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之云娘小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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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映露摇头，“我也不知道她要给你吃什么，但既然要给你个小厨房，那必定是跟吃食有关的。你手里有钱，买什么都买得起，不要吃宅子里的，最最要紧的是，你自己带着丫头做饭去，就说你打发时间，哪怕说你爱自己抓挠吃食，总之，入口的东西上，千万要留神。”
    映露抓着影薇狠狠交代了一番，影薇还是觉得映露想多了。
    映露无奈，只得说道：“也罢，你就当不是防备钱夫人，是防备着今日受罚的奴仆报复到你身上，这样可成了？”
    影薇这才点头答应了下来。映露又跟她说了些闲话，并把媚生的事告诉了她。
    影薇惊得面无人色，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映露摇头，“还不知道呢，她这样违拗妈妈，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
    影薇听她话里的意思甚是淡漠，心中有些不解，问道：“你就不觉得心惊吗？”
    映露冷笑，“我心惊什么？我巴不得她和咱家那个云娘落不下什么好下场才好！”
    影薇见她眼中透出寒意，吓了一跳，“这却是为什么？”
    映露双眼圆整，一行细碎的雪白小牙咬得咯咯作响，“你道我如今的日子好过吗？那钱大人快半百的岁数了，家里有你，外面有人家家的歌姬，我算个什么？我瞧着他的意思，不过是暂时新鲜罢了，难道还能让我安身立命不成？过个三五年，他离了任上，我也老了年纪，更没有我的好日子了！”
    影薇一阵愧疚，连忙伸手握住了映露的手，说道：“不如我想法子，让他也娶了你，我们姐妹们一处，日子也好过些。”
    映露摇了摇头，“你送进来，托名是人家送来的丫头，原是转了一道弯的，不是从红豆馆到他家的。我却实打实是个姐儿呢！他舍得官声吗？只怕，我连三五年也混不过去……”
    影薇慌忙问道：“怎么这么说？”
    映露苦笑，叹了口气，“人家摸住了他的脾气了，今日用个歌姬勾住了他，他便几日都不往我那里去了。明日用个舞姬试试，也未必就不能成事。一日三，三日九，渐渐的，可不就把我扔到脑袋后面去了？”
    影薇听了，也很是替映露为难。想了半晌，站起身来，郑重的从自己衣服箱子里取了一个匣子出来。
    映露看过去，见拿匣子是拿紫檀木雕刻而成的，牡丹穿碟的花样做得好不精致，只当是影薇要将自己的首饰给她，不由得摇头，说道：“我拿了钱也是无用……”
    谁知道影薇竟然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说道：“这不是首饰，竟是一种极厉害的东西呢。”
    说着话，将匣子递到了映露的手中，说道：“你道那歌姬怎么迷住他的？就是用了这个东西，听说是会伤身子的，不过，少用些想来无妨？”
    映露打开一看，见里面的东西非金非玉，透着一股子草药味道，竟是不认得。问道：“你哪里弄来的？”
    影薇说道：“原是前几日跟夫人说起话来，夫人说的。还说家里也有，给了我一匣子。”
    映露冷笑，“她明白告诉你会伤身子？是了，你是个老实的，若她说过，你也不会赖。就算真用了这东西伤到了，她原本就告诉过你的，是你自己傻。”
    说完把匣子抱在了自己怀里，“这东西你断断不能用，将来你还要生儿育女，那才是你的根脚。倒是我，只怕用得上它……”
    影薇微露茫然，但映露却不在解释，抱着匣子起身，说道：“妹子，你别怨我，我少不得要缠着钱大人几日了。”
    影薇点了点头，她原本对钱大人就谈不上什么情爱，那人足足比她爷爷还大了，映露要缠住他，也是为了活命，不是什么争风吃醋的事。
    映露抱着匣子走了，钱大人回来住了两三日，就被影薇找了个机会，让他看映露去。这一去，却是如同泥牛入海，竟是夜夜停在了红豆馆中。
    影薇先得了映露的话，所以不以为意。钱夫人倒是试着让人挑拨了几次映露与影薇的关系，或是说“原来也是姐妹，怎么就这么不讲究起来？”又或者说“她若是真跟你好，也不能如此不放大人回家来看看了。”
    影薇却毫不在意，人来说了几次以后，见没什么效果，也就渐渐歇了。
    转眼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钱大人竟是足足流连在红豆馆足足十来日之久。他只管大把的撒金银，可徐芙的脸色却是一日比一日难看。
    眼看着花魁宴的日子一天比一天近，邵云也没有了出门的机会，只能日日在房中忙碌。派了双燕去看望媚生，时不时打听些媚生的消息。
    那日在媚香楼中，媚生一番决绝的作为之后，被狠狠整治了一番，收拾的欲死。媚生熬不住，却还是不服，爬起来一把摔碎了瓷碗，拿碎瓷片抵住了自己的脸，说要索性划破了。
    老鸨子是恨媚生毁了她的摇钱树，可好歹媚生的模样还在，嗓子还在。就算不是清倌人了，到底也是值钱的，若要她整个弃了媚生，也是舍不得。
    少不得翻过面皮来，说自己是一时间气狠了，失了分寸。到是不敢过于逼迫她，只让人熬药煲汤的给她将养着。
    邵云知道后念了几声佛，又重新把自己关到房间里去了，一直到花魁宴那一日。
    邵云只穿了一身青衫，外面罩着玄色的薄纱，整个人看起来素净极了。可素到了极处，偏生出清艳来，身上不出众，自然而然就把所有的注意力都吸引到她脸上去了。
    远山眉入鬓，额上发略略勒紧，眼角就挑了起来，一笑一颦顾盼生姿。先让徐芙看过来，徐芙只是淡淡点头，也没说什么。笑了笑，“只平常心就好，你原没见过那么些人，就是心中害怕也没什么。”
    邵云听这话，似是并不盼着她夺魁的意思，忍不住往徐芙脸上看了一眼，徐芙满脸都是倦色，挥了挥手，让邵云只管去。
    邵云带着疑惑出了徐芙的屋子，转头去见映露站在自己的小院门口，双目衔恨正死死盯在自己身上。
    邵云吓了一大跳，倒不是为了映露恨她，而是映露如今的样子。
    这才半个月功夫吧，映露竟是整个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头了。枯黄的一张面皮，没有上妆，若非白日见了，竟活脱脱是个女鬼了。
    “姑娘，快着些，别看了。”双燕搀扶着邵云往外走，低声说道：“映露姑娘已经毁了，听说是染上了外国来的东西，上了瘾了。听说是比五石散还厉害几分的东西，妈妈都说救不得了。这几日心情不好呢。”
    邵云听着，轻轻点头，原来徐芙是为了这个心情不好。
    出门上了车，心里想着映露的样子。倒有些像她曾经在电视电影上看过的那些吸毒的人，难道说，映露是染上了毒瘾？
    可映露是从哪里弄来的呢？多半是钱大人！
    可是又不像，毕竟钱大人自己并不曾瘦成这样，真是让人想不明白。
    坐在车上迷迷糊糊想着，听见双燕在车外喊道：“姑娘，到了。”
    邵云这才连忙坐直了身子。
    丽水河这个名字，她听得耳朵里都出了茧了，可只是远远看过几回。这一次，她也算是来了……
    扶着双燕的手，从车上往下走，竟然是看见周围四五个婆子，团团围绕在车前，人人手里举着一根竹竿，竹竿上挂着一片彩布，将自己全身都牢牢遮盖住了。
    围幔之外，有不少好事着围绕着，显然这里是各家姑娘下车的地方，都想着要抢先看上姑娘一眼。
    可那群婆子可恶，偏偏遮盖的严严实实的，不给人瞧见。只有那带着凉意的河风吹来，才会掀起幔帐的一角，让人做那惊鸿一顾。
    邵云下了车，让彩布遮着向着红豆馆的画舫走了过去。原来这些一等的所在，各家都有自己的画舫，姑娘们全程不下自家的船，不许人近看，是大家商量出来的主意，也是让清倌人的身份显得贵重的法子。
    河上挤满了船只，几乎连掉头都难，却是河水中央空出来一块，四周用彩绳拦着。
    双燕小声的给邵云解释，“姑娘看见那块空出来的地方了？那就是一会儿姑娘唱曲的地方了，轮到谁家姑娘了，谁家的船就驶过去，演完了，再退回来。”
    邵云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道：“然则有这么多人要演？”
    双燕笑了起来，“哪儿能呢！一共不过是十一家的姑娘，够这样的身份。姑娘看河上的画舫多，那是有富贵人家的公子包了船，要近看呢。若是穷人想看，就只能围拢在岸上，模模糊糊看个影子了。”
    两个人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画舫跟前。邵云抬头去看，见是个仿宫殿的样式，斗拱飞檐，雕梁画栋。
    举步而上，双燕忍不住一声惊呼，“我还疑惑怎么水上就凉快到这个地步了，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一转念，又笑道：“难怪姑娘日日不出来，原来是在弄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