股声瑟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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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冯暖秋乘早班的动车返回冬宁。
    一到家，冯暖秋就给她哥哥冯承恩打电话，让他中午不要再去接小苹果。冯暖秋今天心情好，聊天中，她还跟她哥哥透露了省城房子办证及出租的经过。
    电话那端的冯承恩欣喜中夹杂着惆怅，冯暖秋不得其解，心想着该不会是自己一夜暴富刺激了自己哥哥那颗柔软的心。
    冯暖秋哪里知道，冯承恩实际上是真心为她感到高兴，他最放心不下的妹妹，如今总算遇到生命中的真命天子，从他与雷亚枫几次短暂的接触来看，雷亚枫是值得他妹妹托付终身的人。只是，一想到她不久的将来就要去省城安家立业，以后兄妹俩注定聚少离多，他的心里突然觉得突落落的。省城虽然离冬宁市不算远，但毕竟从此便不在同一片蓝天下。
    晚饭后，冯暖秋心想着米乐马上要中考，特意开车去超市买了牛奶、虾、牛排、蛋等营养品以及她平常爱吃的零食，连同前些天黄建光从西藏回来的奶酪、牛肉干，一并给米乐送去。
    来给冯暖秋开门的是家厚，家厚看着冯暖秋气喘吁吁提着两大袋的东西进门，急忙要前来帮忙。
    冯暖秋眼睛快速地扫了一下客厅，说道：“太沉了，你提不动，你爸爸妈妈呢？”
    “晚饭时，他们又吵架，妈妈还摔了碗筷，之后她好像去上课了。爸爸还在卧室里生气呢。”家厚悄声地说，一脸的无奈，又似乎习以为常。
    冯暖秋自个儿进了厨房，打开冰箱保鲜层，她着实吓了一跳，冰箱竟然空无一物！她又拉开冰冻层，六个抽屉中，只有一个抽屉有一袋排骨，其它几个抽屉也是空的！四口之家，居然不食人间烟火了！
    冯暖秋将买来的生鲜分门别类放进冰箱，拿出几个桃子洗了洗，剩下的想用保鲜袋装好存放冰箱，她翻箱倒柜半天，也没见着一个塑料袋，更别提什么保鲜袋了。
    冯暖秋独自呵呵了两声，算是自嘲吧。人家的冰箱已纯属摆设，还要保鲜袋干啥？
    米乐听到姑姑的在厨房噼里啪啦的声音，也跟着进了厨房，说道：“姑姑，我们家的厨房基本废弃，今晚好容易用了一次，还引起熊熊的战火，此地不祥，赶紧离开！”
    “你这个臭丫头，瞎贫什么呢？怎么，你们全家改喝西北风了？连冰箱都不用啦？”冯暖秋边整理东西边问。
    “爸爸经常加班，妈妈又天天忙着上课，我们基本上都是在楼下吃快餐呢。”米乐不以为然地回答。
    冯暖秋往米乐和家厚的手里各塞了一个桃子，交待他们冰箱里的水果、酸奶要记得拿出来吃。
    “还是姑姑好！”米乐边啃着桃子边感叹。
    “你们赶紧去写作业吧，这厨房乱得没地方落脚了，我来收拾一下。”冯暖秋左手摸着家厚的脑袋，右手搭着米乐的肩膀，将他们推出厨房。
    看着两个孩子各自在书桌前坐下来，冯暖秋才返回厨房。
    她这下才发现，嫂子家没有手套，她可是对洗洁精过敏呢。况且，这杂、乱、脏的程度，已超乎她的想象，水池里的碗筷也没洗，灶台油腻腻的，抽油烟机里的油还不时地往下滴，地板到处都是油渍，估计已经好几天没擦洗了。
    冯暖秋环视着这脏乱无比的厨房，感觉自己脑袋在不断膨胀，随即断了帮忙收拾的念想，她解下围裙，气冲冲地去找冯承恩。
    冯承恩的卧室门开着，黑灯瞎火，一屋子的烟味，冯暖秋开了灯，发现他坐在窗前，估计他已经听到她的声音，见到房间的灯亮起来，也没有转过身来，她走到他身边，开了窗，窗台上的烟灰缸已塞满烟头，手上的烟还闪着小火星。
    冯暖秋在他在床上坐了下来。
    冯承恩吸了一口烟，发出了沙哑的声音：“依依变了，以前她干什么，我都由着她，没想到她背着我，折腾出这么多的事来，找你借的钱，再加上房贷，100多万的负债，暖秋，以我和你嫂子的收入，得还一辈子呢，再过几年，米乐和家厚就要上大学了，要花钱的地方多了去。最可怕的是，我不知道她还有没有再找别人借钱。”
    “哥，别太担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我又不着急用钱，你什么时候有钱什么时候还，没关系的。”冯暖秋本想进来兴师问罪的，但看到冯承思愁容满面、忧心忡忡的样子，她立即心疼起来，转而找话宽慰冯承恩。
    “本来买房是好事，没想到她却借此到处捅篓子，我感觉自己陷入无底洞，暖秋，有时候，我真心感到害怕。”冯承恩毫无保留地向冯暖秋坦露出心迹。这些话，在他的心里着实憋了太久，他太需要找一个人倾诉，而在这世上，他唯一可以倾诉的人，也只有他亲爱的妹妹冯暖秋了。
    “嗯，哥，嫂子虚荣心强，一直想表现自己，出发点是好的，以后有话好好说，别一言不合就大动干戈，对孩子影响不好。况且，米乐马上就要中考了，你们俩要对她要多关心一些，天天这样吵吵闹闹，你让她怎么安心学习？中考多重要，你不懂啊？能上重点中心，相当于一脚跨进好大学的门。嫂子炒股的事，改天我再好好跟她聊聊。”
    “嗯。”冯承恩又深吸了一口烟，脸上呈愧疚之色。
    “你看这个家，凌乱不堪，脚都没地方落地，嫂子不管，你也要动动手，这样的生活环境，怎么会有好心情呢？别抽烟了，抓紧去收拾收拾屋子，我对洗涤剂过敏，帮不了你。”
    “我家的事不要你瞎操心，小苹果一个人在家，你赶紧回去。”
    “好！哥，米乐中考的事，你和嫂子一定要多上点心，咱们在学习上帮不了她，但后勤工作要做到位，尽量多做些可口的菜，增强营养。我刚刚买了一些生鲜，嫂子没空，你最近少接点活，克服一下。”
    “一下背了那么多的债，我哪敢松懈啊。哎，没你的事，你赶紧回家。”
    “另外，你和嫂子要多沟通，别净一个人在这瞎琢磨，有话好好说，别成天吵个不停。”
    “你以为我爱跟她吵啊？你嫂子已经走火入魔了，知道吧？你看看，光光炒股的书，就买了几十本，买回来，又不看，跟垃圾一样堆在那，开口闭口就是理财，动则你不理财、财不理你……”
    “要不这样，让米乐住我家吧，学校离我家虽然远了点，反正我也没上班，这段时间，我负责接送。”
    冯承恩沉思了一会儿，没有反对。
    “那我去征求一下米乐的意见，你也别抽烟了，赶紧去厨房把碗洗了。”冯暖秋说着，就推着冯承恩往厨房走。
    冯承恩半推半就，进了厨房，冯暖秋拉上厨房的推拉门，隔着玻璃对着冯承恩笑。
    冯承恩心情似乎也好了很多，瞟了一眼玻璃门外冯暖秋那张俏皮的脸，裂开嘴傻傻地笑着。
    家厚听说姐姐要去姑姑家住，也吵着要一起去。
    “那你上课就远了，你姐弟俩的学校又不在一起，我可没办法再送你去上课，男子汉，你姐姐要中考，只好委屈你了，暑假姑姑夹道欢迎你，行吗？”冯暖秋摸着家厚的头，安抚他说。
    “姑姑，我自己坐公交车去上课，不用你送。”家厚近乎央求地说。
    “好吧，那就试试吧，周六我来接你们。”看着家厚那双天真无邪的眼睛，冯暖秋不忍心拒绝。
    家厚高兴地在地上翻了个跟斗，随即给冯暖秋一个熊抱，嘴里不停地说：“姑姑，我太爱你了！”
    从她哥哥家里出来，冯暖秋的心情是沉重的，自小她和哥哥的感情都很好，倒是结婚后，彼此有了小家，来往少了。
    她哥哥生性老实本分，脚踏实地，工资不高，但他精通电工，装修房子布线，家用电器维修，赚的外快也不少，印象中，他的小日子虽说不上富裕，但也算过得滋润，这大半年没来他家，之前干净整洁的小家，却变成垃圾场模样！
    哥哥和嫂子的心丢了！无论如何，要去会会嫂子了。
    冯暖秋看时间还早，决定去帝豪饭店找林依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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