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之云娘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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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云有些意外，没想到莲月竟然直接就承认了。
    莲月见邵云不说话，已经落下泪滴来，“姑娘，你也在这么个地方，不用我说什么，想来也知道什么是身不由己，映露姑娘我得罪不起的，她叫我做什么，我不敢不做。可是……可是，今日见了姑娘的应对，我想着，也许姑娘未必就输给了她。”
    邵云露出些许感兴趣的神色来，示意莲月继续说下去。莲月咬了咬下唇，“姑娘，你还有从良的指望，我是一辈子都要在这个地方的……”抬起脸来，一片凄凉悲怆。
    邵云叹了口气，伸手端起眼前的汤来。
    竹笋火腿汤，雪白的笋丝红艳艳的火腿肉，一起扔进锅里。柴火一烧，水就沸腾了起来。竹笋和火腿在滚水里翻滚着，煎熬着，渐渐的，竹笋里有了肉味，肉里有竹笋的清香，成一碗模糊又美味的汤。
    浅浅抿了一口，邵云放下碗来，“我知道了，以后，咱们好好相处吧。”
    莲月感激的点头，“多谢姑娘了，我……我到外面伺候，不打扰姑娘喝汤了。”
    邵云小口小口喝着汤，也不知是不是让碗里的热气蒸的，脸上有种麻麻的感觉，就跟有蚂蚁爬了上去似的。
    邵云下意识伸手挠了两下，可手一放下，却是大惊失色，指甲里竟然都是血痕。急忙拿起镜子一照，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几道鲜红的血痕来，长长的抓痕从眼角下直劈过整个脸蛋。
    邵云整个人都呆住了，目光落在了眼前的竹笋火腿汤上。一松手，瓷碗坠地，瞬间摔得四分五裂，冒着热气的汤汤水水溅得四处都是。
    “姑娘？”大约是听见声音，门外双燕和莲月一起跑了进来。
    “你的脸！”双燕眼睛瞪圆了，踉跄着后退了一步，一跤摔倒在地，“完了……完了……”
    莲月一声惊叫，“我去找妈妈。”转身就跑。
    邵云浑身冰冷，几乎是自言自语的说道：“我让人算计了……”可是，是谁算计的呢？映露？娇鸾？
    两张年轻的俏脸在脑海中不断转换着，一时间不知到底是谁下得手。
    徐芙匆匆赶来了，皱眉眉头，满脸都是焦急，直接踩着地上的碎瓷走了过来。伸手一把捏住邵云的下巴，把她的脸抬了起来。
    邵云的一张脸都肿了起来，原本白洁的脸蛋上泛起芝麻大小的红点，密密麻麻的。几道抓挠过的血痕刺目惊心。
    徐芙的手颤抖了起来，“一碗汤就弄成这幅样子了？汤呢？”
    邵云伸手往地上摔碎的汤碗指了指，一块较大的瓷片里还汪着一汤匙左右的汤水。徐芙亲自弯腰捡了起来，放在桌上。
    “去请大夫过来，悄悄的，别让人知道了。”
    双燕答应了一声，跑出去了。莲月脸色煞白，噗通一声就跪下了，“妈妈，汤是我从厨房端来给姑娘的。”
    徐芙看了一眼残存汤汁，双眸瞬间就冷若冰霜，眼眯得狭长，带着森森寒意，平时日的娇艳消失的干干净净。冷冷一笑，“映露和娇鸾都在席上，想做手脚也没个下手的功夫。可她们也不用自己下手，你只实话告诉我，是谁让你做的。你要是不说，我的手段想来你也知道的，到时候熬不过去，还不是一样要说”
    莲月扑倒在地上，连连叩头，“没有，真没有啊……”
    徐芙一个眼色向着自己贴身的小丫头瞥了过去，小丫头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莲月的头发，迫使她抬头。
    莲月浑身哆嗦着，愣愣的仰着脸，满脸都是泪痕。
    另一个小丫头走了过去，伸手一耳光冲了上去。莲月被打的一个趔趄，揪着她头发的丫头身形一侧，膝盖抵住了莲月的后背，显然十分有经验。
    莲月被打得跟风中的落叶一样摇来晃去，双手支扎着乱舞，却不敢放到脸上去挡巴掌。
    “妈妈，我冤枉，我冤枉啊……姑娘，救救我，我没有，不是我……”
    莲月虽然哭着求饶，但声音却压得低低，显然是在顾忌花厅里还有客人。
    厨娘也被人叫了上来，一进屋就跪倒磕头，“汤并不是给姑娘一个人单做的，如今席上也是，若是汤不对，早就闹出来。妈妈只叫人瞧瞧去，大家喝了都没事，只姑娘这里就出了事了，不是老婆子的汤不干净。”
    徐芙点了一下头，又叫一个小丫头去席上看了一眼。
    片刻后，小丫头回来，低声说道：“席上也有人喝了，家里的两位姑娘也都喝了，并没有事。”
    徐芙走到床沿边上，缓缓坐了下来，目光似是在被褥上流连了一下，才又转到莲月的身上。
    “你说说，你去厨房端汤的光景。”
    两个丫头停了手，莲月急忙说道：“我因姑娘今日不上席，照例去厨房端姑娘的饭食。厨娘说正忙着，我见有盛好的汤放着，就先给姑娘端了一碗，回来垫垫。”
    厨娘急忙说道：“今日客人多，厨房里忙不过来，故此耽误了一会儿姑娘的饭。”
    徐芙摆手，这不是大事。挑着重点问道：“那汤是单盛了一碗放着，还是盛了好几碗放着？”
    莲月的脸色一白，眼神中透出惊恐来。
    厨娘急忙答道：“是好几碗，按着席上的人数盛出来的，莲月是自己挑了一碗端走的。”
    徐芙点头，“这么说来，就是汤在厨房里时还是干净的。莲月，你端了汤出来，可遇到过什么人？有谁碰过这碗汤没有？”
    莲月嘴唇颤抖着，好半晌才摇了摇头，一头黑发散乱着，合着泪水沾了满脸。
    徐芙挥手叫厨娘出去了，站起身来一脚踹在了莲月的身上，“先关到柴房里去。”
    两个丫头拖着莲月往外走，莲月拼命挣扎着，终于喊了出来，“姑娘，不是我，不是我……”
    一个小丫头急忙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个丫头则手起掌落，一记掌刀劈在了莲月后脖颈上，莲月的头一低，身子一软，昏死了过去。跟条死狗一样，让拖出了屋子。
    但这一声到底还是让前面花厅里听见了。
    映露和娇鸾一对眼，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映露站了起来，“我去疏散疏散。”用手帕扇着风，袅袅婷婷走了出来。
    站在回廊上，看着莲月被两个丫头一人一条胳膊拽着，身子跟个破麻袋一样，从台阶上一下一磕下了楼去。双燕领着大夫往楼上跑，两拨人在狭小的楼梯口撞上了。
    拽着莲月的丫头一松手，说了句“薛大夫，麻烦让让。”
    等大夫闪身贴住了墙壁，丫头一脚揣在莲月身上，莲月就咕噜噜从楼梯上滚了下去。小丫头拍了拍手，对着大夫一笑，擦身而过。
    映露冷笑了一声，知道了邵云房里出了事。故意伸手扯松了领口，把手帕往腕子上翡翠镯子里一塞，往邵云房里去了。
    一进门就看见邵云坐在床沿上，徐芙用手端着她的细看。
    映露才看了一眼，不由得又惊又喜。才这么一会儿功夫，邵云的脸就就毁了？
    徐芙看见映露，蹙了蹙眉头，“你过来做什么？回席上去！”
    映露连忙收敛了喜色，恭敬答应了一声：“是。”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走回了席上。
    回去悄悄告诉了娇鸾，“云娘的脸不知怎么了，肿得跟个猪头一样，脸上抓破了好几道。”
    娇鸾瞪圆了双眼，拿手帕子捂住了嘴，低声“啊”的叫了一声。
    旁边有人见两个人交头接耳，笑道：“姊妹两个说什么体己话呢？我们也听听可使得？”
    娇鸾的手帕瞬间放了下来，娇嗔着把眼神往那人脸上一兜，才与他双眸相对，眼神就一飘，又转走了。引得那人顿时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娇鸾身上。
    娇鸾这才嗔怪的说道：“既晓得是小姊妹的悄悄话，怎么还要听？可见也不是个正经人。”
    她一番做作，引得众人都笑了起来。那被她损了一句的，也因她先抛了媚眼给自己，心里正舒服着，不同她计较。
    娇鸾分明已经敷衍过去了，这话题可以滑过去了，偏映露笑了起来，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一扭身，半个臂膀就搭上椅背，调笑着用手去戳娇鸾的脸蛋。
    “你个弄鬼的小蹄子！打量人看不出你那点心眼来？不过是云娘的脸上起了东西，又什么可说不得的？”
    听见云娘两个字，众人有好奇了起来。
    映露就绘声绘色的把自己所见都讲了一遍，说完，又添了一句，“或者这张脸都毁了也未可知呢。”
    众人都奇道方才分明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儿功夫就起了东西，敢是冲撞了什么？
    独有王公子伸手把桌子一拍，叫道：“不好，不好！”
    众人都朝着他看了过去，王公子却不急着解释，而是端起了眼前的汤来，低头抿了一口，细细在嘴里品着。
    一旁的周玉文早就急了，他自从听了云娘一曲，早就一颗心悬在了云娘身上。今日一见面，云娘又生得花容月貌，举止疏朗，一发觉得合心意。
    听见云娘出事，正想着不知道可有能够帮忙的地方。见王公子故弄玄虚，哪里还忍得住。
    劈手夺了王公子手里的汤碗，往桌子上重重一顿，“允之，还等我们求你不成？既是知道，快快说来。”
    王公子被夺了汤碗，斜眼看着周玉文，语出惊人，“你把云娘害了，竟是比我还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