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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桌上,静静的躺着白子黑子,像是褪了颜色只剩下黑和白的记忆。
在清寒的风中,不知何时,白凤飞已经忘记了痛苦。
是的,她被痛苦折磨的时间越来越少。当然,这也可能是她习惯了痛苦,只是错觉而已。
“苏格去哪里了?”娴静的执着棋子,白凤飞这次没有和韩复谈论那个“武状元”。
这一次,她吐出苏格的名字时,心脏抽痛的可以忍受。
“回娘娘的话,前几日大雨,宿清湖溃堤,死伤不少百姓,王上听闻伤亡不少,今日卯时就往宿清湖赶去。”韩复毕恭毕敬的说道。
这些日他都是用那个子虚乌有的“武状元”试探白凤飞战术,对她的才华从先前的吃惊,到了现在的敬慕。
如果她是男儿,定会建功立业,成一方霸主。
“我想见他。”白凤飞心中突然有些烦躁起来,将黑子随意一放,皱起了秀美的眉。
虽然和薛道明相比,她不算精通医术,但这么多天的痛苦,已经让她摸清情毒草的发作特点。虽不能彻底解毒,也知如何将痛苦减小到最少。
她想通了,折磨金轩遥就是折磨自己,即使父母是金懿炎所杀,她也不想再将痛苦延续下去,她只要平淡的幸福。
如果能将痛苦缩小,可以苏格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那她会毫不犹豫的放弃那些只会困扰自己的仇恨。
人生如此短暂,她无法忍受整日活在痛苦和怨恨中。
“娘娘,现在只怕见不到,王上视察灾情还要赈济拨款,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韩复知道白凤飞中了情毒,可这几日看她气色渐渐好了起来,如今竟然说到苏格的名字神情也不会改变。
他听薛道明说,情毒草不可对宿主以外的男人有情,否则必要忍受锥心之痛。白凤飞这几日与他对弈,不曾吃了什么神丹妙药,怎么气色一天天好转起来?
“我去找他。”白凤飞托着腮,看着纵横交错的棋盘,神情突然一黯,喃喃的说道,“我已经好了,让他回来吧。”
“娘娘,您说什么?”韩复捻着棋子,有些奇怪白凤飞突然忧伤的语气。
在他这些日子的观察中,这王后娘娘惊才绝艳胸襟豁达,大多时候都言笑晏晏,从不曾有这幅伤春悲秋的表情。
“爱欲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白凤飞低低吟道,既然不能逆风而行,她就顺势而为,只要能将痛苦缩小到不影响和苏格在一起,做什么都愿意。
“娘娘……”韩复有些听不明白了。
“我要去找他!”一抬头,白凤飞满脸明亮的笑意,“我要告诉他,不用再担心我。”
“找王上?”韩复心中一惊,苏格就要攻破了展继忠的大军,此刻可万万找不得。
“右丞相的脸色不太好,是否苏格发生了什么事?”没有放过韩复脸上的任何一丝表情,白凤飞心中一痛,担心起来。
“没有……王后娘娘多虑了,只是……”韩复不曾想她现在要去找苏格,勉强笑道,“只是王上事先吩咐,为了娘娘的安全,还是留在宫中,不要外出。”
“是吗?”白凤飞认真看着韩复的双眸,直看得他有些心虚,才嫣然一笑,“那我就等他回来。”
韩复心中长长出了口气,刚才王后娘娘的目光虽然温和,却纯净的让他没来由的心中打鼓,生怕她会不相信自己的话。
“娘娘,上次您说的那个阵型闻所未闻,原先众臣还半信半疑,谁知真的破了武状元的阵。”韩复急急将话题从苏格身上牵引到“武状元”身上,“可是他还是不服气,又给微臣出了难题……”
“他确实是难得的良将,已经三试其材,无需再试探了。”白凤飞此刻心中想着苏格和情毒草,有些心不在焉的说道。
“这一次,他说是综合历代兵法诡阵,若是还能破除,他愿再寒窗苦读十年。”因为和东鲤之山的距离,即使快马加鞭,也差不多要两日才收到最新的战况阵法,这次据说王上已经攻到核心,却再不能前进一分,韩复心中也着急的很。
“让他再浪费十年时间纸上谈兵,岂不是太屈才了。”白凤飞对“武状元”到是万分赏识,他每一次出的题,都让她感觉似乎回到了幼时,在展府中用那些小石子做兵,与展继忠对阵玩耍。
“娘娘……这一次……”韩复见她似乎没有心情破阵,心中焦急起来,苏格那边可是数十万兵马等着她做出指令呢。
“对了,那武状元在哪?我想看看他。”既不能立刻见到苏格,她浑身又酸痛不已,干脆将注意力都转到其他地方,减轻痛苦。
“他……哦,王上有令,为了娘娘的安全,除了微臣,在王上回来之前,不得与外人相见。”
“苏格这是怎么了?”白凤飞美眸流转,虽然能理解他现在担心再次失去自己,可也不用管的这么严吧?
和自由自在的王爷府相比,大沅行宫一点也不好。
“娘娘,王上是为您好。”韩复怕她生疑,只得这样说道。
“我知道他是为我好。”微微叹口气,白凤飞纤柔的手指在石桌上打着转转,“好吧,说说那个武状元又出了什么题。”
韩复立刻恭恭敬敬的从袖中取出一卷绢布来,在石桌上缓缓摊开,那上面画着蜿蜒的地形,右上方则画着阵型,一边用毛笔注解着兵数。
白凤飞只看了地图一眼,脸色微微一变。
一直以来,她好像疏忽了什么。
这些日子她无时无刻都在痛苦中沉浮,想着自己可悲的身世,想着父母的死因,想着怎么才能克服情毒草和苏格在一起,脑中除了父母苏格和金轩遥,再没了其他。
这一次,平心静气的看着那张地图,她总觉得自己疏忽了什么。
“继忠受了伤?”云宫内,声线低沉的男音压抑着怒火,这一次未免有些过了吧?
展继忠居然会受伤?而且手下兵马在短短半个月内伤亡不少,这根本就不合情理。
“皇上,老臣……”这一次,展相国也出现在云宫,他头发又白了许多。
虽然没有人告诉他白凤飞的下落,可是他知道,这一次展继忠连连失利,肯定和白凤飞有关。
飞儿是他亲手带大的孩子,偶尔是娇憨了些,可天资究竟有多聪慧,只有他最清楚。
只有她才能从容不迫的将自己儿子大军逼到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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