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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曼秋低头死死地盯着手中的奏折,这道奏折是甘予玄呈给老家伙的,也就是呈送给太子的。
如此一来,她不仅可以摆脱私通律王,勾结鲜卑异国,意图谋逆等等罪名,还可以因为此事被加官进爵,前途一片光明锦绣。
一夜击溃鲜卑十万精兵,生擒逆贼明王,重伤鲜卑五王子段斩尘,逼迫鲜卑精兵不得不让出侵占的大衡皇朝土地,一路自动退避到寒江以北,丧失了觊觎中原的大好机会。
再用计谋赚律王到寒江,生擒叛国逆贼律王,如此功勋公侯之位,就在眼前!
仰头,她向甘予玄看了过去:“主上……”
音调微微颤动,如此足矣保她不仅安然无恙,反而是有大功在身,太子也没有理由来为难她,逼迫她屈服就范。
忽然间,无力的感觉让她浑身发冷,在这个诡异的大衡皇朝,皇权至上的世界,太子在荒诞不经,不成器,一句话足以让她灭门九族。
“啪……”
甘予玄一掌重重拍在桌案上,从座位上俯视赫连曼秋:“你可知罪?口口声声知罪,向爷来请罪,你真的知罪吗?”
“恳请主上息怒,末将知罪。”
低头,盯着手中的奏折,甘予玄微微示意,归尘从赫连曼秋的手中去抽奏折,赫连曼秋的手一紧,两个人目光对视。归尘微微摇头,精光四射的目光看着赫连曼秋。
缓缓地松手,看着奏折被从手中抽出,心空荡荡的如此失落。
明知律王不是墨白,却仍然难以释怀。
“主上,律王被主上生擒了吧?”
抬头,望着甘予玄,看到甘予玄眸子深处蕴藏的怒意寒洌,赫连曼秋的心忽然就漏跳了一拍。
是了,这个男人仍然在试探她,猜疑她。
谁让她在北国的那夜,在他的床榻上,他的身边噩梦中叫过墨白的名字!
“知罪?赫连擎宇,如今前来向爷请罪,要求得爷的恕宥,愿意任凭处置吗?”
赫连曼秋低头:“末将知罪任凭主上赐罚。”
“来人,拿下!”
一声令下,有人上来用牛皮绳索,将赫连曼秋的双臂反背在背后,紧紧地捆了起来。
赫连曼秋低头跪伏在地,没有反抗,主动把双臂背在背后,任凭甘予玄的部下将她捆绑结实。牛皮绳索,是所有绳索中最结实坚固的,只用来捆缚那些勇武过人的俘虏,以免被挣脱。
不想今日,甘予玄会用牛皮绳索捆缚她。
仲达不由得大急,伸手暗暗在丁子阳的衣袖上拉了一下,丁子阳反手狠狠握了仲达的手一下,微微摇头。
丁子阳偷看了甘予玄片刻,低下头去,刚刚有太子爷晋封的谕旨,主上该不会太过为难赫连曼秋才对。何况主上知道赫连曼秋乃是女子的身份,心中必定有着一些怜惜,否则也不会如此的动怒。
若主子有意严惩赫连曼秋,拿下赫连曼秋问罪,当初也不会在寒江看到赫连曼秋脱险便转身离去。
那时是甘予玄派出的隐卫,寻找到赫连曼秋的踪迹,才令赫连曼秋脱险。
“可是不服吗?”
“主上,末将心服口服,尚未拜谢主上救命之恩,末将愧对主上厚恩,任凭主上赐罚,只求能留主上身边侍候,别无所求!”
甘予玄盯了赫连曼秋片刻,挥手斥退了所有部下,丁子阳拉着仲达走了出去,仲达退到大堂之外,低声在丁子阳耳边道:“少将军……”
丁子阳微微摇头,低声道:“放心,她无碍的,若主上有意严惩,当初在寒江就可以将她拿下治罪。主上的奏折给我看过,言道伯爷乃是为了赚律王脱离部下,好生擒活捉,拿到律王私通勾结鲜卑叛国的证据,才一路假作解救律王,送律王到寒江。”
仲达了听了此言,心不由得一松,长长吐出一口气。
“二哥如何到现在才告诉小弟?让小弟惴惴不安?”
“我不知道伯爷会如何做,唯恐她会当面反驳,触怒主上。”
“伯爷如何会为了律王如此?须知纵然当日不是律王派了刺客,隐匿在鲜卑军卒中刺杀了将军,伯爷也不会对律王如此宽容。”
丁子阳叹息一声,目光向大厅中看了一眼,拉着仲达离开。
他总感觉到,赫连曼秋初见律王就颇多疑点,前些时候为了救援律王,不惜一夜击溃鲜卑精兵,连夜疾驰到滨州,让他心中有很多疑虑。略微让他放心的,是赫连曼秋今日的恭顺,不曾因为律王的事情当面触怒甘予玄。
甘予玄起身,一步步向赫连曼秋走来。
巨大的压力,让赫连曼秋如芒在背,抿紧唇抬头向甘予玄看了过去。
二人目光对视,她挺直了身体跪在地上,看着甘予玄走到面前,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素来的伶牙俐齿哪里去了?如今在爷的面前,就无话可说吗?”
“主上,律王是被主上生擒了吗?”
甘予玄冷笑出声,低头看着赫连曼秋:“你可是想见律王?”
赫连曼秋摇摇头,那个男人终究不是墨白,不是!
何必再见!
既然不是墨白,律王的死活下场,和她无关,为何心中还是有些微的放不下?
他脸色冷峻,幽暗的目光一望无际的黑暗,从中可以看出他有着怎么样的一副黑水晶玲珑剔透的心肝。
好谋算,一道奏折,她连夜去滨州,不是为了私通救援律王,而是去诈律王离开滨州,离开部下,要拿到律王私通鲜卑叛国的铁证。
她是为了把律王带到寒江,在众目睽睽之下,让所有人都看到律王和鲜卑异国私通,谋逆叛国的大罪,再也休想逃脱!
如此,她不仅没有过错,反而是有大功于国,谁都要说一声,镇北候果然是用兵如神,多谋善断!
一瞬间,她心潮翻涌,不知道闪过了多少年头。
牛皮绳索紧紧勒进皮肉里面,双臂酸麻,这种被紧紧捆缚的滋味难言。
“律王如今就在爷的大牢中!”
赫连曼秋苦笑了一下,明知是如此,却还是问了出来。
“主上为何如此庇护末将?”
他可以在寒江就将她拿下问罪,甚至在寒江之前,被律王挟持之时,在被律王挟持之前,甘予玄有太多的机会,可以一举把她和律王同时拿下或者杀死!
寒江之上,他得知她安然脱险,便即离去,甚至没有见她!
“哼……”
甘予玄冷哼了一声,她问他为何如此庇护她?
若不是为了保她性命清白,他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谁给你的胆子,敢背叛爷?可是以为你如今被圣上器重,入了太子殿下的眼,被太子殿下青睐,就可以不把爷放在眼中吗?”
“别和我提老家伙和他的混蛋儿子,皇家的那些人,加在一起也不及你的一根头发!”
赫连曼秋撇撇嘴轻蔑地说了一句,向前跪爬两步,把脸贴向甘予玄,甘予玄后退了一步,赫连曼秋尴尬地垂下头,盯着甘予玄的脚尖。
转身,甘予玄径直向后堂走了过去,把赫连曼秋一个人扔在大堂之上。
微微动了一下,牛皮绳索捆缚的好紧,低头盯着地面,这一跪,不知道要跪到什么时候,心却是微微的一松,若只是罚跪这样轻松的处罚,未免是太便宜了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浑身从酸痛到麻木,昏昏然头磕在地上,赫连曼秋清醒了一下。
苦笑,险些就如此跪着睡了过去,最近也不曾好好休息过,总是有着太多的心事。
“伯爷,请吧!”
有人走了过来,躬身施礼说了一句。
“去何处?”
“主上有命,将伯爷下入牢狱之中。”
“我浑身麻木没有知觉,走不得了,有劳你们稍候。”
赫连曼秋倒在地上,亿万只蚂蚁在身上咬噬爬行的感觉,酸痛在这一刻是如此的难耐,冷汗从她额头渗出。
过了好久,酸痛的感觉才渐渐退去,双腿恢复了知觉,她勉强站了起来,被甘予玄的亲兵带了下去,关入大牢之中。
不想也有一日,会身陷囹圄,半躺在床上,硬邦邦的床榻,幽冷的空气腐败略带血腥难闻的味道。
她不由得微微皱眉,直到如今,她身上的牛皮绳索也没有被解开。她若是想割断这牛皮绳索,实在是太过简单,但是如此一来,就是不服甘予玄将她治罪,会触怒那位主上。
“看,好俊秀的一个少年,怎么看比妞还俊?”
“不会是女扮男装吧?啧啧啧,这皮肤嫩的,掐一把可以掐出水来,看上一眼也是福分啊!我说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
寒洌目光透出杀意,向问话的几个人扫了过去,那些人接触到赫连曼秋的目光,不由得浑身一颤,噤若寒蝉,一时间谁也不敢再开口说什么。
“来人!”
赫连曼秋冷声说了一句,有人急忙跑了过来,单膝跪在牢房外面:“侯爷有何吩咐?”
“刚才对我无礼这几个,挖掉他们的眼睛,割掉他们的舌头!”
“是,小人遵命!”
牢头恭敬地磕头答应了一声,挥手命人把那几个人带出来冷笑:“敢冒犯侯爷,真是活腻了,拉下去遵照侯爷的命令办了!”
“饶命,求……”
几个的嘴被堵了起来,牢房中顿然一片静默,都用敬畏的目光看着背对着牢门的赫连曼秋,不知道这位绝美稚嫩的少年,到底是什么来头,坐牢还有如此威风。
“侯爷?哪一位侯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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