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谋之盛世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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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未他开口“铮”地一声刺耳，将众人从那一笑中唤回神。循声望去，见抚琴佳人慌忙跪下“奴家该死，奴家不是故意扰了各位大人兴致，求大人恕罪。”
    丰真见那抚琴之人请罪时视线仍不断往温歌华身上瞟，泪光楚楚扶额叹口气“你说说，这都第几次了。古有‘曲有误，周郎顾’你这是‘温郎笑，琴弦笑’。你这一笑，我又损了张琴，今日，就罚你为我们抚琴助兴。”
    温歌华无奈“大哥，歌华不才，还是替你换弦。”
    丰真轻嗤“三弟若不才，那我们这些人都是什么？这天下，谁人不知你一曲，如仙音梵露，人间难闻。”
    “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况且，歌华已经一年未碰琴，也不知生疏到何地步。”
    “三哥，你就别谦虚了，人家还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呢。”韩瑜不以为意地开口，完全不介意自己这话实在是……很有毛病，好在在场的众人也都习惯了。
    温歌华抬头，见几乎所有人都同意，自知今日这曲是无可避免。
    “既然各位不嫌弃，那歌华便一曲作陪，也是为我迟来作歉。”
    歌华步履悠闲地走到那跪在地上的歌姬面前，俯身，隔着衣袖将人扶起来，微微一笑“无碍，下去吧。”特地隔着衣袖将人扶起来，到底是尊重还是洁癖又犯了，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至少在那歌姬眼中是眼前少年的体贴，对女子的一视同仁，遵循男女有别。
    当然真实想法如何，又有谁知呢？
    待温歌华落座，自有人立刻换上一张新琴，虽不是什么名琴，但看那料，看那工艺，自然差不到哪去。
    就是有几分奇怪，像是桃红木，又确确实实是染色的檀木，刻着一幅凤凰朝圣图，稠密的梧桐树上，凤凰展翅欲飞，华丽的凤羽曳出优美的弧度，然而偏偏是这拉长的尾部燃起灼目的炙红，呈现颓丧的焦尾之美，却是在梧桐树上开出一朵淡雅的海棠。
    温歌华落在琴弦上的修指一顿，见那红色的檀木上几抹暗红成黑，及不可见的挑眉，淡淡的笑容极其微妙的变了几分，眸底，一片深色，但下一刻，饶有兴趣道“这把琴有些意思，大哥哪得来的？”
    丰真笑道“这张琴是我去年偶然得到的。搁了那么久，今日便凑合着。华若弹得好，便送你得了。”
    “好。”
    随着这一声，温歌华落在弦上的指尖微动，破碎的琴音支离而出，慢慢的生涩的曲调开始熟稔，少年翩然入座，宽袖广衣，十指拨动，迷离的琴音自指尖倾泻而出，清冷缠绵入耳，勾出一幅幅繁荣盛世，清瑟凄凉的画卷。
    似百花绽放，三春初媚，阳光慵懒，洋洋洒洒下莺啼乍袭梅，清冷楚楚暖，娇艳处处逢生，然而没过多久，画面一转，杨柳依依全成了雨雪霏霏，更是金戈铁马胡天飞沙，枯骨空城，横尸遍野，斑驳的城墙下谁家新嫁娘哭断了柔肠，翁妪丧子，幼儿丧父，国破家亡，颠沛流离，如枯叶飘零，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生机愈淡，仿若下一刻就这么死在这幻象中，就在呼吸渐停之际，梵音临世，撕开那层乌云，刹那，万物复苏，可窥见墙角凌寒绽放的绝美，石头缝里潺潺溪流，冰雪消融，无声滋润得草长莺飞，一团欣喜。
    琴音渐疏，余音绕梁，满座喧哗了，唯见灯心摇曳。
    “啪啪”直至那突兀的掌声才将众人唤醒，这一回神，一看，不得了了，当真是洋态百出，要么搂着痛苦，要么衣衫不整，真是仪态尽失，那有半分往日的潇洒，当下尴尬而不动声色整理，不过鉴于大家都一样，也没那么丢人了，放心地继续端起高洁名士范，一致默契选择遗忘。
    “世言，华公子一曲《浮生梦》惊艳天下，闻者无一不被勾起浮生往事，种种悲欢离合，以至于痛苦悔恨甚至郁欢而终，子昭本以为不过是世人夸大之言，今日才知原来是我自己坐井观天夜郎自大。”
    轻嘲带笑，循声望去，一身白衣，剑眉星目，含笑谦逊，如芝兰玉树，挺拔兮于高山。
    “是徐二公子！”在场有不少人认出这个约莫二十一二岁的青年，徐琰，徐家嫡长子，其父去年官至吏部尚书，即元十九年探花，今外放望滁郡逐安县，不过，怕是今年年底也该调回京城了。
    过滤完徐琰的资料，温歌华当即含笑起身“徐知县妄自菲薄了，谁人不知徐县令经天文懂地纬，在琴上的造诣更是出凡入胜，是歌华班门弄斧，见笑了。”
    徐琰摇头“子昭本也是如此心思，自诩在琴艺堪为当世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今日，才明白，我所骄傲，所自命不凡的，不过是他人眼中的一场笑话，我不过是个肤浅之人罢了。”
    温歌华有些惊诧他竟是说出这样的话来，仔细打量，见他没有半分不甘心，当真是心服口服的模样，当下，轻叹“徐县令胸怀之豁达，我等不及，歌华佩服。”
    两人一来一去，旁人不敢开口，但丰真就没这顾虑，他的家底到底允许他这时候插话“好了，你们两人也就别在那谦虚来谦虚去的，歌华琴音以‘情’字为重，悲欢离合，冷暖辛酸，一曲恰是一生，而徐县令，琴音向来重‘静’，宁静悠远，庄重磅礴，依我看来，你们两人不如趁此机会互相探讨一番，说不准各自都会有不少收获。”
    “求之不得。”丰真音刚落，徐琰便应了下来，温歌华自也不会推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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