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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萧翼多么惊才绝艳,在世人的眼中,他永远都不是殷相亲子。
这场鸿门宴,他不够格出席。
萧翼是个变数。
“我有个危险的想法。”殷舒盯着紧闭的门窗,夕阳的余晖洒下,空余一地殷红。她还是不能放任这个救过自己两次的人就此死掉。她看着113,一字一句,坚定利落,道,“如果我死了,和萧翼便两清了。下一次,我再也不会和他有半点瓜葛。”
不会再让他变成完成任务的阻碍。
没等到113的回答,她便拿出腰间垂挂的玉扣,命令守门的宫人,“见此如见安王,现在,放我出去。”
宫女接过玉扣,看到背面的确刻着安王府印,想到安王出门前的吩咐,十分为难,“王爷吩咐了,奴婢不敢违抗。”
殷舒沉着一张小脸,本来甜软的容貌却显威严,她压着嗓子斥到,“那你就敢违抗我了?我再不济也是相府大小姐,未来的安王妃!”
宫女垮着脸,欲言又止,“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殷舒变得柔和起来,她安抚道,“若是出了事,我一力承担,绝不会让王爷怪罪于你。”
“方才得罪小姐了,奴婢这就让人把门打开,”想着方才安王和殷舒感情甚好,又得到了未来王妃的保证,宫女总算心安,她这才松了口气,“采荷,从外面把门打开,让殷小姐出去吧。”
殿门打开,殷舒终于得以喘气。
她一路小跑,没有去管身后气喘吁吁跟着的宫女。很短的距离,却因为未知而显得漫长。
远远地,殷舒就看见太后的清心殿被一众侍卫重重围住。
殿外身着华服,穿金戴银的男男女女皇亲国戚们被拦在外面,不停走动,十分焦灼,显然是在忧心皇帝太后的安危。
人影如山,她只能听见里面传来短兵相接的清脆响声。
她拉过一旁的神色慌张的小太监,厉声问他,“发生了什么?”
小太监吓了一跳,见是殷舒,连忙答道,“有刺客!他要对太后不利,少傅正在里间与他缠斗。”
刺客?总不会又是夜寒吧?
113连忙解释:“不是,夜寒重伤在逃亡呢。”
殷舒有些疑惑,又稍稍安心,继续问小太监,“太后呢?伤到了吗?”
“没有呢,少傅英勇,帮太后挡了一剑,”小太监拍着胸口,一脸后怕,道,“这会少傅可是立下了大功!”
待他再准备溜须拍马时,一回头,却发现身边早已不见了贵人的身影,小太监有些奇怪,“怎么就不见了人影……”
此时的殷舒看到了殿内的情景,浑身发抖。
偌大的清心殿,此时竟然只有萧翼在和此刻缠斗,一众的侍卫纷纷围在外围,做着一些徒劳的攻击。
这几乎是明摆着的围剿了!
殷舒心跳犹如擂鼓,皇家竟不做任何掩饰了吗?相府公子说杀就杀。
萧翼想必也意识到了此刻的困境,他奋力抵抗,可是身体尚未痊愈,犹如困兽。
该怎么办?
一个又一个方法在殷舒的脑海中划过,而后又被否决。
纵使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她还是没想到,最后可能要以这样的方式结束第三次古代的生活。
她昂首,站在殿前,血色光晕落在身上,竟像个女战神。
“先皇遗女,贺映舒在此。”明晰的语句如珠玉落地。
一众权贵皆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侍卫们纷纷眼观鼻鼻观心暗中祈祷老天保佑。就连奉命杀人的皇家暗卫也不由一滞,倒让萧翼钻了空子得以摆脱牵制。
唯有贺承安,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他,此刻几乎要捏碎了拳头。
难怪,难怪派去梁州的人手从未找到过“何映姝”这个人!
映姝,殷舒。
想到此前殷舒若有若无的暗示,贺承安咬紧了牙关,恨恨想着:呵,她可真是厉害,将他骗得团团转。
什么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不过都是她换取他帮助的借口罢了。可是他又能怎么办?想保护的和令他深陷的,竟是同一个人。
要如何护住她?贺承安不再纠结,反而开始思考退路。
他没想到的是,这只是惊雷第一步。
众人又听殷舒道,“民女多年来流落于皇宫之外,望陛下太后正名,恢复皇太女之位。”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这言论大胆至极,叫人担心她的项上人头。
但殷舒身形笔挺,毫不畏惧,仿佛这是什么稀松平常的事般。
她不疾不徐,缓缓走进殿内,面前的人自发向两边靠退去,为她让出一条通道。
而后整个清心殿如同被暂停了时间一般,只有几个宫人慌忙去禀报此事。
暗卫早已不见了身影。萧翼则是飞身护在殷舒身前,生怕她有什么不测。
他当然知道,殷舒是为了救自己才会自曝身份。但这下,她身在明处,暗箭更是难防了。皇家不敢明着对她如何,甚至还会好生伺候着,明珠一般供着。可谁知背地里会下何毒手?
皇帝太后很快出现,想来也是被这个结果惊到了。
殷德坤却没有出现,殷舒敛眉,料想殷相已经被暗中扣押了。
“你可知,冒充皇亲国戚是灭门的重罪?”皇帝厉声道。
殷舒见到两个明黄色的身影,便立即屈膝跪下,恭敬道,“陛下万福,太后金安。民女本名贺映舒,流落民间,幸被殷相所救,认作亲女。玉扣遗诏为证,映舒是先皇亲女。若有一句假话,死后不得葬入皇陵。”
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皇家人死后不入皇陵的确是毒誓,只是这皇太女的身份尚未证实,这殷舒未免也太过托大!
短暂的静默后,还是皇帝先发了话,“那便呈上来看看吧。”
“玉扣遗诏岂是寻常物件,民女并未带在身边。此二者被放在相府。”
“朕差人去取。”
殷舒双眉紧蹙,表现得十分为难,“可这两样事物,在民女存放嫁妆的库房之中。钥匙却是只有殷丞相有的。”
皇帝面色黑沉如一潭死水,却又只能保持和蔼。
外面站着的人们权势滔天,不知道十六年前真相的也不在少数。除非当面戳破殷舒的身份是假的,否则就只能看着这根眼中钉肉中刺,在皇城顽固生长,每时每刻扎在他的心上。
事到如今,扣押殷德坤反倒欲盖弥彰。
皇帝略作思索,只能命人护送护送殷德坤殷舒回府,“既是如此,你二人就先回府,呈上证物再入宫。”
待殷德坤完好无损地出现后,殷舒才作感恩戴德状道谢,她满脸诚恳,“多谢陛下。”
皇帝解决了这桩事,心里压着火,正准备离开时,又听到了殷舒银铃般的声音。
“陛下,少傅方才为救太后受了剑伤,可否派一位太医为他医治呢?”谁伤人,谁救人!
这话说得无辜,又挑不出错,看似请求,实则邀功。
皇帝险些背过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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