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声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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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苹果听见冯暖秋的开门动静，从她的房间跑了出来，小声地说：“爸爸来了。”
    冯暖秋斜了她一眼，佯装生气地说道：“别乱喊，干爹才喊几天，就改口喊爸爸了，小心我揍你。”
    小苹果眼珠子机灵地转动着，再次压低声音说：“不是干爹，是我爸爸！”
    冯暖秋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厨房，只见司义勇扎着一条围裙，正在锅台前忙乎呢。看见暖秋进来，忙说：“你歇着，晚饭很快就好。”
    冯暖秋把打包的披萨放在餐桌上，发出一声冷笑，身体倚在厨房与餐厅的隔离门上，说道：“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这唱的是哪一出？”
    “很久没有给小苹果做糖醋排骨了，下午刚好有空，就顺便过来了。”司义勇很自然地回答，没有任何违和感。
    “你也太顺便了吧。我家的钥匙你还留着？”冯暖秋疑惑地问道。
    “备了一把，以防万一，今天第一次用。”司义勇说得风轻云淡，全然不把自己当外人。
    “司义勇，你这么做，是不是太过分了点？”冯暖秋压低声音质问，当然，她压制的还有心中的怒火。
    “暖秋，你看这冷锅冷灶的，就知道你至今仍不会做饭，你不食人间烟火，小苹果总是要吃的吧？别审问了，一边歇去，饭好了叫你。”
    司义勇头也不回地应答，完全无视冯暖秋的存在，自个儿忙活得热火朝天。
    冯暖秋被气得够呛，关了餐厅与厨房的隔离门，将买回来的晚餐摆在餐桌上，叫上小苹果，两人坐下来便开吃。
    司义勇也不生气，将他做的糖醋排骨、油炸虾、清蒸鳜鱼、干贝蛋羹、蒜香油菜陆续端上来，自己也挨着小苹果坐下来吃。
    菜的香气和热气在桌子上空袅袅升起，餐厅很安静，静得可以听到他们三人食物咀嚼的声音。
    小苹果低头吃着披萨，时不时抬头偷看他们一眼。司义勇往小苹果碗里夹菜，小苹果盯着冯暖秋的脸，没有动筷子，那小眼神，显然是在征求冯暖秋的意见。
    “吃吧，你爸爸这么有心，别辜负了。”冯暖秋看了他们俩一眼，终于说了句话。
    小苹果迟疑了一下，将一只油炸虾放进嘴里，香、脆、嫩、甜，刺激着她的小味蕾，她开始狼吞虎咽起来，与美食相遇的满足感毫无保留展现在她的小脸上。
    “小苹果，爸爸做的菜好吃吗？”司义勇温和地问。
    “好吃！”小苹果快活地回答。
    “那以后爸爸常常来给你做。”
    “义勇，你这是什么意思？”
    “暖秋，我和阿芳离婚了，我要回家！”
    “你要回哪个家？”
    “有你和小苹果的家。”
    “你的想法未免太可笑了吧？你以为我这里是菜市场，你想走就走，想来就来？”
    “暖秋，我知道你一时很难接受，但这没有关系，我现在的唯一的要求就让我回来给你们洗衣做饭，可以吗？”
    “不可以！也用不着！这一年多，没有你，我们娘俩也没饿着。”
    正在这时，客厅外传来了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房门随即被推开，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门口，来人是雷亚枫！
    雷亚枫没有看到司义勇，进门便兴奋地喊道：“暖秋、小苹果，我来了！没想到吧？惊喜不惊喜？”
    小苹果急忙跑出来，在给雷亚枫拿拖鞋的时候，小脑袋贴在他耳朵上，悄悄地告诉他，她爸爸来了！
    雷亚枫愣在那，进退两难。
    冯暖秋从餐厅走了出来，一脸的不悦，对着雷亚枫不冷不热地说了声：“进来吧。”
    司义勇一手端着饭碗，一手拿着筷子，也从餐厅走了出来，追着小苹果喊：“你爱吃爸爸做的菜，趁热多吃点，等下凉了不好吃。”
    司义勇立在客厅，眼睛死死地盯着雷亚枫手上的那串钥匙，上前一步，恶狠狠地瞪着他问：“你是谁呀？”
    “我是雷亚枫—暖秋的未婚夫！”雷亚枫泰然自若地回答。
    司义勇上下打量着雷亚枫，冷笑一声，说道：“未婚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说！你是来骗钱还是骗色？”
    “司义勇，你别太过分了！”冯暖秋厉声斥责。
    “冯暖秋，你可以啊，老牛吃嫩草，还养起小白脸了？你不自重没有关系，别把小苹果给带坏了！你让这个小白脸马上滚蛋！”司义勇脸色铁青，不容反驳地命令道，语气火药味十足。
    “我知道你是谁，别一口一个小白脸，我是省行业务部副总经理雷亚枫，正当职业，高薪阶层，不是你眼中骗钱骗色吃软饭的小白脸，而是女孩子心目中的高、富、帅！我让我滚蛋？我真不知道你说这话的底气从何而来？这还是你的家吗？”
    被雷亚枫这么一激，司义勇立即暴跳如雷，拿筷子的那只手握紧了拳头，摆出剑拔弩张的架势。
    雷亚枫走到司义勇跟前，将冯暖秋挡在身后，平静地说：“该走的人是你，记住，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暖秋现在是我的女人！”
    司义勇气急败坏，将筷子狠狠地摔在地上，一把抓住雷亚枫的上衣，瞪着眼珠子，咬牙切齿地说道：“你竟敢跑到我家来撒野！”
    “请你马上松手！我从小练跆拳道，曾被授予跆拳道黑带一段，不要逼我动手。”雷亚枫面不改色地说。
    “够了！你们都出去！马上！立即！”冯暖秋一声怒吼，打断了司义勇的话，并把家门打开。
    两个男人见状，立即像战败的斗鸡，收起怒张的羽冠，先后离开。
    冯暖秋一言不发地盘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不知道如何去收拾这样的残局。司义勇又离婚了，而且还后悔了，本以为彻底请出生命的人，又鬼使神差地掺和进来，他真的以为可以破镜重圆？
    雷亚枫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他父母的不同意的梗还没消除，中途又跳出个程咬金，他的心里肯定很难受吧？她该给他怎么的一个解释？现在，他会去哪里？在冬宁市，他还能去哪里？她拿起手机，在微信里给他发了一个“sorry”的表情包。
    他没有回复。他不会回省城了吧？他还会来找她吗？
    晚上10点多，李婷打电话给她，神秘兮兮地说，司义勇又离婚了！现在还在她家和黄建光喝酒呢，看样子是喝醉了。
    冯暖秋只是嗯嗯地应答，没有插话。她从李婷电话里基本上知道了司义勇的“不幸”。
    司义勇再婚后，他家的阿芳把他管得死死的，工资卡要上交，每个月要列花费的明细才给他钱，而且规定他每天几点必须到家，去哪里都要汇报，一言不和就动手。
    最致命的是，他的儿子叫林孝宗，随阿芳的姓，据说阿芳娘家没有男孩，他的儿子要继承林家的香火。这个还没完，结婚后，司义勇搬到阿芳家去住，他自己的那套房一直空着，女方家要求把房子卖了，或者先把房子过户给阿芳，等林孝宗长大后，再将房子过户给他儿子。
    司义勇终于受不了，几个月前就提出离婚，两人还就财产问题闹到法院去了，最终和解，两人的婚前财产各归自己，孩子归阿芳，司义勇每个月向阿芳支付1500元抚养费。
    这个司义勇也是够倒霉的，再结一次婚，唯一的成果就是给阿芳家延续了香火，还惹了一身骚，估计肠子都悔青了。
    冯暖秋任凭李婷滔滔不绝地说着司义勇的短命婚姻，始终不做任何评介，也没有告诉李婷今晚司义勇来过。
    原来司义勇想吃回头草，他不知道，冯暖秋的心里已经没有他的位置了。
    冯暖秋心里惦记的是雷亚枫。这么迟了，他会去哪里呢？她忐忑不安地给徐一凡打了个电话，电话秒通。
    “嫂子好，这么早就想我家兄弟了，我们兄弟俩很久没在一起喝酒，今晚，我向你借他一用，别介意啊，和我亚枫大哥在一起，心儿高兴，我们俩都多喝了点，你带着孩子，晚上就让他在我家住，明天早上，我一定亲自将他奉还。”徐一凡跟宣誓一般向她汇报着。
    “嗯，让他少喝点。”她说的是心里话。
    “是，嫂子！”徐一凡再次保证。
    她悬挂的心终于落地，有徐一凡看着他，她就放心了，其它的，明天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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