的吊灯,闪耀着华丽而寂寞的光辉。
苏药沉默地玩拼图。玩了太多年,拼图上的画面都不清晰了,看上去模糊一片,就仿佛那些远去了的旧日时光。
这副拼图,是苏药十三岁生日的时候,梁宇送的。
当时梁宇说,“苏药,你身体不好,不能跑不能跳的,就玩拼图看漫画吧。”
苏药就是那时候喜欢上拼图和漫画的。
一转眼,他和梁宇认识二十三年了,从五岁在幼儿园认识,后来小学、初中、高中、大学,即便现在,他们俩成了这样,还在一起。
苏药想着,不禁微微笑起来,笑着,又咳嗽一阵。
梁宇的房门突然打开,梁宇穿戴整齐走出来,站在玄关换鞋。苏药攥紧手里的卡片,轻声说,“别出去了,太晚了。”
梁宇仿佛没听到一样,拿起车钥匙。苏药跳下沙发,腿上的拼图洒了一地,他跑到玄关,拦着梁宇,定定地说,“别去了。”
梁宇眼里全是怒火,“让开!”
“你好好交个女朋友,别再去了。”
梁宇伸手想把苏药推搡到一边,但手要碰到苏药时,猛地像是想起了什么肮脏的事,又弹开了,他怒不可遏地吼出来,“滚开!”
苏药任由梁宇骂着,动也不动,僵硬地挡在门前。
梁宇一把揪起苏药,扔到沙发上,他跪坐在苏药身上,双手掐着苏药的脖子,眼里全是恨,全是怒,仿佛要把苏药掐死。
苏药不停咳嗽着,眼神却平静下来,闭上眼睛。
梁宇双眼憋得通红,突然又松了手,跳下沙发,往外走。苏药抓住梁宇的手,咳嗽着说,“别去,梁宇,别再去了。”
梁宇触电了似的,拼命把苏药的手甩开,颤声说,“苏药,我受不了你,我真不想看见你!”他大步进了他自己房间,甩上门。
苏药咳嗽了一会儿,把拼图捡起来,一块一块拼好,摆在桌上。拼完了,他站起身,走到梁宇的房间外,打开门走了进去。
梁宇外套和鞋子踢在一边,正靠着床坐在地上抽烟。
苏药走过去,伸手抱梁宇。梁宇一脸嫌弃地用力把苏药推开。苏药惨白着脸,爬起来重新要抱住梁宇,“梁宇,你抱抱我,像小时候那样。”
“滚开!”梁宇嘶哑着嗓子大吼,眼泪掉出来,把苏药拎起来扔出房间,锁上房门。
苏药瘫坐在地上,拍着房门,咳嗽着说,“梁宇,你抱抱我。”
窗外电光闪过,轰隆一声雷鸣,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雨夜,但一切都回不去了。房门又突然打开,梁宇扯起苏药,拽进房间里,把苏药趴着按在床上,欺身压了上去。
苏药惊慌地要逃出去,“梁宇,你别这样,别这么做。”
梁宇一面撕扯苏药的衣服,一面流泪,恨恨地说,“为什么我不能这么做?为什么傅若虚可以,我不可以?!”
苏药挣扎着要把身上紧紧箍着他的男人推开,“梁宇,别这么做,咳咳,求你,咳咳咳,求求你了,只有你,只有你别这样对我……”
“你不是喜欢我吗?你不是想让我上|你吗?为什么要半夜来我房间?你想要什么?苏药,你到底想做什么?苏药,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苏药,你知道我有多烦你吗?苏药,我真讨厌你……”
……
苏药寂静地伏在床的一侧,白瘦的背上满是牙印,有些牙印太深,渗出了血。他一动不动趴着,一只手落在床外,垂在地上,手指碰着冰凉的地面。窗外雷雨大作,像是要翻天覆地一样的,十分惊心动魄。
苏药面无表情地看着,眼里忽然落下一串泪。
苏药不是什么爱哭的人,他虽然长了一张秀美漂亮的脸,身体病弱,但从小吃药打针,从药罐子里磨砺出来,让他比一般人都坚强,他心志坚定,觉得世界上没有他受不了的苦,没什么他承受不了的事。但即便是他,这一刻,也觉得他的心要碎了,要疼死了,他受不了了。
他想要的,不过是他喜欢梁宇,梁宇喜欢他,两个人一辈子在一起。
如果梁宇坚决不肯承认喜欢他,那他们就像小时候那样,以好朋友的身份在一起。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这么难。
梁宇靠坐在另一侧,想点烟,但看一眼身边咳嗽着的苏药,又把烟揉碎,扔在一边。他看也不敢看身边的苏药,哑声说,“苏药,你真是快把我逼疯了。”
雪亮的电光闪过,一瞬间照亮屋内,两个人脸上都满是泪。
苏药喃喃说,“我们分开吧。”
梁宇僵呆。
苏药说,“我答应了纪瀛去拍戏,暂时离开电视台,我们分开一段时间。”
梁宇一把抓起苏药的肩膀,恼怒地问,“你说什么?!”
苏药凄凉地看着梁宇,“梁宇,我们分开吧。”
梁宇颤抖地用手指碰了碰苏药的脸,指尖湿漉漉的,他震惊地问,“苏药,你怎么哭了?”
苏药从没哭过,他们在一起二十三年了,从小到大,好像不论发生什么事,苏药都能搞定,梁宇从没见过苏药有搞不定的时候,从没见过苏药流泪。他又问,“苏药,你为什么哭了?”
“我没事。”苏药替梁宇擦着泪,笑了笑说,“我没事。”
“怎么没事?!”梁宇觉得他疯了,又痛恨苏药,又心疼苏药,他不想看见苏药哭,不想让苏药离开他,更不想喜欢苏药,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一把推开苏药替他擦泪的手,恨恨地问,“你走了,我怎么办?!我说了我不想和你分开!”
梁宇重新把苏药扑倒,毫无章法地胡乱亲着,“苏药,你让我怎么办?”
苏药脸上一片绝望,“我不知道,梁宇,这回我也搞不定了。”
梁宇要去亲苏药的嘴,苏药咳嗽着转开脸,“嘴不行,我咳嗽,会传给你。”
梁宇一阵恼恨,嘴唇滑过苏药的唇角,去咬苏药的耳朵。
“苏药,我不让你离开我。”
……
“我不让你离开我。”
*
苏药一到办公室,就被冷周叫出来。知道冷周是想问请假去拍戏的事,苏药就主动交待,“导演,我最近身体不太好,要请一段时间假。”
关于去拍戏的事,苏药没多说。
冷周看苏药脸色挺差的,就说,“身体要紧,你请多久?”
——傅若虚吩咐了,让他自己安排苏药的事。
“先请一周。”
“今天的能拍完吗?”冷周问,他们这个节目,台本和嘉宾都是提前安排好的,苏药突然要请假,其实很为难,台本都要动,今天马上要拍的这一期,嘉宾下午就到了,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苏药尽量能坚持下来。
苏药点点头,“今天的可以。”
“那好,今天的拍完你就回家休息。”冷周让苏药回了办公室,又把策划叫过来,让把接下来三期的本子都先改一改,去掉苏药参与的镜头。
化妆的时候,西门花听苏药咳个不停,担心地问,“苏药,你没事吧?”
“没事。”苏药喝了口冷水往下压了压。
“注意身体啊你,这么弱不禁风的。”
苏药笑了笑,忽然认真地说,“花花,谢谢你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
“突然干嘛你?”西门花奇怪地看了苏药一眼,“这么肉麻,诀别?”她压低声音问,“听说你要去演戏,难道是真的?”
“哦,是吗?”苏药做出个惊讶的表情来。
错觉!苏药还和平常一样,连这个故作惊讶的表情都和平常一样僵硬,去演戏什么的,肯定是假的,苏药又不想红。化好妆,西门花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会儿,忽然扒开苏药的衬衣领子,仔细盯着看。
苏药也看见了——两排挺深的牙印子。
西门花的表情有点一言难尽。她问:“苏药,其实你没养猫吧?”
“猫?”苏药整好衣领,疑惑地问。
“看看,我就知道你在骗我,说什么养了只本土黑猫,回家晚了,会挠你!”
“……”苏药想起来了,他是这么说过。
西门花继续说,“其实你是养了个女人吧,每天还要替她做饭伺候她,她还——”她再次扒开苏药的衣领,盯着那牙印子说,“我擦,真不知道怜香惜玉啊,对你娇嫩的肌肤做这种事,下嘴不能轻点儿吗?非得见血才刺激嘛!是野猫吧!还有还有,这嘴对女人来说,真是太大了吧!!苏药你这张樱桃小嘴原来喜欢大嘴啊!”
苏药被逗乐了,但也只是笑了一笑,立即就收住,他指了指挂在衣架上的演出服说,“所以,花花,你去服装组换件长袖高领的衣服吧,短袖露脖子的就算了。”
“还有?!”西门花上上下下盯着苏药,似乎想用透视眼数数苏药身上到底有多少牙印子。
“嗯。”苏药笑笑。
西门花无语,“我真想见见你女朋友,看看什么女人能让你这么心甘情愿服服帖帖的。”
……服服帖帖啊,苏药想,他的确是心甘情愿服服帖帖的。
下午的拍摄还算顺利。拍完后,苏药躲在角落尽情咳嗽了一阵,才去化妆室卸妆。冷周送走了嘉宾,跟过来催苏药,“赶在医生下班前去看看吧,别拖着了。”
“谢谢导演。”
苏药打车去了医院,取出昨天拍的片子,挂了号给医生看。
都到下班点儿了,医生看又有人进来,本来不太热情,但看到苏药的脸,顿时态度变了,直到看完苏药的片子,他的脸色终于认真起来了:“住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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