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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孩子见两个人进来了,同双燕一起笑盈盈站了起来。醉秋把眼看了看她,又转头看了看邵云,轻轻的“咦”了一声,说道:“这孩子竟有七八分像你了,若是不是跟你一处站着,我只怕也要认错。”
邵云笑道:“她只怕比你还大一两岁,你就叫起人家孩子来了?”
醉秋也不搭理她,走过去拉住那女孩子细看,笑着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做什么的?”
那女子含羞带怯,小声答道:“在家里叫红珠,也是做这个行当的。”
醉秋见她言辞生涩,有股小家子气,遂放了手,转头向着邵云问道:“你哪里寻出这么个人来?”
邵云笑道:“可还记得我们在船上吃酒?我当时坐在里间时候看见的,只觉得跟我长得像,就留了心,所以叫人接她来说说话。”
醉秋点了点头,知道这是二等堂子里的,遂问道:“你是清倌人不是?”
红珠摇了摇头,醉秋叹息了一声,只觉得有些无趣。自己身子一歪,向着邵云床上坐了,斜依着邵云的被褥,把手指着邵云埋怨,“我这茶前酒后的来了,你也不说叫人端些点心水果来,这样小气!”
邵云还没说话,双燕就已笑道:“是我的不是了,光顾着听姑娘们说话了,这就去。”
双燕掀起帘子走了出去,却是不大一会儿功夫,双手空空的又回来了。进门就说道:“姑娘,尚公子来了。”见邵云似是没有反应过来,连忙又说道:“就是在河上救过姑娘那个。”
邵云刚“哦”了一声,醉秋却是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问道:“是那个骂过我们的不是?”
双燕点头说道:“就是他。”
醉秋顿时双眉倒竖,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劈手拉住邵云,把她往里一推,说道:“不准见他去,既然那般高贵,何苦到我们这里来!”说着话,却把眼向着红珠看去,笑道:“红珠姑娘,不是我说,能来这里的客人,只怕没几个去你们哪里的吧?”
红珠还怔怔的,醉秋已经开了邵云的衣服箱子,上去就要给红珠换。一面吩咐双燕,“你出去稳住那个姓尚的,别叫他走了,只说云娘这就出去。”
醉秋手脚麻利,三两下给红珠从头换到了脚,本就是晚上灯光昏暗,再按照邵云的模样着意打扮了,一时间竟是难分真假。
醉秋自己看着满意,把手在红珠的肩膀上拍了几拍,笑道:“这就看你的本事了,那位尚公子可是难得的富贵公子呢,能来得起这种地方,家里有钱自是不用说的,就是自己,也是金玉一样的品貌,若是能缠住了他,可就是你的出头之日了。”
说完,又伏低身子,在红珠耳边咬起耳朵来。
邵云此时大概也明白醉秋要做什么了,想着反正自己也是讨厌那个尚天泽,不如就随醉秋胡闹去吧。
趁着醉秋教红珠的功夫,自己悄悄走到门口,掀起帘拢,朝着外面看。谁知道一看之下,竟正好看见尚天泽站在楼梯上,与她照了个对面。邵云连忙又缩了回去。
尚天泽却是一惊非小,邵云本是酒后,脸上已经薄薄的有了一层天然红晕。俗话说灯下看美人,自然是有一番道理的。就仿佛是自拍开了滤镜效果,本来八分的容貌,也有十分了。
何况邵云本就是十分容貌,当下里如真如幻似人似仙,任谁见了,也由不得心动。尚天泽不由得连道可惜,这样一个美人,怎么就沦落到这里来了。
联想起落花庵中她的犀利言辞,更觉得又是怜惜又是心疼。暗道:怨不得王允之那一班人喜欢在这里走跳,只说眼前这个,就别有风情了。轻叹了口气,容貌性情都好,可惜了。
见邵云缩了回去,后头双燕连声请他去花厅里坐。略一迟疑,也就走了过去。他原来是来寻王允之、周玉文等人的,双燕开始还遮掩着哄他上楼,见他看见了邵云,觉得这件事有几分把握了,才说出来他们已经散了的话来。
尚天泽坐进了花厅了,也存了个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思。
等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就听见花亭外环佩叮当,双燕笑道:“姑娘来了!”说完,跑过去掀起帘拢来。
尚天泽转头去看,正是自己曾有过数面之缘,却从来不曾有机会深谈的云娘。
当下站起身来,微微躬身,叫了句,“云姑娘。”
原本等着她还礼,谁知道那云娘把个帕子一甩,抖了个腕花,遮住了自己半边花嫣柳媚的脸,叽叽咯咯的笑了起来,一双妙目只管往他脸上溜过来。
尚天泽当下心中就有些不受用了,自己到端端正正的以礼待她,她怎这幅模样。转念想道:是了,王允之那一般人在这里吃酒来着,多半是被那班人灌醉了也未可知。
也就耐着性子坐了下来,正打算问一问那日落水有没有着凉等话,却闻得一阵香风扑鼻,一个香香软软的身子挨着自己一坐,半个身子就歪进自己怀里来。
尚天泽哪里开过这个眼,想要推她又不好推,想要避开又无处可避,当下手足无措,头上渗出黄豆大小的汗珠子来。
下意识一低头,正看见怀中那个云娘一双妙目,似是目不转睛一般看着自己,嫣红的唇角微微勾起一抹销魂,吐气如兰,娇声媚气说道:“公子,你可知道自从上次一见,我想你到如今。”
尚天泽连忙转头避过她的媚眼,心中噗通乱跳。心中的不耐更浓,心说还是我原来的见识对,这些人里哪里找个正经人去?可笑王允之那班人竟是被这样的手段迷了眼去。
那云娘见尚天泽不说话,缓缓抬手,轻薄的夏衣随着玉臂滑下,露出莲藕似的一段手腕来,轻轻一勾,搂住了尚天泽的脖子,嘤咛一声,就把樱唇往尚天泽脸上凑去。
尚天泽忍无可忍,一把将那云娘推了出去,站起身来,冷言道:“既然王公子不在这里,我改日再来吧。”说完,就想要往外走。
那云娘如同肯放他走,一把就拉住了他衣袖,娇声说道:“公子既然肯来,自然也是想我的。难道这样亲亲热热的倒不好吗?”
尚天泽一把将那云娘甩脱了,后退了两步,正色说道:“人之相交是为知心,我当日在落花庵中因姑娘一席话,只觉得姑娘性情洁烈可敬可佩。茶院重逢、船上再见,我敬姑娘出污泥而不染。”
深吸了口气,脸上泛出苦笑了,“又听闻你为了贴身丫头不惜托人卖诗文等事,只道你是个风尘中的侠女。如今看来,是我识人不明看人不清,竟是我自误了!可笑那班人,还说你为我的几句话气得吐了血,呵呵,你哪里是那种人。”
言毕,见那云娘脸上变颜变色,自己也知道话说得重了。转身对那云娘拱了拱手,说了句,“告辞!”转身而行。
那云娘叫了声:“公子留步。”
尚天泽停下脚步,却是不肯转身再看她一眼,只冷冷问道:“姑娘还有何见教?”
只听见那云娘在身后说道:“公子,我身在此处无奈才做出这般行径来,公子怎不体谅我的苦楚?”说着话,又一次挨身上来,一双玉臂抱住了尚天泽的腰。
尚天泽一低头,心中却是一动。原来远看还不觉得,这时候就在眼前,只觉得这双手与自己见过那双大异其趣。印象里那双玉手十指纤纤,天然风流。可眼前这双手染着大红色的豆蔻,指上带着三四个金戒指。
尚天泽忍不住心中疑惑,挣脱了出来,又转头去看那云娘。只见她眼中含泪,楚楚可怜,仰头看着自己,一双眼如蒙了霜雾。
怎不见那清澈的眼神了?
难道是做梦不成?尚天泽眉头渐渐锁起。那云娘见他不说要走的话了,又一次伸手向前,身子向着尚天泽怀中依偎而去。
“公子……”
尚天泽一个撤步闪避,那云娘身子歪了几歪,才勉强站稳了。
尚天泽这一次连告辞也来不及说,竟是落荒而逃,一路上心中自己埋怨自己,明知道这不是个正经地方,怎么还进来了!
急步出了花厅,一路下楼。见那云娘没追下来,才松了口气,把衣袖一抬,擦了把额上汗水。
谁知道一抬头,却见楼上一张如花似玉的面孔,正低头看着他。
尚天泽先还说是那个缠着他的云娘,可一看之下,心中忍不住叫了一声:不对!
只见那女子虽是容貌与那云娘一般无二,可眼中绝无一丝邪魅,清澈的仿佛是两汪碧泉一般。此时定定看着自己,一脸若有所思的模样。
这分明才是落花庵中自己所见的那个云娘。如此说来,刚才的那云娘又是谁?难道这竟是她故意来试自己的不成?
尚天泽举着衣袖呆立在了楼下,只管仰着头痴痴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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