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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头发柔柔软软,不像男人的那样坚硬,唇是粉的,肤是白的,发尖是阳光照射的暖烘烘的金色。
白桑从没主动碰过任何异性,这感觉很奇怪,像是磁性极强的磁铁两极相撞,让他爱不释手。
柯七律的身体微微一僵,很快便放松下来,由着他的手掌在发丝间蹂|躏。
“你之前说,流掉的那个孩子是你的,所以我们?”
“记不起来也没关系,我陪你慢慢想。”白桑眉眼淬着淡淡柔情笑意,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发自内心的,“我们是在中国认识的,原本打算再过几个月结婚,你却忽然发生了意外。”
柯七律蹙眉:“那我是怎么受的伤呢?”
“我们一起坐船出海游玩,遇到了海盗,你不小心跌下山崖昏迷不醒,之后的事你也知道,我们的孩子没了。”白桑说这些时,眼睛一眨不眨的,“幸好你不记得了。”
柯七律露出哀伤的神情,垂下头,也不知在想什么,再抬起时眼底荡着泪花。
这并不需要演技,失去孩子的痛苦她压抑得太深太深了,只要提起一星半点儿,于柯七律而言便是敲骨之痛。
她要坚持下去,或许一开始并不能取得他百分百的信任,但柯七律不傻,白桑对她态度的缓和,让她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微弱的希望之光。她很清楚,白桑和秦城之间有着不可磨灭的仇恨,再加上她刺他的那一刀,形势只会越来越对他们不利,眼下是缅甸,白桑一手遮天的地盘,想获救实在难上加难,她只有这么装下去,尽量削减白桑的警惕心,为他们争取更多活命的时间。
“那你呢?不会怪我吗?”她打着哭腔开口,纤细的手指攥着他衣角,捏出一条条褶皱。
白桑顿住动作,垂目望着女人白皙的手,他看得出她在微微发抖,忽然很想将她拽过来,紧紧搂在怀里。
他从不是个会委屈自己的人,怎么想就怎么做了。
柯七律只觉得腰间一紧,身体被巨大的力道扯过去,撞进男人硬邦邦的胸膛。她紧紧咬着牙,不断在脑海里麻痹自己,他是秦城他是秦城他是秦城……
幸好白桑的身材和秦城相似,都是挺拔坚硬的身躯,这让柯七律能够以最快的速度说服自己,只是两人身上的味道终究不一样,秦城是淡淡的肥皂香,而白桑是浓重的烟草味道。
她讨厌烟,更讨厌抽烟的人,尤其讨厌抽烟的还是这样一个男人。
白桑听不到她的心声,也不想听。她的额头抵在他胸膛的伤口上,很疼,但他心里很舒畅,只要想一想,秦城爱的女人正被他搂在怀中,不知道他如果看到了,会是怎样的反应?可白桑隐隐发觉,令他舒畅的原因不止如此,一定还有什么他没来得及发觉的东西,可那究竟是什么,他不得而知。
头顶低低地掠过一队鸟群,落在队伍最后头的那只苟延残喘地飞着,最后终于体力不支,直直地冲向地面,死在了柯七律脚边。
她吓了一跳,看着浑身是血的幼鸟,不自觉想起了那个火车上活泼可爱的男孩子。
生命就是这么脆弱,幼小的生命更是如此,经不起一丝摧残迫害,白桑是个刽子手,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刽子手也会有善心大发的时候,比如此刻。
白桑带她走进对面别墅,七拐八拐来到一间房前,推开门,她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躺在洁白病床上意识不清的小男孩儿。
身为医生的本能激发了她,不等白桑开口,她匆匆走过去看了看,抬起头问站在一旁的周奕:“他这么烧了有多久?”
“三天。”周奕面无表情,只紧紧盯着她的脸,企图找到一丝破绽,“你想怎么做?”
柯七律头也没抬:“先进行简单的物理降温,然后抽血化验,我要知道他具体染了什么病。”
正当她为孩子解开衣扣时,周奕忽然上前拦住。
“救不救,要看三哥怎么说。”
“那难道要看着他烧死过去?”柯七律推开他的手,并不停止,“你应该也是医生吧?哪有医生见死不救的道理,白桑,你说是吗?”
周奕没想到她会把话头转给白桑,这大概是周奕听她叫过最自然的一次白桑的名字。
白桑也愣了,片刻后勾起唇角:“是,你说得很对,尽最大努力救他吧。”
他将时间留给柯七律,和周奕一同走出房间。门板阻挡了周奕锋利的视线,他在惊讶之余,还是觉得难以置信。
“三哥,你就真的信她?”
白桑点上一支烟,自顾自抽着。
周奕等不到回答,金丝镜下的那双眼透着一丝沉郁:“三哥,柯七律不是个绣花枕头。”他怕白桑忘记,便旧事重提,“她的父亲是柯建国,虽然早年退役,但名望仍在。还有她哥哥柯岩,三哥应该还记得四年前的盛况吧?柯岩带队剿灭那么多贩毒窝点,咱们手底下的常青不就死在柯岩枪口下,险些危及到三哥你,如果不是柯岩突发意外暴毙,很可能就没有咱们的今天。出生在这么一个家庭,三哥觉得柯七律会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吗?”
“那你说怎么办。”白桑对他的话不甚在意。
“带她见秦城。”周奕斩钉截铁,“只要见了秦城,她是真是假立刻见分晓,到时候不用三哥说,我也不会再废话。”
“你说她不是绣花枕头,怎么能断定,她见了秦城就不会继续装下去呢?”
“这简单。”周奕眼中划过一抹凶光,眯起狭长的眸,沉声说,“只要三哥告诉她,是秦城害了她的孩子,还想杀她,然后让她亲自动手给秦城一枪。只要她能做到,我就信她不是装的。”
房间内,柯七律正在抽血的手猛地一抖,脚底莫名蹿起股凉意。
针头弄疼了男孩子,他极其虚弱地哼了声,抿了抿干裂的唇,咕哝了一声“妈妈”。
妈妈。
柯七律的眼圈随着这个称呼,红了。
她紧紧咬着唇,拼尽毕生之力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不能哭,哭了一切就完了,她现在才理解那句“打碎了牙往肚里咽”的感受,如饮千针。
天知道,她有多珍惜这个小生命,她连它是男是女都还不清楚,沉睡在她腹中,甚至都来不及成形就离开了世间。
柯七律更不敢想的是,如果秦城知道她流产了,会怎样?她依稀记得子弹打中自己的那刻,男人绝望的吼声让她如坠冰窟,她不怪他,可是秦城不会原谅自己。
他亲手杀死了自己的血脉,这个事实会令他崩溃的。
柯七律疯了般捂紧嘴巴,用牙齿咬着手掌心的肉,死命地咬,只为了不让自己痛苦到哭出声来。她越是看着眼前虚弱无力的孩子,便越痛不欲生,最后她颤抖着双手为孩子盖好被子,去做自己该做的事,直到一切重归风平浪静,她的心也痛到没了知觉。
如落地枯叶,陨落孤星,一片灰暗。
不知多久后,白桑独自推门而入,她也恰好完成了检查。
“这孩子得了疟疾,需要立刻治疗。”
他点点头:“好。”
“我刚看了看,这里并没有能够治疗疟疾的药物,所以我写好了一份,需要买来给孩子服用。”她将一张写了字的纸条拿给白桑,“可以吗?”
他仍没太多的反应,点点头:“好。”便接过了纸条。
柯七律心觉诧异,犹豫了下,问:“发生什么了吗?”
白桑微微抬眸,黑沉的眼底里一片宁静,看不出丝毫波澜。
“你说,人出生在这世界,是来受苦的,还是来享福的。”
“受苦。”柯七律说,“苦后才会享福。没人能够舒服一辈子。”
“那我怎么觉得,我是个例外呢。”白桑自嘲地勾起唇角,宁静的眼底泛起一丝涟漪,“如果可以,我想给自己一次机会,只有一次,试着过平常人的生活。”
他的语气别有深意,似乎是说给她听,又像说给自己听。
“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柯七律偏着脑袋,眨着那双无辜的眼睛,“你不是说,我们原本是要结婚的吗?那不就是正常的生活。”
“嗯,是的,我怎么忘记了。”白桑将手中的纸条缓缓折叠,最后变成一块儿四四方方的形状,放入口袋,“回去吧。”
就当柯七律转身的刹那,他眼底细密的涟漪荡成翻滚的浪花,在撞击上礁石后,化作一片虚无的白色泡沫。
他还是没带她去见秦城。
不是不愿,是不敢。
白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十分可笑,原本该是狠绝无情的他,竟然开始向往这世间举案齐眉的普通生活。他不知道什么叫爱,更不明白爱一个人的感受,所以他体会不到生离死别的痛苦。她是真的忘记,还是弄虚作假,白桑已经不甚在意,他不认为她能凭此逃出生天,所以他庆幸,她给了他这辈子最危险也最诱人的陷阱。
那便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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