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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议事吧。”
火逆鳞的目光从尚秋原的脸上扫过,尚秋原站在最前面,仍然是一袭白袍,微微垂首,脸上淡然无波。
金銮殿中有瞬间的静默,可以听到群臣有些紊乱急促的呼吸声。
“既然皇上临朝,我就告退了。”
姬天凝想起身离开,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火逆鳞上朝事先毫无征兆,令她心中一寒。事情,已经超出了她控制的范围,她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火逆鳞手一紧,按住了要起身的姬天凝:“皇后便再次陪朕一起处理朝政吧,诸位爱卿,便没有事情启奏吗?”
雍闲云目中光一闪,偷看了姬天凝一眼,却见姬天凝脸上仍然是一派笑意,懒散地斜靠在椅子上,手被皇上握在手中。
急忙低下头,最终的选择,向皇后表示尽心竭力效忠,出于无奈却是不得不为之。今日看到火逆鳞上朝,心中不由得意动,但是他不敢冒险,若是失败,他必将再无翻身的机会。
沉默,有些尴尬的沉默,火逆鳞的脸色更加冷峻阴沉,冷冽的目光从群臣身上扫过。
尚秋原出班躬身:“启禀皇上,如今真神显示神迹,凤翔九天,然则边境仍然有宵小作乱,此辈不除,南诏不安。有墨阳候,无稽候,多次滋扰边境,屡教不改,臣请圣上定夺。”
见尚秋原第一个出班启奏,火逆鳞的脸色微微和缓了一些:“此事爱卿处理便可,还有何要事?”
何玉川偷眼看了看姬天凝,出班也说了两件不轻不重的事情,向火逆鳞请旨。火逆鳞便让何玉川酌情处理。
群臣见此,有几个便出班回禀了既不会太紧要,也不是太小的事情,试探着火逆鳞的态度。火逆鳞没有如昔日一般擅自处理,多半是交给负责的官员酌情处理。
“退朝。”
金銮殿中,这般试探一直进行到快中午,群臣才缄默起来。在火逆鳞的示意下,太监宣布退朝,火逆鳞起身,扶起姬天凝走了下去,群臣跪送。
“凝儿,近日来你多有辛苦了。”
“还好,既然皇上龙体康复,我便轻松了。”
姬天凝不着痕迹地把手从火逆鳞的手中拿出,脸色冷淡地扭身便想离开。火逆鳞的手一紧,紧紧抓住姬天凝的手。
“可是连话也懒得和朕说了吗?”
姬天凝回头用略带怒意的目光看着火逆鳞:“你喜欢糟蹋自己的身子,和我无关,请皇上放手,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火逆鳞眸子中露出痛苦之色:“凝儿,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我怎么可能忘记,成为阶下囚被掳进深宫的事情。”
“凝儿,你就如此恨朕吗?”
“谈不到恨了。”
姬天凝淡笑,如今再看火逆鳞,心中更多的是怜悯,那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虽然仍然在心底刺痛,却是不会表现在脸。淡了许多,不再有痛彻心腑的感觉,只是酸胀的隐痛。
过去的不会再回来,宛如心底的疤,虽然在,却已经不再流血,剧痛。
眼前这个男人,曾让她反感,忌惮不已,战战兢兢如同面对一只兽。彼时,她身为阶下囚,被他拘了,在她的身上印上他霸道的气息。
过往的种种,在脑海中闪过,姬天凝分不清,那时对白马皇帝是怜惜同情多一些,还是爱多一些。
也曾经为眼前这个男人梦魂牵饶,心疼到抽搐,因为他伤害她太多。
“凝儿,你可曾爱过朕?”
火逆鳞的眸子中闪过痛心,面对这个用自己生命和鲜血,救回他命的女子,暮然回首,才发现自己错过了什么。
“如果爱,只是彼此的伤害,我宁愿远离。是是非非都已经成为过去,如今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凝儿,你是朕的女人,你只能是朕的女人。你的腹中,已经有了朕的骨肉,他将是未来南诏的君主。”
“还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的话吗?”
姬天凝用略带讥诮的目光看着火逆鳞:“你纵然可以留住我的人,却是留不住我的心,因为我的心是自由的。火逆鳞,我不知道如今用这种手段,是想干什么,但是你要明白,你是透支你未来的生命。”
火逆鳞默然片刻,一抹冷冽的弧度出现在嘴角:“你还是觉察到了吗?纵然不如此,朕还能有多少时日?而如今的南诏,还缺不得朕。”
“地球离了谁都能转,火逆鳞,别太自以为是了。透支自己未来的生命力,换取短暂的时光,真的值得吗?”
有些痛心,心底在隐隐地痛,何时他们之间变得如此陌生了?
是了,他从来没有懂过她,总是把自己的意愿强加到她的头上,即便是温泉中也是如此,用c情的药得到了她。
为何,他便不明白,即便是得到了她的人,不等于得到她的心,那样做只能让她的心离他更远。
从逃出皇宫的那一天,他们之间便应该画上句号,从此相忘于江湖。
“命运捉弄,你还是一如既往,并无多大的改变。须知即便是帝王,也有得不到的东西,做不到的事情,非关权利和富贵。”
火逆鳞松开了手,把手背负在背后,瘦削的身子挺直,孤傲地仰望天空:“朕即便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与其庸庸碌碌躺在病榻上,不如做一颗耀眼的流星。你不会懂得,如朕,还有宫九天,岂可庸碌地活在世间。”
姬天凝冷淡地笑:“我懂得,你们的野心大于一切,生而为之,死亦然。只是,用了这种办法,你还能坚持多久?须知到时,没有人可以救你。”
“朕不需要人救,凝儿,或许有一天,你会真的明白。”
火逆鳞转过身,手在袖口中悄然握紧,这种感觉很久没有了,力量重新回到身子,睥睨天下。他是帝王,南诏的帝王。宫九天死后,再没有人可以把威胁他,他也不会再受人威胁。
看着那个孤傲有些孤寂的火红色身影消失,姬天凝静默了片刻,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她需要知道的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来人,传太医令觐见。”
“启禀娘娘,太医令觐见。”
“臣参见皇后娘娘。”
姬天凝看着跪在地上陌生的身影,这个人并不是往日侍候火逆鳞,给火逆鳞诊治的太医令。
“你是何人?原来的太医令何在?”
“启禀娘娘,原来的太医令病故,臣是新进上任的太医令。”
“下去吧。”
阎真眸子中有隐隐的阴森,俯身靠近姬天凝:“娘娘,如今皇上清醒过来,身子也恢复了,要亲自处理朝政,这对娘娘而言,并非好事。娘娘,如今的局势,娘娘可明白否?”
姬天凝沉默了片刻,她如何不知道,火逆鳞要亲自处理朝政,很可能朝野要再次发生巨大的变化。而她和尚秋原,还有太多的事情没有准备好。
“娘娘,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臣愿为娘娘解除后顾之忧,即便是事发,也绝不会拖累娘娘。”
玩着脖颈上的水晶骷髅头,姬天凝在沉思,该如何解决此事。此时的阎真,就如同一座即将爆发的火山,随时会被触发。
火逆鳞身子恢复,重新上朝理事,触及了阎真的底线。
双目之中,闪现过一道七彩缤纷的光线,姬天凝忽然明了起来。
扭头看着阎真淡然一笑:“阎真,还记得我们的赌约吗?”
阎真单膝跪倒:“娘娘,臣是为娘娘着想,娘娘但有所命,臣万死不辞。”
“他的时日无多了,我会处理好此事,没有我的吩咐,你不可莽撞。”
“臣遵旨。”
姬天凝起身,走到桌案前,在一块丝帕上似乎写了什么,但是丝帕上却是没有留下一个字迹。
“阎真,你去把此物亲自交与丰原公的手中,切勿有失。”
阎真有些疑惑地接过雪白的丝帕,看不出这块丝帕有何奇异之处,但是却明白此时姬天凝把这块丝帕让他亲手交给尚秋原,其中定是隐藏了巨大的秘密。
“请娘娘放心,臣定当把此物亲手交与公爷。”
阎真退了下去,一抹自信魅惑的笑,在嘴边展现:“火逆鳞,用药物催发生命潜力,让你暂时恢复,何异于饮鸩止渴。你可知,如此一来,你便可能会失去仅有的希望吗?”
心在隐隐的痛,那个男人还是那般骄傲,宫九天亦是如此。他们二人,都宁愿轰轰烈烈地死去,也不愿意庸庸碌碌平淡地活着。
“还真是一样骄傲的人,死不改悔啊,只是你如此做,到底是为什么?就是为了把权柄重新握在手中,掌控南诏吗?”
金銮殿上,火逆鳞握住她手的时候,她是极为诧异的,不明白火逆鳞为何恢复到如此好的程度。虽然不能和昔日相比,但是也足以处理朝政。
为火逆鳞把脉后,她发觉了问题,想找日常照顾诊治火逆鳞的太医令,却是发现,火逆鳞早已经处置了那个人。
没有找五德和典藏,她相信这二人不可能事先毫无所知,虽然二人会听命于她,效忠的却是只有一个人,便是火逆鳞。
在她和火逆鳞没有冲突时,二人会透露一些秘密给她,甚至协助她让太后变成废人。但是,一旦火逆鳞有命,他们仍然不会违背火逆鳞的旨意。
“那便看看吧,真神给我的好处,可不能浪费掉。”
秘药,激发生命潜力,用于那些病重无救或者染上疑难病症无救的人,可以在短期内激发人的生命力,恢复到亚健康状态。
代价便是,极大地伤害身子的机能,如同竭泽而渔,拔苗助长,会大大缩短受者的生命,其他药石对服下此秘药的人,再无任何作用。
换而言之,便是提前透支了未来的生命和力量,换取短暂的时间。
火逆鳞使用的,便是如此极端的手段,用极大的代价,换取身子暂时的康复。
一连三日,火逆鳞亲自上朝处理朝政,群臣敬畏,朝野异常安定起来。冷血君王重新执掌朝政,其余蠢蠢欲动的三国,顿时安静了下来。
唯一令群臣担心的,是火逆鳞是否会重新洗牌,令朝野格局发生变化。人人自危,小心翼翼地行事,观望着试探着。
从火逆鳞上朝后,一切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来协助姬天凝的某些大臣,尤其是韩星等人,悄然站到了火逆鳞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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