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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我是刚刚被你删除的那个人……你先别急着挂电话!只要你能找出我妹妹的死因,我能把帝都的这套房子都给你!”
帝都的房子……我和谢柔对视一眼,这个女人,真是下了血本啊。
“但是,你为什么要找我们呢?”谢柔道,“我们没什么名气,就是新人,你愿意把这么重要的事情托付给我们?”
“我认识你……谢柔。”
对方忽然爆出了谢柔的名字:“我看到那个广告上的谢柔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试着加了一下你,看到了你的照片,才发现我没有认错人。”
“你是?”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饶曼。爸爸在我十八岁的时候入狱的那个饶曼。我们那时候经常一起玩,我不喜欢谢意欢,所以和你走得很近……”
谢柔似乎回想起了什么:“你妹妹是不是叫饶雪?”
对方苦笑一声:“是的。”
“她怎么了?”谢柔又问。
“电话里说不清楚,”对方叹了口气,“我们面谈吧,你定地方,我去赴约。”
谢柔报了一个离宗家最近的一个咖啡馆的名字,我和她偶尔回去,对那里也算得上熟识。
对方犹豫了一下:“离我有点远……我可能要坐两个小时的公交过来,今天看来是谈不成了,我们明天再谈吧。”
“好。”谢柔又和她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一挂掉电话,谢柔就冲我感慨道:“没想到当年高高在上的饶曼,现在也沦落到要坐公交了……在她爸出事之前,她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些‘下等人’的玩意。”
“我当初和她关系其实也不是很好,因为她和我一块玩只是因为她讨厌谢意欢,嫌弃谢意欢和她继母是抱大腿上位的泥腿子……她大小姐脾气十分重,重到很多人都受不了她——圈子里谁还不是个小公主小少爷的,凭什么惯着她啊。所以当她爸出事的时候,竟然连个接济她的人都没有。这些事情我还是后来听人说的,当时我已经不在帝都了,在龙城漂泊……”
谢柔明显警惕心降了大半,我却还是有些不放心:“师祖之前就说傅尘搞得时装周有问题,你难道真的要为这么一个不算熟悉的人去涉险?”
谢柔顿了顿,说道:“我不是为了她,我是为了她妹妹。说来也奇怪,不知道怎么回事,饶曼这么难以相处的性格,她的妹妹饶雪脾气却特别好,所有人都很喜欢她。饶雪是个真正心地善良的姑娘,白纸一样天真,和她姐姐完全是两个极端。饶雪……当初也帮过我。我有一次和黎曜吵架,躲了起来,摔到了一口古井里,还是饶雪听到了我的呼救声找人把我救了出来。”
我仍然保持我的怀疑态度,谢柔却劝我:“只是见个面,又不是直接答应对方了,你跟我一起去,帮我把关不就行了。”
我耐不住她软磨硬泡,最终还是答应第二天与她一同去见这个饶曼。
可我们上午九点钟出的门,在那家咖啡店足足等到中午十一点,都没有看到饶曼的踪迹。
等得有些不耐烦的我问谢柔:“我们该不是被对方放鸽子了吧?我真的很讨厌这种迟到的人,为什么要把我的生命都浪费在无聊的等待上。”
谢柔看了看手表,又看了看外面飘着小雪的天色:“也许是下雪了路况不好,她堵车了,再等等吧。”
我还想再说些什么,谢柔却说我:“小花,你有没有发现,你这段时间戾气有点重?”
戾气重?
我顿了顿,回想起我这些日子的所作所为,发现谢柔说的挺对。
这段时间以来,我的耐心明显没有以前那么好了。以前能够千百遍反复练习的术法,现在练上个十遍就觉得不耐烦了;脾气更是比之前暴躁了许多。
饶曼说得清楚,她坐公交要两个小时。从前我也是一个只能坐公交的人,只有谢柔在的时候才能偶尔坐一坐谢柔的车,同样是苦难中成长起来的人,我应该也能够体会到饶曼的痛苦,为什么我现在反而对于饶曼这样的人这么不宽容?
是我心中潜意识给她设立了一道防线……还是我的状态,受到了身体里那黑云压顶一般的阴气的影响?
我慢慢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变得平和,我调息了一小会儿,十一点过一刻的时候,我们等的饶曼终于姗姗来迟。
她一身灰扑扑的大衣,款式倒是不过时,但显得她的气质十分颓唐;发型是枯燥分叉的长卷发,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打理;没有化妆,素颜出现在我们面前,脸色发黄,眼中带有浓厚的血丝。即使这么落魄,她的姿容也是相当出色的,百分百是大美人的级别。
“谢柔,好久不见。”她十分疲惫地坐在了我们对面,然后愣愣地看了我一下,问道,“这位是……”
“这是我朋友小花,”谢柔飞快介绍道,“她的能力比我强一些,所以我就把她带来了。”
“哦……”饶曼很快就接受了我,朝我伸手过来,“你好,我是饶曼。”
我握住了她的手,看起来仍然细长白嫩,实际上已经变得粗糙。
外面飘着小雪,她的手也带着几分冰凉,尽管咖啡馆内暖气充足,她的手还是没有丝毫暖意。
手是最能鉴别出一个人是否辛劳的地方,看来这位大小姐,在离开了优渥的生活过后,着实吃了许多苦头。
“我就长话短说吧,”饶曼道,“我妹妹饶雪,一礼拜前在MG时装秀的彩排上……死亡了。”
她提起妹妹的情况还有一些哽咽,眼眶通红:“我不知道她是怎么死的,她死的时候身上没有伤,MG公司跟我说她只是因为彩排强度太大过劳死,我收尸的时候,殡仪馆说这已经是MG这个月送过去的第五个女孩子了。”
“我就觉得这当中有问题,想办法混进她们的后台里……然后我看到她们所有模特都双目无神,像是木偶一般任由操控,并且所有人的脖子后面,都有一个蝴蝶纹身——我妹妹身上也有,她告诉我那只是为了走秀效果纹上去的一次性纹身,但是我们发现,那个纹身根本洗不掉!”
饶曼越说越愤怒,双手握拳,两眼里是藏不住的凶光:“MG一定不止是在搞走秀!这背后一定有问题!”
她的声音有些大,搞得我们周围的客人都朝我们看过来。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平复了一下情绪,而后对我们说:“我找了一些玄学大师,都是当年我父亲认识的人脉……呵,树倒猢狲散,这伙人当初一个个扒着我父亲吹捧,这会儿却翻脸不认人了。呸,狗眼看人低,其中一个居然还想要睡我!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什么德性!”
我看着饶曼被气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忽然感觉这个人真实了起来。
之前我一直害怕饶曼会是巫月或者杭一那边谁给设下的陷阱,
“后来我又找了一些人,这些人要么一看就是江湖骗子,要么就是碍于MG的名声不敢给自己惹麻烦。我病急乱投医,在各大论坛求助,有人为了损我,把你之前发过的广告贴发给了我,我看到你的名字以为是重名,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是想试试有没有希望……”
我们给饶曼点的咖啡到了,饶曼端起来抿了一口,随口对我们道:“我已经很久没有喝过咖啡了。”
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渠道,又像是太久没有与人说话,饶曼低头慢慢将她心酸受苦,受尽白眼的往事都与我们道来。
说实话,某种程度上,饶曼还是挺坚强的。
在这样众叛亲离、孤苦无依的境遇下,她的秉性仍然没有变歪,也没有沾染上恶习,实为难得。
“小雪当过一次模特之后觉得这样来钱快,就踏入了模特这一行……”饶曼缓缓诉说着,“当初我是不同意的,甚至还跟她吵了一架。她从前被家里保护得好,她不知道娱乐圈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可我知道。”
“后来实在没办法,我就辞掉了自己的工作,每天去接她上下班,害怕她这么单纯的性子会出什么问题。她这一路都十分幸运,履历很轻松就向上攀升了,只不过人真的非常辛苦。以前家境好的时候我们只是矫情两下吃几片菜叶子,然而小雪为了保持身材,每天只能吃那么一点点东西,还要维持那么大的运动量……”
“她接到MG的活时,我们都很高兴,这个活的价钱比她之前接的所有活加起来还要高,几乎够我们一年的开销。我和她说好干完这一次就不干了,我们去找其他工作,远离这个地方。谁知道……这笔钱居然是小雪的买命钱。”
说到这里,饶曼一直倔强着不往下落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所以……请你帮帮我好不好……”她剥去坚强冷硬的外壳,露出最为脆弱的一面,“我就这一个亲人了,我不想让她死得不明不白……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这个……”谢柔没有被她的情感攻势洗脑,而是谨记着师祖的话,MG的走秀有问题,不要涉险,“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你吧。”
“如果你能替我报仇,我什么都可以给你!”饶曼现在似乎有些陷入不管不顾的疯狂,我们是她所能抓到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不是报酬的问题,而是风险的问题……”
谢柔耐心想与饶曼解释,饶曼却忽然发疯:“你是不是也怕了MG!你不是背靠黎家吗,为什么还会怕这么一个公司!”
“怕个屁!”谢柔最是经不起激将,一拍桌子,“我自己搞不定,小花是个孕妇,我不能让她涉险!”
“哗啦——”
桌上的咖啡一下被她撞翻,瓷杯碎了一地,咖啡溅到两个人的裤脚上。
“好……不能涉险……”饶曼垂眸,痴痴地笑了起来,“那我便自己想办法!不用你们管了!”
说完,她就从咖啡馆中跑了出去。
我们连拦都来不及拦,就看到她跑进了外面的人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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