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快更新!无广告!
葛钰撑了撑身子, 静谧的夜依然静谧,闫桢就那般望着她,仿若抬不动脚。乌云遮蔽着不太明朗的月色,寒冰冰的雨丝穿云而下。
落在二人身上,落在虚谷寒潭。葛钰收了匕首, 拨开眼前被濡湿的头发对他宽慰的笑了笑,“我无事。”
她爬起来向闫桢行过去,肩上被灰狼咬出的伤口色泽愈来愈深。环过闫桢的腰贴上他胸口,葛钰提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阿桢。”
见闫桢紧绷着身子依旧没动,她抬了抬头, “你何时醒的?”
闫桢暗暗的眸子闪了闪,目光灼灼的盯着眼前人,他很想搂搂她,可双臂传来的碎裂之感并不容他动作,“阿钰。对不起。”
葛钰被耳畔声音怔住了, 又听闫桢道:“是我未护好你, 在密林便没护好。疼吗?”
“不疼。”
“你没有对不起, 是我牵累了你。”葛钰笑着对他摇摇头。雨蛰着二人伤口, 也冲淡他们身上血气。
“阿桢, 狼是群居的,趁着这及时雨, 我们得赶快离开。”
闫桢点点头, 不待他挪出步子, 身子一晃,剑又从手中掉落。葛钰抹了抹被雨水所迷的眸子,一手拾起,撑着闫桢担忧道:“你的手?”
闫桢眉一拧,“……不碍事。”
不用想也知,从落崖便持剑减速,脚无借力,还要搂着她,血肉之躯下,哪会真不碍事呢?他失了多少血,葛钰很明白很清楚。
她抿了抿唇,并没有多说。剑光反过双眼,只觉鼻头酸涩的厉害,一手搀过闫桢,“你靠着我,我们走。”
黑夜在眼前蔓延着,雨越下越大。不一会,两人迈开的步子便踉跄了起来,荒草在雨势与夜风下抚弯了腰,时不时伸头无情地阻挡他们。
脚下一绊,葛钰一只膝盖跪入了泥土。闫桢无力地顺着向地栽下去,眉头狠狠皱起,毫无血色的脸在夜中都映着惨白。
“阿桢!”
葛钰向前膝行两步,冰凉凉的雨水从她指缝滑过,肩头冒出的血早已与泥浆混在一起,脸上,身上,头发丝儿都沾着,杂糅间带着湿腐的荒草味。
她将闫桢靠在自己身上,二人紧挨着却擦磨不出丝毫温度,“阿桢,你怎样?醒醒?”
闫桢似听到了呼唤,松了松眉,眼皮有些无力的微微抬起,“别哭。还没娶你呢,没名没分的……我不会有事……”
听了这话,葛钰将唇一咬,忍着酸涩的眸子,“我没哭。可还能走?”
“能。”
葛钰吃力地扶起闫桢,二人此刻如泥人一样缓步行在灰暗的夜色里。没几步,闫桢彻底失血昏了,两人摔在了尖碎的枯枝丛边。
枯枝被雨水泡发后十分有韧性。葛钰脸颊被一支尖利翘起的细枝狠狠划了道口子刺了进去,她疼得眉一拧,摸着身子越来越凉的闫桢,顾不得许多匆匆拔出,些许细碎的小木屑便留在了伤口。
“阿桢!”
“你醒醒!别吓我。”
葛钰搂着闫桢,想起她阿娘,想起阿朗,也是如这般一点点、一点点的凉下去,泪水再也止不住。俯身吻上闫桢冰冰的唇。
“阿桢,醒醒,你醒过来……你说过还没娶我,你不能让我没名没分的跟你……我是你的女人,你不能不负责任……别睡,醒醒……”
葛钰不停地渡着气,忽然感觉到紧贴的人唇齿动了动,眸中落下的东西带着略略欣喜。
可抬头,见闫桢依然双眼紧闭,刚才的动作恍似幻觉。复暗下眸子,“阿桢,你若不醒,你若不负责……我此刻便扔下你,嫁与别人,给那克妻的归宁候做七夫人,或者去揽月楼,去京中的玉棠春,去庙里剃了头做姑子……”
“你敢……”
弱弱的声音响起,根本威胁不了人。葛钰眼中泪珠一滚,“我敢,你若不醒,我当然敢……”说着,葛钰俯过去,唇齿相交。闫桢对着她唇瓣一咬,早前被咬破结了痂的地方,又磨出了血。
两人微微喘着粗气。雨势已小不多时便慢慢停了,天际乌云散开,灰灰朦胧的月色又映了出来。
葛钰将闫桢的重量全压在自己身上,以剑撑地,凝起心气,仿佛被一股无形力量支撑着,不知疲倦。一双眸子蹭亮亮的仔细打量脚下,寻着四处可过夜的地方。
一处山洞暗蒙蒙地藏在荒草后。她将他扶了过去,先入内探了一番,寻着寻着竟摸到了火石,摩擦出些许火花,虽是一闪即灭,葛钰依然瞧见了身前不远处的干草。
她摸黑向前取了些,打划亮火石,令人安心地火苗便在寂冷地黑夜中散发出亮光。洞内零零散散堆着一角透干的枯枝,石壁上挂着绳索捕兽夹子,一瞧便知是入山的猎人临时落脚之地。
抱过枯枝燃起火堆,葛钰搀着闫桢入了洞。二人面上身上都十分狼狈,身子冷得瑟瑟僵硬,在火堆前烤了许久方稍稍恢复。
她取下石壁上捕兽夹子,瞅一眼黑灰的洞外一一置放在洞口,轻轻呼气才松懈下来。闫桢的脸被火烘出了些血色,葛钰回身坐了良久,二人双目相望都怔怔的,谁也没先开口。
她盯着闫桢手臂深可见骨的伤,闫桢盯着她红暗的肩头与面颊上刺目的口子。
都溢满了心疼。
葛钰肺腑间充斥着动容,心像是被人狠狠捏着。闫桢唇线紧抿,如浪潮拍岸的情愫自心底蹿涌而出,翻腾肆掠间,一瞬便没在了酸涩涩的眼中。
两人衣裳都湿漉漉的混着泥土,贴在身上。葛钰挑了几支枯枝搭放在火堆旁,伸手解开闫桢衣襟,轻轻动了动,生怕弄疼他双臂。
用匕首割断与皮肉紧连的袖子,褪下外裳,又解开里衣。
“阿钰。”
低沉的声音让她的手一顿,里衣微敞,闫桢坚实的胸膛和着他独有的气息便如此映在葛钰眼前,落入眸中。
她将闫桢外裳搭在枯枝上烘烤着,向火堆添了柴枝。接着寻了自己稍稍干净的里衣,用匕首划下一块,撕成条状结好。拿过细心挑出地笔直的粗枝,捆绑在闫桢裂开见骨的手臂上。
“疼吗?”
“只能先如此了,待天亮出去我们便去寻大夫。”
闫桢看着她,看着她脸上深深的口子,“阿钰,你的话我听见了。”
葛钰错开他凝视的眸光,“……什么话?”
“你今夜说过的,都听见了。”
“我是你男人。会娶你,不会让你没名没分,不会让你嫁与别人,更不会……让你去庙里剃发做姑子。”
葛钰的脸被火堆烘得热热的,脸腾地一红,忙转过头往火中添柴。火苗愈旺,脸上便愈烫,愈红,连被刺出的口子都仿若隐隐藏了进去。
“还有,揽月楼已经被封了。嗯……京中的玉棠春,你若敢去,待我办完事回京也寻了由头一并封!”
呲呲燃着的火堆中时不时爆响两声。闫桢手虽不能动,人却挪到了葛钰身后,凑过头挨着她,“阿钰,你的脸……”
葛钰这时才恍若察觉到疼痛,尤其是肩上,稍稍一动便刺骨钻心。她伸手摸了摸伤了的脸颊,没有铜镜也不知是何样子,“很丑吗?”
“不丑。不管什么模样,阿钰都好看。”
“又是浓情软语的话,”葛钰转过头看他,因闫桢凑得近双唇竟碰上了他的脸,葛钰一瞬挪开,心有些慌张的跳着,低了低头又复抬起瞧向闫桢,“我留了疤,你可会嫌我?”
“阿钰不信我?”
葛钰深深望他一眼,过了良久,“你连命都肯为我舍,我又怎会不信你。阿桢,若是以后……”
闫桢动不了手,便只能动嘴,轻轻触吻她脸上的深口子,“没有若是,你还是不信我。我不会让它留疤。即使留了,那也是为我留的。阿钰,你的男人没那么肤浅,不会以貌取人。”
葛钰被他吻得乱了心,也安了心。
枯枝上烘着的外裳已干。她取下,同样用匕首割断袖子褪着他里衣,男人裸露的上身让她臊得撇开了头,想闭眼又怕碰着他手臂,只得细细地盯着,红着脸放轻力度缓缓褪下,又仔细地为他穿上干爽的外裳。
做完这些,葛钰不觉着冷反倒出了身汗。汗粘黏黏的与湿润的里衣贴在背上,十分难忍。
“阿钰,你别光紧着我。也把衣裳褪了,烘一烘。”
葛钰看看他,又瞧瞧洞口,“不用,已经快干了。”
闫桢见她窘迫模样嘴边噙笑意,轻轻在她耳畔道:“阿钰的身子……上上下下……我哪处都瞧过……”
腾地一瞬,从脸颊耳后到脖颈之间满布红云,闫桢的话酥酥麻麻的让她心下微颤,葛钰羞恼地推开他,却碰到了男人手臂上的伤口。
“嘶……”闫桢疼得抽气,拧了眉头。
葛钰一怔,吓得红云微褪,“怎样?有没有事?阿桢,我不是……呜……”
余下的话被淹没在了二人唇齿间。葛钰想推又不敢推,生怕再碰疼到他,只得恨恨的瞪着眸子。
闫桢尝够了滋味,松开,又对着她耳畔道:“如此,阿钰还害羞吗?可愿烘烘衣裳?”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