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声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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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冯德全出事后，冯暖秋周末基本都回娘家。雷亚枫只要周末有空，还是一如既往地赶来，在娘家，两人的亲密度收敛了很多，但只要看到对方，彼此的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冯暖秋不折腾股票后，晚上的时间多了出来，以前晚上抱着电脑做个股复盘，写操盘日记，看各路大神对股市的评论。现在她只持有两只分级基金，板块指数瞄两眼，操盘地图就在她脑子里，也不用再长篇大论了。
    今天立春，雨从早上就一直下个不停，冯暖秋在家闷了一天。弹琴、跳舞、太极、坐禅、煮咖啡、看电影……家里能消磨时光的项目，她都捣鼓了一遍。
    晚饭后，她寻思着去茶禅室练瑜伽，再活动活动筋骨。
    她拉开窗帘，一道道刺目的闪电从空中划过，仿佛要撕开夜空中沉重的帷幕，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雷声在空中炸开，豆大的雨点从夜空中倾泄而出，噼里啪啦打在窗上、树枝上、地板上……
    冯暖秋关紧了窗户，凝视着窗外的狂风暴雨，心里纳闷：这雷公电母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今儿刚立春，就来这么大动静，这一声声撕心裂肺的惊雷，似乎在怒吼、在咆哮，这气势不像是要唤醒冬日里沉睡的万物，而是把万物活生生给吓死的节奏啊。
    但不可否认，春来了！
    冯暖秋拉上窗帘，准备练功。刚打开手机，发现朱丽雅的未接电话好几个，这雷声，谁还能听得见手机铃声？
    在这狂风暴雨的夜晚，朱丽雅这么锲而不舍地打电话要干嘛呢？冯暖秋赶紧回拨了电话。
    “暖秋，婷婷刚刚生了一对龙凤胎！”电话刚接通，朱丽雅就迫不及待地说道，话语间是满满的惊喜。
    “你怎么知道？”
    “黄建光晒图了。”
    “我说今天怎么雷电交加，原来是伏龙凤雏诞生了。走吧，我们抓紧去膜拜一下。”
    冯暖秋和朱丽雅冒着瓢泼大雨，急忙赶到医院。
    据朱丽雅得到的可靠情报，李婷住在产科病房409，为了早点膜拜一下伏龙凤雏，两人连等电梯的耐心都没有，一口气爬了四层楼梯，刚拐进楼道走廊，就遇到了黄建光。
    黄建光无心的晒图，他家喜得双胞胎的消息不胫而走。因他的父亲、老岳父的身份特殊，来探望的人一下子排起了长龙。
    黄书记已经严厉批评了黄建光的晒图行为，并下令坚决不能收红包！亲戚和朋友也不行！所以，黄建光只好在门口守着，挨个解释。但他对冯暖秋和朱丽雅还是网开一面，让她们俩进去目睹了伏龙凤雏的尊容。
    冯暖秋进了病房，发现李婷和黄建光双方的父母都在，四个老人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脸上洋溢的幸福和喜悦，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冯暖秋和朱丽雅见状，寒暄了几句，便知趣离开。
    “丽雅—”刚出病房，一个声音从人群中传出。
    冯暖秋和朱丽雅顺着声音望去，同学许涛踮着脚尖努力将脑袋从人群里探出来。
    朱丽雅看见后，也朝他挥了挥手。
    三个同学费了很大的劲儿，才走出熙熙攘攘的人群，在一楼大厅找到片刻的宁静。
    雨，还在哗啦啦地下个不停，三人相视一笑，不约而同地坐了下来。
    “这场春雨很特别，一改往日娇柔缠绵的画风，变得粗犷豪爽。”冯暖秋望雨感叹。
    “完了，这只金丝雀再不去上班，马上就要变成多愁善感的女诗人了。”朱丽雅打趣道。
    许涛幽幽地看了她们一眼，突兀地冒了句：“吴浩海上黑榜了！”
    “什么榜？”冯暖秋一听到吴浩海的名字，思绪直接从雨中拉了回来。
    “失信黑名单！”许涛说着，拿出手机，点开“聚集冬宁”公众号，标题是《又一批老赖上榜，有你认识的吗？》，他手指一滑，就找到了吴浩海的名字。
    冯暖秋和朱丽雅两只同时凑过来的脑袋半天都没有缩回去。
    半晌，冯暖秋才抬起头，吁了一口气，说道：“丽雅，还好我火眼金睛，一眼识破了他的诡计，要不，你现在哭都来不及。许涛，吴浩海人呢，是不是玩失踪了？”
    “嗯，我也是刚刚才看到这条新闻，他的电话已经关机了。”
    “这电话还用打吗？肯定是要钱的人找不到他，才将他告到法院，法院执行不了，才把他列入黑名单的。”冯暖秋职业性的逻辑思维异常灵敏，遇到什么事，都能分析出个道道来。
    朱丽雅一改往日热衷八卦的习惯，静静地坐在那，低头忙着玩手机呢。
    “大姐，你在谁热聊呢？这么大的爆炸性新闻，你不发表一下高见？”冯暖秋微微地探过头来问道。
    “别吵，我正在联系吴浩海呢，还好，他的微信和qq的信息都还能发。”朱丽雅头也不抬，手指在手机屏上奋笔疾书。
    “丽雅，别费劲了，他的电话、微信和qq我都试过了，没有回音。这哪是兄弟，简直就是凶弟啊，年前允诺给我三分利，我投了20万，利息一分没领到，现在连本金都悬了。”许涛说这话时，脸上挂着一丝无奈和凄凉。
    “他找你放贷？”冯暖秋难以置信地问。
    “是啊，本来我是不肯的，后来，他求我帮忙，我念他是同学，是朋友，经不起他软磨硬泡，就借了他20万。我倒不是看中他的利息，只是想借他周转一下，没想到……唉，吴浩海太不地道了！”许涛愤愤地说道。
    冯暖秋见朱丽雅仍埋头苦干，心生疑云，侧下腰，歪着脑袋，寻找朱丽雅低头的表情，并戏谑似地问道：“丽雅，你那么着急找吴浩海干嘛，想发布独家新闻啊？”
    “冯暖秋，你别捣乱！”朱丽雅突然抬起头，对于一脸俏皮的冯暖秋咆哮。
    冯暖秋被朱丽雅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她悠悠地站了起来，粗鲁地将朱丽雅的头按在墙上，两眼定定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问道：“实话告诉我，那天你没去退钱，是吗？”
    朱丽雅没有反抗，半天才从她紧咬的嘴唇里蹦出一个字：“是。”
    冯暖秋气得咬牙切齿，呼吸变得急促起来，那双大眼睛瞪得比铜铃都大，一副要把朱丽雅生吞活剥的架势。
    许涛不明就里，拉开发疯一样的冯暖秋，劝道：“暖秋，算了，都是同学，丽雅肯定不知情，你就饶了她吧。”
    “你是猪啊！”冯暖秋极不情愿地松了手，朱丽雅却冷不丁抓住了冯暖秋的双手捂在自己的脸上，滚烫的泪水顺着冯暖秋的指缝源源不断地流出。
    冯暖秋立在那不动，任凭那后悔的眼泪浸透她那双纤纤玉手。
    许涛看得莫名其妙，不知道这两位女同学到底谁对谁错。
    朱丽雅的脸突然从冯暖秋的双手里挣扎了出来，站起来，拉着冯暖秋，说道：“跟我走！”
    “去哪？”冯暖秋本能地向后退。
    “去吴浩海公司，再不行就去他家！这个王八蛋，连同学都敢坑？他还是不是人？”朱丽雅瞪着发红的眼，拽着冯暖秋就往门口走。
    冯暖秋使出吃奶的力气，才定住了被朱丽雅带动的脚步，朱丽雅也松了手，回头问道：“你不愿意跟我去，是吗？”
    “丽雅，太迟了！”
    “现在才几点，迟你个鬼啊？你不去，我自己去，行吗！”朱丽雅歇斯底里地喊着。
    “丽雅，你冷静一点，我是说一切都已经太迟了！吴浩海肯定已经跑路了。”
    “我不信找不到这个王八蛋！”朱丽雅头也不回，发疯一样地冲进雨中……
    “许涛，你赶紧去拦住她，我去开车！”冯暖秋命令道。
    “这雨这么大，我刚才也是开车来的，伞在车上……”许涛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面露难色。
    “那你去开车，我去追她，她被吴浩海骗了100万，这下情绪失控，会出事的。”冯暖秋说着，就往雨里冲，许涛一把抓住了她。
    “你追不上她的，你去开车，等我电话。”许涛说完，一眨眼就消失在雨中。
    冯暖秋开着车，行驶在去吴浩海公司的路上。
    雨仍下个不停，前方的道路像是被封锁在密如蜘蛛网的雨丝中，马路两边的街道、高楼大厦，都只剩下模糊的轮廓，想坐在车上找到朱丽雅，已经不可能。
    冯暖秋踩下油门提了车速，车子很快就到了吴浩海公司的楼下，可丢在副驾上的手机一直没有响起来。
    冯暖秋拨通了吴江的电话，好在这位刑侦队长今晚在家。
    “暖秋，你怎么突然想我了……”
    “吴江，朱丽雅刚知道被吴浩海坑了，她说要去找吴浩海算账，我和许涛还没找到她，现在我在吴浩海公司楼下等，你去吴浩海的家门口等，吴浩海的别墅好像在兰亭佳景。”
    “好，我知道了！”吴江匆匆地挂了电话。
    冯暖秋知道朱丽雅此时不会接她的电话，但她仍然不停地拨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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