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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逆鳞的目光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站在这里或者跪在这里的,都是昔日他最为信任的人。
一个个点了过去,禁卫军副都督、暗卫左右统领,……
众人一个个跪倒在地,不知道火逆鳞深夜悄悄把他们召来,是想干什么。
“江城如画里,山晓望晴空。雨水夹明镜,双桥落彩虹。人烟寒橘柚,秋色老梧桐。谁念北楼上,临风怀……”
姬天凝不由得轻笑,临风怀谢公,她怀的不是谢公,而是尚公。
“好诗,不想皇后如此博才多学,竟然有大才,出口成章。可否再为朕吟颂一首秋天的诗词?”
“被绣闼,俯雕甍,山原旷其盈视,川泽盱其骇瞩。闾阎扑地,钟鸣鼎食之家;舸舰迷津,青雀黄龙之舳。云销雨霁,彩彻区明。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
姬天凝吟颂的并非诗词,而是唐王勃所做《秋日登洪府滕王阁饯别序》,因爱其中两句“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因此吟颂此段落。
“词藻华美已极,非凡人写就,朕不知你还有如此才学。”
姬天凝低低地笑:“皇上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又岂是这一样。”
几片落叶坠下,火逆鳞抬手接住一片落叶,感怀不已。
他的生命,是否便如这落叶一般,到了枯黄的季节,在秋风中挂在枝头颤抖,随时会下坠,和这落叶一般,化为尘泥般的存在?
“一叶便知秋,秋天已经到了。”
“皇上在感怀悲秋了,可曾想过我的建议,去圣地万年玄冰窟吗?”
“皇后想如何,还用问朕吗?”
“莫要再倔强了,难道还担心我会害你不成,一定要熬到油尽灯枯,你才肯死心吗?”
“凝儿,你可曾爱过朕吗?”
“皇上可曾爱过谁吗?”
“朕的心中一直有你,只有你,纵然朕有过无数女人,但是最终留在朕心中的,只有你。你或许并不相信,但是到了此时,朕何尝会骗你。”
一抹深邃的痛苦,涌现在火逆鳞幽深的眸子中,他是在意她的,爱她的,但是如今,却就要离开她了。
“或许是吧,但是我在你的心中,轻到可以忽略不计。”
“凝儿,朕是皇上,南诏的一国之君,不能只想儿女情长有太多的事情要做。若是时光可以倒流,朕是不会让你逃离皇宫的,也就不会出现如今这许多事情。”
不再来时光不再来,
失去了好时光多悲哀。
你等待所有不再来,
错过了好机会空悲哀。
我的心意你从不明白。
姬天凝低声地吟唱,这首老歌,原本出自邓丽君,如今改了几个字吟唱出来,带着淡淡的哀伤泛着昏黄的颜色。
火逆鳞一时间痴了,是的,时光不再来,他已经失去了太多的好时光,那些已经远离不会再来。
“你的心意,朕从来没有明白过吗?”
火逆鳞垂下眼睑,眸子深处掠过一抹异样的光芒:“你是否可以告诉朕,你的心意到底如何呢?”
姬天凝淡淡地笑,她没有说过吗?她是说过的,只是他从来没有注意过,或者是从来不想去注意,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她身上。
“皇后快生产了吗?朕多想亲眼看你为朕生下皇子,难道连这个小小的愿望,朕都不能实现吗?”
姬天凝不语,或者这是那位无赖真神,愿意为她解决这个大难题的一半,让火逆鳞不能看到孩子。
“凝儿,你为何如此信任尚秋原?”
“我不能信任他吗?”
“凝儿,你是对自己深具信心,还是对尚秋原尚秋原深具信心?”
“都有。”
姬天凝回答的毫无犹豫,是的,她不仅对自己深具信心,更对尚秋原也同样深具信心。那个男人,才是最懂她,最值得她信赖依靠的男人。
“你就不担心,日后尚秋原成为第二个并肩王吗?那时,你母子的命便危险了。”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皇上是在为我和孩子担心,还是在吃醋?”
“你可知道,你是在养南诏第二个并肩王吗?”
“那是皇上的想法,如今皇上难道还有什么高见和妙计,能找到比尚秋原更值得信赖,更合适的人吗?”
“凝儿,你还是太天真了,并不明白朝野的争斗,帝王之术。”
姬天凝翻白眼,她明白帝王之术干什么,她可没有做女皇的野心和闲情逸致。
“你还没有想好,让我送你进了圣地吗?”
“朕想好了,只是朕总是希望,可以亲眼看你生下皇子。”
“你已经等不到那一天了,不要再拖延了,最近几天你昏倒了几次,自己该知道。”
“你想安排朕何时去?”
“你愿意的话,随时可以。”
“朕想斋戒十八日,以此表示朕的诚意,就定于十八日后如何?”
“就如此吧。”
姬天凝转过身,凝望远处一池秋水,如今碧波之上已经没有莲花,大大的莲蓬结满了莲子,在秋风中摇曳。
“十八天吗?”
着火逆鳞红色的身影远去,姬天凝轻声地嘀咕了一句,一抹笑意在嘴边展现。
次日,火逆鳞便以去鸿蒙宫斋戒祈福的名义离开了皇宫,随身只带了几个侍卫,暗中微服前往鸿蒙宫。
秋收时间到了,墨阳候和几位诸侯,眼红南诏的丰收,不时侵扰边境,劫掠财物。
如今经过新一轮的洗牌,十国还剩下七国,但是诸侯之乱仍然未能平息,因为丰原的战乱,南诏、云梦、北夷、静海四国劳民伤财损失惨重,因此也没有太大的力量和精力去对付诸侯之乱,平定另外几个小国。
早朝,群臣向尚秋原跪倒施礼,虽然如今皇上不上朝了,但是尚秋原手握圣旨,代替皇上临朝,群臣心中戒惧并未减少。
如今谁不知,尚秋原权倾南诏,宛然便是第二个并肩王,只是昔日的并肩王,也没有尚秋原如今这般大的权势。
“禀王爷,今西方边境有墨阳候作乱,屡次侵扰边境,掠夺财物女子,导致我南诏边境不安。更有昌邑王在北方,借骑兵之利,侵犯北方边境,此辈宵小,猖狂不决,若是听之任之,必成大患,请王爷定夺。”
尚秋原轻轻地用目光在朝堂扫视了一周,目光所到之处,群臣屏息恭立,皆不敢抬头迎视。
尚秋原淡笑,如今的他,再不是昔日那个凄惨归降南诏,任凭他人耻笑的降将,而是手握数十万雄兵,贵为护国王,把持南诏军国大权的王爷。
如今,朝臣贵族们,谁看到他不要跪倒叩拜,恭恭敬敬地称呼他一声:“王爷”。
有划入南诏版图的丰原为后盾,无论进退,他都可以如鱼得水,最近正在考虑,是否要回丰原一次。
“左思,似乎有几位将军没有上朝,是何缘故?”
“禀王爷,御林军大都督偶染风寒,因此告假。御林军副都督南风旧伤复发,告假休养,侍卫统领安陵青岚,奉旨保护皇上去鸿蒙宫祈福,带侍卫军护卫皇上,因此不能上朝。”
“那么还有谁告假?”
“御林军统领严守正,回乡祭祖,前几日便告假了。京畿将军的母亲病重,也是前几日告假……”
尚秋原笑,只是笑意中略带冷意,如今边境不宁,战事将起,几位大将纷纷用各种理由告假,其中内情耐人寻味。
他也明白,这些人原本是火逆鳞的旧部,效忠的是火逆鳞,对他把持朝政和军国大权,多有不满,因此借这个机会,给他个下马威。
群臣缄默,都是官场的老油条了,如何不明白其中的猫腻,都窥视尚秋原的脸色,看尚秋原如何处置。
尚秋原仍然是一脸淡然,似乎并不如何放在心中,侧头看向兵部尚书。
兵部尚书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急忙出班躬身,恭候尚秋原的吩咐。
“如今边境不宁,宵小之辈意图夺取我南诏丰收所得,戚尚书有何对策?”
戚永的脸色更苦,他这个兵部尚书上任不久,那几位大将根本就不鸟他,何况他虽然是兵部尚书,无权无兵,只是个虚职而已。以前的兵部尚书是宫九天的人,在祖龙之乱中被杀死,便让他顶替这个职位。
“回禀王爷,卑职以为,当派大军剿灭此辈,以还我南诏安定。”
尚秋原再度盯了戚永片刻,戚永头上冷汗直流,深深地低下头去。他如何会不明白,如今几位大将告假,那几位大将手下的兵马,没有他们的命令,有谁可以调动。他这个兵部尚书说的话,颁布的令,和放屁差不多,根本就没有什么作用。
“如此,你便在三日内,调集五万人马,即日去清剿德兴的匪患和边境之患。”
“噗通……”
戚永双脚跪倒在地,让他调集五万人马,不要说五万,五千他去哪里调集?
尚秋原也不说话,连看都懒得再看戚永一眼,目光从群臣脸上再度扫过。
“卑职,遵命。”
戚永磕了头,艰难地站了起来,知道自己这个兵部尚书的职位,可能是做到头了。违令,他不敢,遵令,他没有那个本事,看起来只能回家写辞呈去了,只求护国王大仁大义,不会追究便是天大的恩德。
“退朝。”
尚秋原说了一句,甩袖离开金銮殿,群臣在后面躬身相送,等到尚秋原的身影完全消失,才敢挺直了身躯,一个个步出金銮殿。
“年兄,你说如今算是什么情况?”
“什么情况?你问的好诡异。”
“年兄,如今战事将起,那几位告假的告假,告病的告病,是何意思?是他们自己的意思,或者是……”
此人用手指了指天,低声地问旁边的人。
那人急忙摇头,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这种事情不好说啊,那几位可都是皇上昔日的心腹,战功赫赫。王爷虽然战功一时无人可及,如今大权在握,想调动那几位,恐怕是有点难度?”
旁边又凑了过来几个,低声议论起来:“是不是他们心怀不忿,想借此试探王爷的耐心和手段,你们说,王爷会如何处置?”
“难说……”
一位大臣摆出酷酷的表情:“如今王爷的权势和兵力,尤在昔日的并肩王之上,若是惹怒了王爷,我看会死得很惨。”
“何以见得?”
一位年轻的大臣,脸上有点书呆子气,不解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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