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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鲤之山,其形若鲤鱼,是朝凤与金主国边界的山脉。
苏格已经到了东鲤山脚下两日,而白凤飞却丝毫不知情。
她被那股血液吞噬的痛苦折磨的甚至分不出昼夜,每日在痛苦中忽而清醒忽而昏沉。在绝望的黑色旋涡中,抓不住一颗稻草。
而且,苏格也不见了。
她知道情毒草的厉害,也知道情毒草的特性,苏格避而不见是因为怕引起自己更大的痛苦。
她不知苏格与她做错了什么,只是要在一起而已,却被这样的痛苦不分日夜的折磨着。
又是一个难熬的午后,清寒的空气中,阳光很暖。
白凤飞站在庭院中,抬头看着廊檐上的风铃,像是入了定。
阳光轻柔的洒在她的身上,像一张温柔的网。她的肌肤莹润的像是轻轻一触就溢出水来,可那颜色分外的苍白。
所有的人都远远的站着,远远的看着如女神般的她。
他们不敢靠近王后娘娘,因为怕不小心的触碰,会引起她的痛苦。
院中的风也有些阳光的温度,白凤飞试图再次说服自己,只要能忘掉金轩遥,忘掉过去的一切,那就会从这锥心的痛苦中解脱,她也可以和当初一样,与苏格生生世世。
可是,她用尽了力气,也无法忘记他强加于自己身上的印痕。
她知道,只要自己在心中怨恨着金轩遥,她会痛苦,而金轩遥会更加痛苦。所以,她有时候就这么站着,定定的看着某一处,在恨与忘记间徘徊着。
无论是怨恨还是想要原谅,都不可避免的会想到金轩遥。
如果因为疼痛,站着的力量失去了,她会坐在那里,看着一株在清冷空气中摇晃的小草,继续在心中反复念着金轩遥的名字。
“臣韩复拜见王后娘娘。”偌大的庭院中,传来韩复的声音。
白凤飞微微侧身,收回注视着风铃的目光,看着眼前跪着的高瘦官员,黑水晶般的双眸在阳光下异样水润明亮。
“不必多礼。”许久,从失了些血色的樱唇逸出声音来,动听如天籁,“有什么事吗?”
似乎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找她,除了那些伺候自己的宫女们,她没有见过任何人。
“臣听闻娘娘最近心烦,特意前来相陪解闷。”韩复起身,对着眼前只有十八岁的女子毕恭毕敬。
“解闷?”白凤飞突然扯出一个笑容来,在阳光下,像一朵绝美的花朵,颤巍巍的盛开,“是苏格让你来的?”
说到苏格两个字的时候,疼痛从喉咙往下泛滥,突然尖锐的难以忍受起来。
“王上忙于国事,未能多陪娘娘,所以……”韩复斟酌着字眼,他明白眼前看似年幼的女子,绝不容易相骗。
“你是韩复吧?”白凤飞微微眯起双眸,努力将自己的心思转移。
“臣正是韩复。”韩复不料白凤飞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身份,如果记得没错,他应该和白凤飞从未见过面。
“朝凤的右丞相。”抿着唇,弯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白凤飞挥了挥绛紫色的衣袖,“你要如何为我解闷?”
“臣不才,略懂诗词歌赋天文地理,知晓些治国之道而已。”韩复垂眸看着白凤飞如玉雕成般的纤手,谦虚的说道。
“朝凤有福,竟得这么个右丞相。”白凤飞与他谈话间,盘踞在身体里的痛苦小了许多,一直因为克制痛苦而僵硬的举止渐渐洒脱起来。
“娘娘过奖,臣实不敢当。”韩复见她几句话间,唇色恢复了几分粉润,不觉暗暗称奇,薛道明口中的“奇毒”果然很奇怪。
“许久没人陪我下棋了。”白凤飞转身往花厅走去,露天的亭子上爬满了南国特有的花藤,清淡的冷香沾在发上衣间,萦绕不散。
韩复见她往花厅中的棋盘走去,立刻跟上:“臣听闻王后娘娘棋艺高超,天下难找对手。”
“不过是谬传。”白凤飞走到石桌边,单手一伸,示意韩复坐下先请。
韩复见她形态举止温雅仁和,丝毫没有倨傲盛气,心中暗暗赞叹苏格眼光。
“臣闻世间万事皆有关联,诸如这棋盘交错,恍若天象纵横,棋子行于其中,若星月之态,不可妄行。”韩复不敢与白凤飞平起平坐,站在另一侧手拈白子说道。
白凤飞只淡淡笑着,因为体内时时涌起的痛苦消耗了太多的力气,让她懒于说话。
“臣又闻下棋如行军布阵,这每一颗棋子,都不能走错……呀,臣不才,这步棋若是落于此处,只怕是隐患。”韩复眉头微皱,说道。
“大局尚未定下,右丞相又怎知这步棋不会救命?”白凤飞把玩着黑子,看着韩复笑道。
“娘娘说的是。”韩复思忖着如何才能将话题转到展继忠的阵型上,所以下子的速度也慢了许多。
“丞相似乎有心事?”黑子清脆的落下,白凤飞抬眸看着韩复。
“娘娘玲珑心思,臣不敢相瞒。”韩复没料到白凤飞这么快就看出自己醉翁之意不在酒,立刻惶恐的说道,“其实是王上命臣在三日内破解新科状元的阵法,可臣虽略懂兵法,终究是个文臣,武状元所出的题,实在刁钻古怪,所以……”
“武状元?”
“那武状元非但武功高强,而且自称用兵如神,所以王上想让臣试他有没有真本事,结果,”韩复摇头叹息,“却被那武状元难住了微臣。”
白凤飞专注的听着,缠在头顶上方的花藤偶尔随风飘落几瓣鹅黄的花瓣,落在棋盘上,一动一静间,像一幅美极了的画。
“什么?继忠大军被破?”金殿上,龙颜震怒,几乎不能相信这个事实。
前两次还捷报频传,怎会在苏格偃旗息鼓三日后,突然损兵折将?
“皇上息怒,也许是苏格身边能人众多……”
“白凤飞真的并未与苏格一起出征?”金轩遥有些暴戾的打断白衣的话,转头问向青玉。
“属下查知,娘娘虽未与苏格一起出征,可是……”青玉欲言又止,他不知究竟该不该说下面的话。
“可是什么?”金轩遥也猜到几分,胸口一阵疼痛,她竟真的要与自己为敌?
“继忠的阵法天衣无缝,却被更奇诡的阵型所破,他担心是娘娘所为。”青玉深吸口气,说道。
“她怎会与大金为敌?怎会与继忠兵戈相向?一定是哪里错了。”金轩遥跌坐在龙椅上,难道他对她了解还不够?或者说,他真的把她逼到了绝境,逼她与自己为敌?
“皇上,要是这样下去,继忠也无法预估会发生什么事,他说自幼娘娘天资聪颖,论武功虽不及他的一半,可读书悟道却超出他许多。同一个夫子所教兵法,他总是无法破解娘娘完美阵法,”紫元曾与继忠关系最好,常听他说及若是展府都是男儿,定能护的江山安稳,“最后可惜因为娘娘是女儿身……”
“够了。”金轩遥眸中隐隐跳动着火焰,“飞儿即便有经世之才,也不会让自己兄长和同胞血流成河。”
“可是,能将展继忠的大军轻易破解,除了娘娘,别无他人。”红缨知道金轩遥不愿承认,但从种种状况上来看,如此熟悉展继忠用兵布阵的人,除了白凤飞,再没第二人。
“想知道是不是她,还不简单!”金轩遥不能想象她为了苏格,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心脏抽痛着,她胸怀天下,怀的竟是苏格的天下!
一直都是他错了,什么贤君自当人人扶持,他还以为自己可以用最后的筹码换回她的心,却不知她能为了苏格,背叛所有人。
“皇上,让墨阳他们去朝凤吧。无论如何,先将娘娘带回,她曾说过,如果苏格进犯大金,她会请缨挂帅……”
“白衣。”青玉轻声咳嗽,示意他不要说下去。
“传朕的话,墨阳与绿影两人前去朝凤,蓝枫留守安原城,蓝逸前去与蓝枫会合。”金轩遥略略沉思,决定不等夜风,先将她带回,“让继忠调拨两队精兵相护墨阳绿影,无论如何,将皇后娘娘带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领命。”青玉立刻转身往外走去。
“皇上,不是担心薛道明会对娘娘不利?没有等到夜风就先行动,会不会……”
“即便她死,也要死在朕的手中。”金轩遥声音冷若寒冰,他一开始是担心不能夺回完整的人,可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白凤飞竟为了苏格,忘记当初说过的话,背叛他和天下人,妒火已经将他仅剩的理智烧光。
“可是,属下担心墨阳与绿影二人未必能带回娘娘。”墨阳他们深入敌阵,红缨忧心忡忡,“皇上,请让属下也前去朝凤,助他们一臂之力。”
金轩遥薄唇紧抿,若是可能,他要亲自带回落跑的她,可是,金主国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将军府如今有两个人堂堂正正的住在皇宫,说是探望安妃,其实是心怀鬼胎。
“摆驾安苑。”并未答应红缨的要求,金轩遥撩起长袍,往殿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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