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仆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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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雨夜里，一群人行走在山脚下，这里离森林的边缘不过几个小时脚程，但对迷路的人来说，却是咫尺天涯。指南针失灵，每重新确定一次方向，都是一次新的冒险，付出的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性命。
    “这他娘的比毛子的俄罗斯转盘还刺激。”
    说话的是一穿迷彩服的中年人，身材强健，满脸的络腮胡，在一群穿着或西装或休闲的人里显得格外突兀。
    据他自己说，他叫老垚，在登山的途中不慎摔下山崖，没想到再睁眼却到了这。其余人的遭遇与他大多相似，都是濒死时忽然穿越到森林里的。
    大概……唯一不同的就是曲睿吧，他刚穿来时全身赤/裸，身下那位兄弟直挺挺的还处于战斗状态，乍然接触到冰冷的雨水冻得一哆嗦，萎了……
    大哥，不要这么搞吧，那里很脆弱的。
    他只是被一群富二代狐朋狗友窜嗦着去找人玩玩，那女的估计是个新手，药量下得太多了。
    正当他捂着下身蹲在地上正在思考我是谁，我在哪这种人类难题时，一件大大的斗篷罩在他脸上。
    他迅速拿斗篷把自己裹严实，还找了根藤条把腰跟大腿处扎起来。然后才抬头看向那个给他衣服穿的人。
    那人靠在断了半截的树根边闭眼休息，脸上满是泥污，看不清表情。
    “怎么走？”络腮胡再一次发出询问，没有人回答，经过一天的惊吓与长时间的跋涉，这群人早没了力气。
    当然，沉默的背后还有一个难以宣之于口的原因，他们出现了分歧。
    曲睿不动声色的挪到树边，男人听见动静，睁开了眼，刹那的对视让曲睿喉头一紧，这人的眼尾上挑，有股浑然天成的媚态，但眼神却非常纯净。
    他腆着脸讨好地笑了笑：“我叫曲睿。”
    就在他以为男人会不理他时，那人张口了，声音干净清冷：“林越。”说完竟还朝他笑了下，虽然客气地成分比较大点，曲睿仍是看愣了，这人就算拿泥巴糊了全脸，也挡不住那种风姿绰约般大美人的气质。
    接下来一群人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有要继续朝南走的，有的沉默不语，似乎在算计着什么。
    野外生存条件艰难，更何况他们还是一群散兵，这种时候找个大腿抱自然是明智之举，大多数人选择跟随络腮胡并不是没道理的。
    曲睿环顾四周，不动声色的打量一圈后，安心坐在林越旁边。
    这时，一个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踟蹰着走到林越身边，期期艾艾的开口：“刚刚谢谢你……要不是我你的腿也不会受伤。”
    林越说：“没事。”
    “我……准备跟老垚走，你呢？”
    “你不用管我。”
    男孩似乎有些为难，半响才说：“嗯，那你要保重。”
    人群在吵闹之后迅速的安静下来，包括男孩在内的一群人以络腮胡为首，继续朝南。而另一波则在西装男的带领下，朝着河水下游走了。
    最后只剩下三个人。
    林越沉默半响，他本以为人会走光，没想到曲睿竟然和另一个女孩留了下来。
    “为什么留下来？”
    “走不动了。”曲睿半真半假的撒娇，此刻他那痛恨了二十多年的娃娃脸发挥了极大作用，整个人看上去又可爱又可怜。
    一旁留下的少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林越又看向少女。
    少女赶忙端正神色，用一种崇拜的眼神望着他：“我叫赵瑞莹，凭我多年看小说的经验，那个络腮胡一看就是个炮灰，西装男似乎倒是个精英，估计是商人吧，但这种人精于算计，万一遇到什么危险，被阴一把，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林越被她逗笑了：“这又不是小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最近不是很流行穿书吗？”赵瑞莹试探着反问。
    “我确实知道一点内情，但并不比你们多多少，老实讲我来到这之后发现一个问题，”他说得极诚恳，漂亮的眼睫一眨一眨的：“我失忆了。”
    坚信自己穿书的赵瑞莹眼神一亮，失忆神马的那妥妥是主角的戏份啊，基于主角不会死定理，跟着他那是准没错的。
    从不关心网络文学的曲睿完全没搞懂赵瑞莹在说什么，只觉得这丫头脑子有病。他选择留下来是因为没得选。
    络腮胡并不如他所说的那般是从悬崖上掉下来的。他从小喜欢射击，一眼就看出络腮胡胸口是枪伤，那种子弹高速旋转爆裂在衣服上留下的痕迹他绝对不会看错。既然是枪伤，那他的身份就很值得玩味。
    西装男跟他家倒是老本行，生意人，他太了解了这种人了，可以同富贵，但一定不能共生死。
    只剩下林越，如果林越是个普通人，他估计还是会跟络腮胡走的。
    但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他曲睿活了二十多年，读书工作样样不行，唯独这看人的本事，连他爹都服。
    林越握紧匕首起身，缓缓道：“我之前拿了一份这片森林的地图，但是穿越过来后，地图就消失了。”
    曲睿：“那你还记得路吗？”
    “这还用问？”赵瑞莹完全不担心：“主角都是过目不忘的，林越肯定全记到脑子里了。”
    林越看向赵瑞莹：“你说我是书的主角，这完全不成立，一本书的主角一定是书里本身就存在的，而我们却是穿越来的。”
    “那……有可能是魂穿到别人身上？”
    林越摇摇头，他还是自己的样子，不可能是魂穿。
    曲睿这种实用主义者完全不想管自己怎么来的，他只想知道自己怎么活下去。于是他提出目前最紧急的问题：往哪走。
    “如果没记错，我们现在在一座岛上，朝两点钟方向大约三小时能看到海，我们必须赶在天黑前过海。”
    “天黑前……”赵瑞莹一头雾水：“是怕晚上有野兽？”
    林越却不再解释，率先带头朝前走。
    “等等，刚那男孩说你的腿……”曲睿皱眉，林越走得很快，似乎完全没有受腿伤的影响。
    “一点小伤。”
    确定方向只是第一步，要穿越这剩下的森林并不容易。
    曲睿光着脚一脚深一脚浅的走着，看着离他一步之遥的林越。脑子里思绪乱飞，从林越稳健的步伐能猜测他必然长期接受训练，然后联想到训练时漂亮的肌肉与汗水，最后眼睛落在紧实的臀部上挪不开。
    真的挺翘的……
    等等，他怎么会对着一个男的屁股评头论足，一定是太累了。
    还在给自己找借口的曲睿完全没发现他的痴汉行径全落在赵瑞莹眼里，对方嗤笑一声翻了个白眼。
    曲睿恼羞成怒：“我说你这丫头翻白眼技术能跟华妃有得一拼。”
    “谢谢夸奖。”
    “你……”正说着前面林越忽然慢下来，曲睿一个没注意撞了上去。
    “前面没路了。”林越缓慢说道，这条路怎么与他之前见的地图不一样，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还要复杂。
    “绕路吧。”赵瑞莹说。
    林越看看天色，绕路的话他们很可能在天黑之前赶不到海边。
    “天黑会怎样？”
    “不知道。”他只是记得当初见到的地图上表明必须在天黑前离开这个岛，至于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林越立刻调整方向，带着曲睿和赵瑞莹从另一条路走。这次赵瑞莹也没了悠闲心思，一门心的加快脚步。
    但还是没来得及，当他们已经能望见海岸线时，太阳残忍的隐没在海的另一边，黑夜遮盖了这座岛屿。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谁都不知道。
    “等等！”林越神色凝重：“你们有没有觉得地在晃。”
    曲睿：“别管那么多，我看见船了。”
    三人拔足狂奔，然而终究是晚了，下一刻，整个岛屿剧烈摇晃起来，原本水平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斜立起来。
    在这种坡度下，他们根本就不能站立，只能抓着树枝藤蔓勉强让自己平衡，林越大声喊：“往森林里跑，还记得我们刚路过的山洞吗？去那！”
    林越跳到前面拽住树藤，整个人往上爬，此时地面与原本的水平面大约是45度，依照现有的速度，不到两三分钟，地面就会变成与海面垂直的90度。
    他率先跳到山洞口，用山洞里伸出的藤蔓系住腰部，然后整个人爬在洞口去拉赵瑞莹。
    赵瑞莹毕竟是女孩子，一时间被晃软了脚，爬了两下都没上去，眼看越来越陡，曲睿索性托着赵瑞莹的屁股使劲往上托。
    赵瑞莹上去后绑好自己，爬到洞口帮林越。
    曲睿奋力一跳，刚好抓住林越伸下来的手，下一秒，整个地面竖起，曲睿被悬空吊在半空中。
    林越本来能拉起他，但刚刚还只是平移的地面，忽然上下动了起来，林越抬起头，成千上万只飞禽发狂似的乱飞，陆地上的动物全部滚落到海水里。岛屿仿佛一个站直的人一样，行走在海面上，而他们所在的山洞正位于岛屿的“大腿”处。
    连续的摇晃让林越有点抓不住，他有想过要放手，毕竟他现在所救的这个曲睿，有可能根本就不是人吧。
    “放手吧，”曲睿面容痛苦。
    赵瑞莹：“真的？那我放了。”
    “真的真的真的，晃得老子晕的要吐了，还不如死了算了。”
    一只黑龙如同天降般停在山洞前，黑色骨翼缓缓煽动，带起的风吹得人挣不开眼。龙背上的男人身材高大，约有一米九几，额角小拇指大的疤给冷峻的面容平添了几份狂狷。
    他挑眉，深邃的眼睛随之眯起，这个表情让他看起来莫名的危险，他缓缓扫视一圈，目光停留在林越脸上。
    林越迎上男人迫人的目光，未置一词。
    两人相视的一瞬间，赵瑞莹忽然想起之前与林越对话的场景。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不，我记得最重要的一点，我是来找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