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前驸马超多

9.仆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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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会的。
    前世连问为了保护她,被铁勒族士兵重伤,血从他的胸膛里流出来,很快就浸湿了帐篷内铺着的牡丹花开长毛地毯。他那个样子,分明就是活不成了。
    如果连问背叛了她,那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在她遇到危险时冲进来。
    手指轻轻地在右侧的紫漆描金山水纹海棠式案几上扣了几下,萧解忧缓缓地启唇道:“十灵,百蕴,你们先出去。”
    “是,公主。”
    王禄却兀自又出了一后背的汗。
    他伺候的这位公主,是真正的金枝玉叶,被两任帝王捧在手心里长大。就说那穆国公府的世子爷吧,那是什么人物?跺跺脚能让上京抖三抖的大佬,她想不要就不要了。
    正因为这种与生俱来的尊贵,和习惯于凌驾于众人之上的地位,公主平日里做事绝对风光霁月,事无不可对人言,就连对丁太后阳奉阴违也从来不会背着人。
    王禄跟在公主身边足足六年多,从来没有见过公主屏退左右,留人单独问话的。
    这,这是要变天了吗?
    萧解忧自然不知道王禄心里有那么多戏,她只是不确定自己的婢女里有没有人背叛她,不敢再把自己想要做的事、想要见的人全部交待清楚罢了。
    “你帮我把连问找出来。我不知道他是何方人士,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除了这个名字,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安静的屋子里,落针可闻,王禄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不由得露出一个苦笑来。公主是不是在逗她玩?让他去找一个只有名字的人,这无异于在大海里捞针啊!说不定,在大海里捞针比这还容易些呢……
    “我可以画个肖像给你。他的功夫不错,可能是宫中的侍卫,或者是哪家的护院。你别声张,悄悄地去找,找到人后再来报我。”
    听到有画像,王禄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奴才知道了,奴才会小心行事,不会走漏风声的。”
    声音里带着一丝小激动。
    公主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并且还要他保密,这是把他当做心腹,对他的信任啊!
    作为一个内侍,能得到主子的信任,被主子交办重要的事情,这就是他一生为之奋斗的目标啊!
    王禄暗暗下定决心,哪怕这个叫连问的躲在哪个耗子洞里,他也要把他揪出来!
    “还有一件事。”萧解忧制止了王禄为她研磨的举动,自己亲自动手。
    纤细如葱白的指尖扶着松烟制的上好徽墨,轻轻地在大荷叶粉彩砚台内划圈,右手扶着右手宽大的宫袖,露出一截莹白的皓腕。
    王禄连忙低头,不敢再看。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到一个问题来。连他这个无根的男人都觉得公主百媚千娇,怎么看怎么好,沈世子那样一个英武的男人,如何忍心冷落公主,对公主不闻不问呢?
    怕不是打仗打多了,打坏了脑子?
    “本宫从来不管府内的琐事,但是,为何本宫前一刻砸了主院,下一刻便传得上京人人皆知了?”
    王禄听完,脚下一软,噗通一声,马上跪在地上:“奴才该死,奴才该死!”
    萧解忧的眼皮都没挑一下,继续道:“起来吧,本宫没有怪罪你的意思。本宫知道你不容易,开府时,各家送来的什么样人都有,你也未必能个个都摸得清楚底细。没有本宫的命令,你做起什么都束手束脚的。”
    研好磨,萧解忧将宣纸铺在书案上,执了一支狼毫笔,开始凭记忆画连问的肖像。
    连问长得十分英俊,长眉入鬓,鼻梁高挺,三姐萧忘忧还曾磨着她问她要连问,被她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连问是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怎么能去给三姐做那受人鄙夷的面首呢?
    “过几天,我要到小汤山的庄子上住一阵子。在我回府之前,你要把府里给我肃清了。该撵的撵出去,该发卖的发卖,不能吃着我公主府的饭,还给外人卖命。我的要求不高,只一条:必须忠于本宫。但凡查出有不妥的,一律都要打发了。如果府内人手不够的话,那就再去采买一批,或者直接从庄子上的农户里挑选,细心□□一阵子,就能顶用了。”
    这句话,等于给了王禄一把尚方宝剑,王禄连连应诺:“奴才一定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的……只不过,公主您的汀兰苑这里……”
    汀兰苑里的一等丫鬟只有十灵她们四个,每个人身边又有四个伺候她们的小丫鬟。公主的乳母早年便出宫荣养了,出嫁的时候,皇后给了公主四个教养嬷嬷,都被公主赶到离她最远的院子里吃闲饭去了。公主平时又不管事,那些内外管家和媳妇婆子们,都归王禄管,等闲不能见到公主的面。
    所以,能在公主跟前露脸的,除了王禄,就只有汀兰苑里的这几个丫鬟侍女而已。哦对了,还有公主府的长史,石济川石大人。
    王禄负责府内一切杂务,长史则管着公主府的回事处和账房、及公主名下的产业,还有诸如替公主向宫里递折子等诸多外事事务。
    “都一样。十灵几个,你更要多费心,毕竟她们是贴身伺候我的,你更要把她们的情况查清楚。别的不说,将来等我想给她们指门亲事,总要知道她们在外面没有什么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在等她们吧?”
    “奴才明白了。”
    一刻钟后,王禄怀里揣着连问的画像,满面春风地走出了汀兰苑。
    十灵和百蕴重新进了内室,打水给萧解忧净手。
    千玄走进来,向萧解忧行礼后道:“启禀公主,二公主差了人过来,说要约公主明日晌午去得意楼吃鱼。”
    得意楼是上京内有名的馆子,大厨做的鲈鱼在上京内是一绝,生意极为火爆,要提前预定才能吃到。
    二公主萧离忧比萧解忧大五岁,五年前嫁给齐首辅的长孙齐煜。
    不知道是二公主的意愿,还是齐家太过强势,萧离忧下降后并没有建公主府,而是跟着驸马住在齐府。
    二公主一直没有孩子。福王登基后,二公主便与驸马和离,独自搬到道观里去修行。萧解忧去和亲前,二公主遣人来给她送了几匣子金银珠宝。
    前世萧解忧与二公主萧离忧、三公主萧忘忧的关系都很好。尤其是三公主,与她年纪相当,两个人来往得更频繁一些。
    至于萧离忧嘛,原本萧解忧与她也是很亲密的。可是,就在上次萧离忧约了她去冲虚观,被她意外撞见令两人都很尴尬的一幕之后,她就渐渐与萧离忧疏远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她没有因为高热昏迷,萧离忧也没有再主动约过她。
    “你去给来人回话,就说我会去的。”萧解忧回道。
    千玄应声退出,百蕴就开始张罗传午膳。
    十灵笑着说:“殿下您在昏迷期间,二公主打发人过来好几次,还送来了不少名贵的药材。”
    萧解忧昏迷了三天,除了宫里之外,就只有二公主和三公主派人来过。三公主还亲自过来了一趟,然后眼圈红红地离开了。
    这很正常。萧解忧是元嘉帝宠爱的公主,可是,她同样也是前太子的遗孤,她的敏感身份注定让她无法影响元嘉帝在朝堂上的任何决策,所以也不会有人主动依附到她的名下,靠她举荐。其他的大小官员也不会多此一举地来奉承她。原本作为穆国公的世子夫人,她还有点政治价值,可惜这唯一堪称光环的身份也被她自己作没了。
    无论在宫里还是宫外,她都没有任何交好的朋友,一个都没有。最亲近的人,除了两个公主之外,恐怕就只有那几个与她和离的前驸马们了……想想还真让人心里不是滋味呢。
    萧解忧决定以后要多多地出去交际,不能像前世那样躲在宅子里自得其乐。圈子太闭塞了没什么好处,想听到点有用的八卦都没可能。
    ----
    第二天一早,萧解忧便去了东宫。
    王保的办事效率极高,昨天晚上他就差人来告诉她,说今天就可以让她进东宫。
    那替王保来传话的小太监还偷偷地告诉百蕴:“王公公说了,东宫内的旧物都是属于公主的,公主想拿什么就拿什么,不用再向皇后禀报。”
    这可正合了萧解忧的心意。
    东宫在紫禁城崇政殿东侧,原名叫清宁宫,是历朝太子的居所,故名“东宫”。
    进了宫门后,便是太子理事的文华殿,与乾清宫的黄色琉璃瓦不同,因“东方属木,色为绿,意为生长”,东宫的宫殿屋顶覆盖的都是绿色琉璃瓦。
    昭华太子和林侧妃去世之后不久,萧解忧便搬离了东宫。先帝那时已经久病不起,没有精力照看她,萧解忧就一直由宫人们照顾着。
    踏入东宫,一股久违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这种气息更多像是无人居住的空旷和寂寞。同是内宫,其他有主子的宫殿都是热热闹闹的,唯独东宫日复一日地沉默着,冷清而又荒芜。
    负责值守东宫的太监宫女们早早地守在门口,战战兢兢地跪在青石地板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萧解忧只淡淡地扫了一眼,就看出来,这些都是新来的宫人。
    大周没有殉葬的习俗,当然,那些在主子死后主动追随的除外。除了林侧妃外,有记载的为昭华太子殉葬的还有有几十人之多,当时还引起了一些言官的弹劾。
    萧解忧望着东宫的一草一木,眼泪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两辈子加起来,这是她第一次离开东宫后再回来。
    她不是不想,而是不敢。看着这些曾经熟悉的一切,却只能在回忆中找寻父母慈爱的面孔,她不觉得自己能够承受住这种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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