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宫斗

23.第2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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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姑姑把玩着手中的药瓶,神思有些飘忽,半晌才应了一句,“不好说。”
    云栖听到这个回答,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老实说,云栖并不希望宋氏再获圣宠,并非她见不得宋氏好。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作为一个冷静的旁观者,在云栖眼中,那条看似繁花似锦的青云路,实际上就是一条无法回头的末路。
    家世或头脑,但凡有其中一样,宋氏大可借此机会放手一搏,保不准真能为自己搏一个锦绣前程。
    可惜宋氏既没有绝好的家世出身,也没有过人的手段和头脑,有的仅仅只是后|宫之中,绝大多数女人都拥有的美貌和才情而已。
    云栖看的清明,像宋氏这样的人,一旦搅和进后|宫的是非争斗中,结局就只有一个——沦为炮灰。
    云栖固然讨厌宋氏,可相识一场,她也不想眼睁睁地看着宋氏落个无辜惨死的下场。
    但很多事,并不是你不想就不会发生。
    就算她立刻跑到宋氏面前,详细地与宋氏分析其中的利害关系,宋氏会听她的话,放弃重新获得皇上垂爱的机会吗?
    即便宋氏智商上线,肯听她的话,想要利用宋氏的那位,就肯轻易放过宋氏吗?
    在上位者眼中,底下的人只简单分为有用的和没用的。
    倘若在那位眼中,宋氏变成了毫无利用价值的存在,宋氏也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早在当年宋氏被那位看中,并决定加以栽培和利用开始,就注定了宋氏不会得善终。
    想到此处,云栖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不适。
    是伤感?是不平?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见云栖一脸苦闷,赵姑姑大约能猜到云栖在想什么。
    赵姑姑不太懂得开解人,只道:“人各有志,人各有命,你看开些。”
    云栖点头,心里依旧闷闷的难受。
    并不只是为宋氏,更是为吴才人。
    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宋氏与吴才人的处境是有些相似的,但相比之下,吴才人的处境要更加艰险一些。
    赵姑姑心思缜密,又见多识广,兴许会有办法帮吴才人度过眼前的困境。
    “姑姑觉得吴才人的出路何在?”
    赵姑姑没料到云栖会突然来这么一句,先是一怔,过了片刻才应道:“吴才人是个聪明人,想必心里一定已经有了主意,你不必太杞人忧天。”
    赵姑姑虽然没能给云栖答疑,但赵姑姑的话却实实在在有安慰到她。
    云栖只愿她所担心的一切,都如赵姑姑所言,都是杞人忧天。
    “姑姑,宋氏给的这瓶药?”
    赵姑姑将药瓶塞进云栖手里,“难得的好药,自然不能浪费,你只管用就是。”
    既然姑姑叫她用,那她就放心大胆的用,云栖捏着那个药瓶,突然想起一茬来。
    “姑姑觉得昨夜偷偷潜进来的那个,是不是来见宋氏,给宋氏传话送东西的?”
    “八成是了。”赵姑姑说,“这阵子也没见宋氏出过门,若不是有人悄悄来送,这药还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不成。”
    赵姑姑果然也这么认为。
    “我想,昨夜那回,只怕不是头一回。”
    “怎么说?”
    云栖解释,“宋氏给的这瓶药,也不算白给。作为交换,她叫我伺候她梳头更衣。我见宋氏那身舞衣是崭新的,不仅料子好,做工也极佳,不像宋氏该有的东西,便想套宋氏的话,结果没套出来。这会儿却能猜到那舞衣的来历了。”
    “衣裳都准备好了,看来就在这两日,宋氏就有机会见到皇上了。”赵姑姑笃定道。
    这么快?云栖不由得心头一紧。
    “姑姑说,宋氏一旦重获圣宠,是不是就要搬出含冰居了?等到圣驾回銮的时候,皇上是不是也会带宋氏一起回宫?”
    赵姑姑多通透的人,云栖的那点儿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她的。
    “是在担心宜香吧?”
    云栖老实点头。
    赵姑姑直言道:“宜香调走的事,怕是办不成了。”
    果然是这样。
    云栖幽幽地叹了口气,一脸愁云惨淡。
    “其实你也不必太为宜香担心。”赵姑姑看着云栖,温声宽解说,“宋氏一旦重得皇上青睐,周围不知会多出多少双眼盯着她,恨不能揪住她什么错处,将她狠狠拉下。宋氏想要保全恩宠,必得谨言慎行,一点出格的事都别想做。你就算借宋氏个胆,她也不敢像从前那样责打宜香。再有,咱们皇上是个正直宽和的仁君,最容不得那些心狠手辣,苛待宫人的妃嫔。你没在皇宫里当过差,大概没听说过这事。”
    “什么事?”云栖问。
    赵姑姑也没卖关子,大方讲道:“从前有个方婕妤,很得皇上喜欢。有一回皇上去她宫里,随口夸了一句奉茶宫女茶泡的好,那方婕妤心里就嫉恨上了。皇上一走,她便命人烧了壶滚水,将那奉茶宫女的一双手生生烫烂了。后来这事儿传到了皇上耳里,在查明情况属实以后,皇上怒将方婕妤贬为宫女,意在让方婕妤好好尝尝为人奴仆之苦。那方婕妤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种罪,不到半年就病死了。”
    该,像这样心狠手辣的毒妇,才半年就病死,真是便宜了她。
    原以为故事讲到这里就算讲完了,不想赵姑姑又接着说:“这种事算是宫廷丑闻,通常都会被压下来。对外的说法大同小异,无非是某宫嫔行止不端,见罪于皇上,故而被贬。无论人最终是怎么死的,都说成是急病暴毙。但方婕妤这回不同,为警示后|宫诸人,杜绝此类的事再次发生,事情原本是怎样,对外就怎么说的。皇上如此安排,就是要让各宫主子在欺辱凌|虐宫人之前好好琢磨琢磨,值得为这一时痛快,断送了自己的前程,毁掉自身名声,乃至母家的名声,甚至整个家族的名声吗。宋氏是太乐局出身,大概也听说过这件事。你自己想想,那日她误以为打断了你的胳膊,吓成什么样。”
    “听姑姑这么一说,皇上当真是一位仁厚宽和的明君。”云栖说,眼睛亮了一下又暗了,“可就算皇上对这种事深恶痛绝,明令禁止,虐打宫人的事还是时有发生。只不过下手比从前有分寸了些,不敢轻易将人打死打残罢了。”
    “有人的地方就有欺凌和倾轧,这种事是无法彻底杜绝的。”赵姑姑很平静地说,“好在宋氏胆小,皇上讨厌的事她必定不敢做,宜香那边你不必太担心。”
    云栖微微点头,“嗯,我不担心。”
    说不担心又怎么可能真的一点儿都不担心呢。
    一旦宋氏再得圣宠,待圣驾回銮之时,宋氏必定要随皇上一同回宫去,宜香无疑要随宋氏一道。
    往后一个在皇宫里,一个在行宫里,再想见一面就难了。
    其实,只要宜香一切安好,就算无法见面也没什么。
    云栖只盼宋氏能得大造化,摆脱沦为炮灰的命运,一路平步青云,如意安康,那宜香的日子自然也会跟着好过一些。
    “咳咳。”
    见云栖突然咳嗽起来,赵姑姑连忙伸手摸了摸云栖的额头,“摸着有些烫,别不是着凉了。”
    云栖是觉得身上发冷,头也有些昏沉,怕赵姑姑担心,只道:“没事儿,回去睡一觉就好。”
    赵姑姑不敢大意,一定要煎碗姜汤给云栖喝。
    赵姑姑的姜汤不同于其他普通的姜汤,一般姜汤都是把姜切片或切丝熬煮,而赵姑姑的姜汤是直接将生姜剁成泥,熬好以后要连汤带渣的一起喝下去。
    口感真心不好,但效果却不错。
    又浓又热的一碗姜汤灌下去,身上立马就不觉得冷了。
    赵姑姑将云栖换下的湿衣裳和桌上的书、荷包等物一收,“走,跟我回屋上药去。”
    在仔仔细细地替云栖上好药以后,赵姑姑便催着云栖赶紧躺下睡一觉。
    昨夜云栖几乎一宿没睡,今儿一早起来又是上树又是划船,到这会儿的确是又困又累。
    屋外大雨滂沱,雨滴不断地重重敲击着屋顶的瓦片,还有门板和窗棂,凌乱又吵闹,但却一点儿也没影响到云栖。
    人刚一躺下就睡着了,一睡就睡到了傍晚。
    睡醒以后,云栖并没有急着起来,而是躺着发了一会儿呆才缓缓坐起身。
    雨还在下,且声势未减。
    云栖下地来到窗前,瞧天色,这场雨怕是还有的下。
    从前云栖很喜欢下雨,现在却有些怵下雨。
    行宫里的娇花弱叶可经不起这风吹雨打的摧残,一夜过后,必定满地狼藉。
    这残局可不好收拾。
    若不出所料,待明日不染池的活干完以后,她必定要被指去哪里收拾地上的落花残叶。
    云栖不怕累,只盼别再跟有德分到一处了。
    下雨天黑的早,屋里黑乎乎的一片,云栖并不怕黑,可今儿也不知怎么了,总觉得心里头慌慌的。
    云栖连忙去点上灯。
    小小的一朵暖黄色火焰,不足以将整间屋照亮,也没能治愈云栖莫名的慌张。
    她忽然很想见宜香,没什么特别要紧的话说,也没有很重要的事讲,就只是想见到宜香而已。
    想见那就去见呗。
    云栖起身,吹熄了刚点燃的蜡烛,便撑着伞往宜香屋里去了。
    见屋里点着灯,云栖心绪稍安,不想进屋一瞧,屋里就只有玉玢一个人在。
    玉玢脸色不好,眼角还挂着泪,显然是刚哭过。
    大概又是在为景嫔,为何还不接自己回去伺候的事难过呢。
    她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云栖怪自己莽撞,方才就该在门口喊宜香一声,确定宜香在屋里她再进来。
    云栖原本已经准备好要挨玉玢一顿骂,谁知玉玢却没有对她破口大骂。
    “你找宜香?”
    玉玢反常的态度让云栖十分意外,愣了一下,才应了声“是”。
    “她还没回来吗?宋氏也没回来?”
    云栖被玉玢问的一头雾水,宜香出门了吗?宋氏也出门了?
    这大雨的天,两人能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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