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还不是个导演了

    
    冬去春来，是在一场淅淅沥沥的雨后，积雪逐步融化，在各地的屋檐下，滴滴答答。
    临近二月，北方的春天还是没有南方那般来的早，或许南方已经是一路烟霞莺飞草长，而幸福之家的杏树也只是刚破冰而出，吐出点点嫩芽，不过也比两个月前光秃秃的一片好看的多。
    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一只叫做年的怪兽，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到人们的聚集地一次，随后人们就把它每来一次的时候称之为：一年。
    但它很凶猛危险，人们一开始很恐慌，随后又发现年竟然害怕红色、亮光和响声，于是人们就将红纸贴在门前，用火烧竹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来驱赶它。
    又有传说，在古时候啊，有个名叫万年的青年，发现当时节令很是混乱，就有了想把节令定准的打算，但是苦于找不到计算时间的方法。
    直到有一天，万年上山砍柴累了，坐在树阴下休息，正好树影的移动轨迹启发了他，回到家就设计了一个测日影计天时的晷仪，用来测定一天的时间，但这并不准，他很苦恼却没有办法。
    后来，又看到山崖上的滴泉，再次收获一次启发，他这次动手做了一个更加精准的五层漏壶。
    经过天长日久，他发现每隔三百六十多天，四季就轮回一次，天时的长短又随之重复一遍。
    一直到他成功创建了万年历法，随后万年指着天象对着当时的国君祖乙说道：
    “现在正是十二个月满，旧岁已完，新春复始之际，祈请国君定个节日以作告示。”
    祖乙想了想便道：“春为岁首，就叫春节吧。”
    ——
    “小安，来帮我扶着梯子！”
    “好咧轩哥！”
    楚轩在贴对联，门左门右合一张，以及中间的横批，用的不是胶水而是米饭糊糊。
    “诶，你来看看歪没歪？”
    “没歪，正中呢！”
    “行，那就这样。”
    楚轩下了梯子观看着新的对联。
    上联：家过小康欢乐日，
    下联：春回大地艳阳天。
    横批：人心欢畅。
    “走吧，回屋子，姜姨应该也快做好饭了。”
    小安疑惑道：
    “今年不点爆竹么？”
    “保护环境，人人有责，看到我买的气球了么？
    等下把它们都串成一块，然后你一个个踩过去，也是噼里啪啦的，就当另一种庆祝过年的方式了。”
    楚轩上辈子也习惯了这般，而且在京城还真不允许放鞭炮了，只有一些郊区因为睁只眼闭只眼的原因就还存在，但既然禁都禁了就干脆这样吧，也不知道多少年后，还有没有人能够理解‘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的赶脚了。
    “那好吧，我这就和小南吹气球去！”
    楚轩拍了拍他脑袋，也感叹一声，来这世界里第一个年呐，挺好，《种星星的人》彻底下映了，票房定格在2730万，完美开局，港台那边得4月份才会上映，至于海外还得看哥伦比亚的安排了。
    楚轩心情舒畅，随后干脆也不进去了，就坐在门外的一块石头上打着电话，
    给老师王主任、给便宜老叔韩三评、给远在内盟古住帐篷的基友宁昊、给回赣省的小弟阿朝、给富贵还乡的黄博、给重唤事业的周林，给经常香自己一大口的彤彤、给还在长大的茜茜同学，最后给有点不瞒的媛媛，她也想来幸福之家过年，但楚轩硬要她陪自己爸妈，这里以后随时可以来。
    不知不觉，楚轩竟发现自己已经接触了这么多人，是怪缘分太深还是一切都是前尘旧梦？
    他有时候总觉得眼下经历的一切都带着一种陌生的熟悉感，如同在某个时空这一切都有过上映，而他只不过是在重复这些步骤而已。
    可每当他看向前方，却依旧如雪花般白茫，
    楚轩抬头不语，也罢，就当作是一种修行吧，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要修什么，所以他踏，距离家门只数米的距离，似乎隔了个光年，但再一踏步，又如同镜面破碎，这片时空再无阻隔。
    楚轩微微一笑，他想起了晏殊的一首诗，很有感触：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可要他说啊，倒不如踏雪寻梅，满了身还！
    直到街坊邻居甚至整个华夏都传来了无比喜悦的一声：
    “过年喽！”
    楚轩拍了拍屁股上的印子，他选择珍惜眼前一切，孩子们为了新年穿新衣服、吃好吃的兴奋，大人们放下一切负担乐呵呵地迎接新年，他们都希望一切都会变好，辞旧迎新，万象更新。
    …
    …
    “来，小南多吃一点鱼，老话常说：年年有余，就是这么个意思了。”
    楚轩给小南夹着菜，一旁的小安也囔囔着：
    “轩哥我也要！”
    “你长大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楚轩毫不客气地拒绝了，随后自己尝了一口排骨汤后大赞道：
    “姨娘的手艺越来越好了，汤真的很鲜美，我学了这么久都没学会，姨娘是不是偷偷藏了一手？”
    姜姨笑骂道：“是藏了一手，不过需要等你有了自己的家庭后才能告诉你。”
    楚轩有点惊讶，还真是啊！
    不过这条件很是悖论，“我现在不就有了吗，姨娘你就告诉我吧，下次我来露一手！”
    姜姨只是摇摇头，“不一样的，等你结了婚有了孩子再说吧。”
    楚轩有点怔住，他真没想过这个问题，老实说他有点不婚主义，甚至很讨厌那一张证明，他曾经一贯认为那张纸本身存在的性质就是对爱情的质疑！
    虽然楚轩明白这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婚姻，但心里就是不开心，因为爱情不应该加上种种束缚的，既然爱一个人就不能只是爱她的外表、性格，更应该尊重她的过去，疼她的伤疤，只要以后两人好好过日子就行，若是以后真出了事，处不下去了，那分开也没有那么多事，更会减少了彼此的伤害。
    “那您就好好藏着吧，我还不着急的。”
    姜姨摇头失笑，并未多说。
    随后一家人吃完饭后，就打开了电视开始了每年一度的春晚。
    03届的总导演是金越，已经多次执导春晚了，最后在10年那次因为加入太多广告而被辞退。
    但10年之前的春晚节目还是非常不错的。比如今年：
    郭东临、阎尼的小品《我和爸爸换角色》和赵本汕、范唯的《心病》，以及各种杂技、魔术、少数民族舞蹈歌曲、相声、功夫等。
    再加上这年头老百姓的娱乐方式并不多，全家人一块看春晚的气氛非常浓郁，说说笑笑，聊着过去谈着未来。
    可谁能知道当基础的吃喝不愁后，年却一年不如一年，亲戚朋友也渐渐不如以往，随之而来的快乐也越来越少呢？
    小安小南在吃着零食，玩着娃娃和各种玩具，偶尔跑到院子里偷偷摸摸点着小爆竹和小烟花。
    楚轩没理会他们，就安静地陪着姜姨，时不时用短信回复着各方的消息。
    “轩哥，年过完了，你来接我过去吧，我晚上可以不回家住的。”
    高媛媛又在调戏他！
    楚轩回了个，“在路上了。”
    “真来啊？要不…还是明天我去找你吧。”
    楚轩笑了，这种事经历多了就有经验了。
    “呵呵，就这？”
    “那你来吧，只要你能打的过我爸！”
    楚轩果断转移话题：
    “看节目吧，下面是戏曲：《梨园闹新春》。”
    “听不懂，还是之前的小品好笑。”
    楚轩叹口气，戏曲的没落是不可避免的，因为时代变了，哪怕如今在台上的老师们，如果放在上个世纪就是‘角’一般的存在，要去看他们表演还得预约付钱，但再过两年，哪怕在街头表演都没人看了。
    随后与高媛媛聊了一会后，本打算趁这机会探寻一下姜姨的过去的，毕竟总感觉她一直处在回忆里，这样怕是会有心病出来。
    只是小安咕噜噜地跑了进来，
    “轩哥，姐姐要和你通话。”
    楚轩诧异，“你们都这么熟了么？”
    “那当然啦，茜茜姐是全天下第四好！”
    楚轩笑了笑就接过诺基亚，
    “小朋友，新年好呀，要不要我给你整点压岁钱？”
    本想着取笑一番的，毕竟自己给她压岁钱也说的过去，但刘茜茜小聪明一直不缺，立马就回怼道：
    “大叔啊，年纪大了应该缺钙吧？我过两天给你两红包吧，毕竟我懂什么叫尊老！”
    楚轩听后干脆直接道：“先说下给多少！”
    “奖励人民币…四元！”
    楚轩没好气的道：
    “你留着花吧，打发叫花子也不是这样做的。”
    “大叔，给你就不错了，我知道你们在一块美滋滋地吃喝玩乐，但是这么久了就没发现少了个我吗？”
    “哈哈，那你元宵节的时候倒是可以来。”
    楚轩开心地笑了起来，人果然是要有对比的。
    “等不到那时候了，我一星期后就要进组了。”
    “我真为你感到遗憾。”
    “坏蛋！”
    …
    …
    又是一个传说，有一种凶猛的怪兽，散居在深山密林中，人们管它们叫“祟”。
    它的形貌狰狞，生性凶残，专食飞禽走兽、鳞介虫豸，一天换一种口味，从磕头虫一直吃到大活人，后来，人们慢慢掌握了‘祟’的活动规律，
    它每隔三百六十五天就会窜到人群聚居的地方尝一次鲜，而且出没的时间都是在天黑以后，等到鸡鸣破晓，它们便返回山林中去了。
    于是，人们便把一年最后的一夜视为关口来煞，称作“年关”，
    并且“祟”还会摸小孩子的额头，当他们额头被“祟”摸了之后，小孩子便会吓哭起来，要么会变成傻子，要么会死去。
    后来人们又知道‘祟’怕光，就将八枚铜钱放在小孩子的枕头边，等到“祟”看到铜钱反射的光芒被吓跑后，就再也没有孩子被害了。
    这八枚铜钱，后来就演变成了压“祟”钱。
    “好啦，时间到了，小安，小南过来。”
    楚轩招呼着两人，手里准备好了两个红包，里面钱不多，一人十块钱。
    “呐，红包给你们，希望新的一年里健康成长，努力学习，记得长大后孝敬姜姨。”
    “谢谢轩哥！”
    “呜呜呜呜！”
    “然后就是给你们的礼物了。”
    楚轩再次从一旁拿出特意拆出来的剧本递给两人。
    “这就是我说的礼物了，做我电影里的小主角吧，虽然戏份不多，但希望你们认真对待，到时我会很严格的，做的不好会挨骂！”
    小安开心地大叫，“我真的可以和茜茜姐一样做演员了吗？”
    “是的，不过未来你的路还是要自己走，就当这是一次体验好了。”
    楚轩摸摸他的头，正如他所说的，以后小安会走向什么职业他不会去干涉，只要做个华国好公民，那么他都支持。
    只是小南却显得很犹豫，她想开心起来，但心底的顾虑很多，她怕自己演不好，因为她不会表达。
    “来，南南别怕，哥哥会一点点地说给你听，你只要简单对下口型就好，不用担心对话，因为我省略了很多，只要你的表情就行，而且哥哥需要你的帮忙，可以吗？”
    楚轩在考虑小罗伊的时候也一度犹豫着要不要让小南出演，毕竟关小彤这时候也很合适，但最后还是想着，试一试吧，她更需要去亲眼看看这个世界，去坐汽车、飞机，去看高楼大厦，去接触不同的事物，这样人生才会更精彩一些。
    小南还是有些怯怯的，小安过去主动拉住她手，然后大声道：
    “我会保护你的，别怕！”
    小南看了看他们，这才重重点头。
    “耶，太好了，轩哥万岁！”
    等着一切结束后，楚轩镇压着他们回到房间睡觉后，就也打算休息了，养足精神好完成剧本的分镜头。
    不过门外姜姨却在等着他。
    “姨娘，还不休息吗？”
    姜姨只是慈祥地道：“你给了小南他们压岁钱，现在轮到我给你了啊。”
    楚轩一愣，随后走到她身边，笑呵呵地伸出手，“那感谢姨娘了，祝您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反正我在您心里永远也长不大，这红包我就一直收下去吧！”
    姜姨看着楚轩嬉皮赖脸地模样忽而一阵恍惚，仿若回到他小时候的时候，有些执拗有些坚定。
    “收不下去了，都给你了。”
    姜姨说完就拿出一个羊皮袋子递了过去。
    楚轩接过有些疑惑，这是什么？
    随后竟从中拿出了房产证明和几张土地证！
    房产证是幸福之家的，而土地证则是标注了具体的地址和面积，加起来是十亩地，听起来不多，但一亩地代表的是667平方米，而这地段虽然都是四环，但这可是京城呀！
    楚轩记得后世这里的房价基本都在十万左右了，虽然地价不能这么算，其实会更贵一些，但哪怕就十万多一平米，这也就是…
    六个多亿！
    如果拉来资金在这个上面盖两栋大楼，这尼玛！
    搜狐三幢楼的总价值都比它市值还高！
    “姨娘，这我不能拿！”
    楚轩毫不犹豫就拒绝了，因为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拿着吧，姨娘也就这点东西了，不给你还能给谁呢？”
    姜姨说完眼神失落了很多，但紧接着又欣慰起来，“你会比我更需要它们。”
    “姨娘，国家是会大力发展的，目前这些地段看起来是比较荒凉，但我敢打赌，十年后一切就不同了，这会很值钱的，很可能就值九位数了，我不能拿！”
    楚轩直接把自己的判断告诉了她，事实上能猜到房地产会成为新的风口的人并不少，聪明人很多！
    比如李家成，买了地宁愿捂着也不开发，就等房价起来再看情况，是出手还是自己搞。
    “阿轩呐，我问你一句话，你会抛下我和小安他们吗？”
    楚轩摇头，“这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就收下吧，再听姨娘一次。”
    姜姨的眼神肯定，或者说这么多年早就把楚轩当儿子看待了，在她看来，或许这只不过是正常的继承罢了，因为孩子彻底长大了。
    最终楚轩还是答应了，但这地产他不会动，虽然目前这些地拿去贷款的话也能值个千百来万，对他事业会很有帮助，但还是那句话，万一给折腾没了，姜姨不会怪他，他却不能原谅自己。
    只是…
    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圈下来，自己竟然成了个富二代？
    应该能这么算吧，命运真的很奇妙。
    所以…本金干嘛要动呢，保底躺平才是最稳的路线，说不定他辛辛苦苦风里来雨里去地折腾好几年，到头来还不上这几块地值钱。
    最终，楚轩扶着姜姨来到她的房间，这里摆放的家具不多，只是墙面挂了许多传统的刺绣，很有八九十年代的风情。
    姜姨原名：姜慧兰，一个名字里就带着兰花的女子，她的故事或许被尘封在岁月中，但通过接触也许能有一定的判断，就如兰花一般：高洁典雅、忠贞不渝。
    等到楚轩走到门外，最后看了一眼天上的残月，这一刻竟感受到了‘她’的慈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