拨云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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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简陋的茅草屋里传来一阵妇人无力的咳嗽声，屋外的少年听了好不心急，更加用力的扇火熬药。
    “阿娘，您再稍稍等会儿，药马上就好了。”
    三个月前隔壁村子开始闹瘟疫，死了好些人，闹得附近百姓人心惶惶。一周前母亲生病之时少年更是恐惧万分，无奈家里实在无钱请大夫来看病。万幸，今天早晨王大善人在城中架起棚点施舍汤药，少年历经辛苦才得到这些许药材。如今有了药，母亲的病有了治愈的希望，少年心里也就有了盼头。
    “阿娘，来，喝药，这药虽苦，却十分有效，您喝了这药身体一定会好起来的。”“好孩子，这些天为了阿娘你东奔西走，快过来让阿娘看看累坏了没有。”
    妇人挣扎着起床却不料这几日病魔早已耗尽了她的力气。少年忙放下药碗，走到床前抓住母亲的手道：“阿娘，孩儿不累，孩儿是男子汉，只要能治好您的病，再苦再累孩儿都愿意。来，孩儿扶您起来。”
    说罢，少年小心扶母亲靠在枕头上。看着儿子历经风尘的面孔，妇人心如刀割，伸出纤弱的双手抚摸儿子消瘦的脸庞。
    “锁儿，你又瘦了，答应阿娘，不论发生什么，你都要照顾好自己。”少年忙伸手拭去母亲的泪水，道：“阿娘您别哭，锁儿答应您，锁儿要长得壮壮的，还要挣好多好多钱孝顺阿娘，锁儿会每天陪着阿娘，逗阿娘开心，所以阿娘也要趁热喝了药，赶快治好病才好。”“好好好，阿娘答应你，为了锁儿，阿娘一定会好起来的。不管这药多苦，阿娘也绝不皱一下眉头。”说罢却又呲牙咧嘴万般不情愿，逗得二人破涕为笑。
    锁儿喂母亲喝完了药便起身道：“阿娘，恕孩儿不能留在您身旁陪您，孩儿拿药之时答应王家老爷煎了药便回去药棚帮忙。不过您放心，孩儿煮了粥饭放在锅里，三丫儿也答应孩儿中午来陪您，您就安心养病等孩儿下午回家。”
    “既然你答应了王老爷做事那就赶快去吧，不用担心家里，阿娘会照顾好自己。”
    安顿好家里的事儿之后，锁儿便立刻赶往药棚。此时王老爷还未回府，看到锁儿满头是汗地赶来帮忙，心里对这孩子便多了几分好感，特意吩咐身边的随从下午完工之后给锁儿十文钱。锁儿远远见到王老爷，急忙向前跪拜道：“锁儿拜见王老爷，王老爷今日施药之恩锁儿今生不忘，日后必定寻机报答。”王老爷哈哈笑道：“孩子，老夫帮你并不图你报恩，但你小小年纪懂得知恩图报却也令老夫十分欣慰。正好我府中的老园丁年事已高，你可愿来做个小学徒和他一起打理花园？”
    听到王老爷的话，锁儿心里难免纠结，母亲突如其来的病对这个清贫的家而言本就是雪上加霜，如今有机会进入王府做事不仅可以缓解当下的经济压力，日后的生活也多了一份保障，可是进入王府也意味着这以后都少有机会回家，如今母亲依旧病着，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扔下母亲不管。锁儿迟疑地样子令王老爷更加欢喜，他知道锁儿定是因为母亲而犹豫，心想这孩子小小年纪真是孝顺，怜爱之心油然而生，抬手捋捋胡子笑道：“孩子，你是放心不下你母亲吧。既然如此，这样吧，我就当你已经答应入府，预付你第一个月的工钱八百文，你拿着钱给你母亲买点补品，好好照顾她，等她病好了之后再来我府中做事如何？”听到这话，锁儿感激涕零，欣喜之情自然是难以抑制，连忙磕头道：“老爷大恩锁儿没齿难忘，锁儿今后一定勤恳做事报答老爷。”“好了好了，赶紧起来吧孩子。”说着，王老爷扶起锁儿拍了拍他身上的土，看着锁儿的大花脸不禁哈哈大笑道：“锁儿啊锁儿，你可真是只惹人疼的小花猫，行啦，赶紧去收拾收拾，待会儿过来陪老夫一起吃完午饭。”
    晌午时分，王府派人送来了饭菜。那王家虽是富甲一方，可王老爷的饭菜却是真的一点儿都不讲究，两素两荤一汤，都是平常菜，一老一少二人坐在一起吃饭，却胜似亲爷孙般融洽，锁儿合乎礼数的举止，让王老爷打心底喜欢上了这个可爱的孩子。
    忙完了一天的事，王老爷先行离开之后，大伙儿也都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王府的一位小哥叫住锁儿，道：“锁儿，我是账房的伙计，你可以叫我阿金，这八百文钱是预付给你的月供，这十文钱是你今天的劳务，一共是八百一十文钱。你一个小孩子随身带这么多钱不方便，来时老爷特意嘱咐我护送你回家。”锁儿忙还礼道：“多谢老爷挂念，劳烦阿金哥哥了。阿金哥哥，我想趁着天亮先去城中店铺为阿娘买点补品，你可知道什么东西最有效？”
    “既是病人可不能乱吃，吃错了补品反倒得不偿失。鸡蛋，鱼，还有……算了，你母亲既然病着，想必你家中自是有诸多不便，索性趁着今天我在，我就帮你把你家这一个月的油盐酱醋之事都一齐置办了吧。”
    “阿金哥哥你可真是个热心肠的大好人，我以后也要像你这样。”二人一路说说笑笑，来到商铺。阿金不愧是和钱打交道的人，仅仅花了二百文钱，油盐米酱醋面一样没落下都置办齐了。这些东西要是锁儿自己来买最少得三百文钱，此刻锁儿对阿金的景仰之情可真如那涛涛黄河水般连绵不绝，不由得发出了感叹之声，阿金转身笑道：“锁儿，这不算什么，日后你进入王府我再细细教你。”说罢便去找老板借了辆独轮车，装载东西赶路。
    锁儿是个好学且聪明的孩子，一路上缠着阿金问各种各样的问题，阿金平时多与账本算盘为伍，很少与人交谈，偶尔与人谈论大都也是在讨论公事而已，像锁儿这般天马行空充满童趣的谈话反倒让他有种莫名的舒服与轻松，脑海中对锁儿生出了一种无名的亲切感。二人有说有笑，赶路也变不觉得无聊了。
    “可是锁儿哥哥回来了？”二人刚到门口，就听到屋内少女欢快的声音“阿娘，丫儿妹妹，我回来了，我还给你们带了惊喜。“进屋之后锁儿便将自己今天的经历告诉了母亲与三丫儿，锁儿母亲听说之后更是撑着病体起身向王家的方向拜了一拜，这一拜可是坏了大事。锁儿母亲本来就身体虚弱，站都站不稳，这一勉强用力导致气血互冲，喷出一口鲜血昏了过去。看到母亲吐血昏迷，锁儿顿时慌了手脚，还好三丫儿将锁儿母亲扶到了床上。阿金见此状不妙，忙道：”锁儿，不要惊慌，赶紧打一盆热水，拿干净的毛巾为你娘擦擦额头，我这就去请大夫。放心，大夫很快就到，你娘没事的。“听到阿金的话，锁儿才清醒了过来赶忙出去打水，三丫儿则回家找大人帮忙，而阿金则飞奔向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