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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天早上,柳溪月和兰陵美正在客车旁闲聊,高梧桐从一辆车后冒了出来,犹豫几许后走到两人旁边笑道:“太巧了,你俩也在这里。”/p
柳溪月莞尔一笑,低头看着地面。兰陵美笑笑。/p
“高老师,你来送人还是接人?”/p
“送一个同学。车太多,半天都没找到,可能已经走了。”/p
“你是想送的人没找到,不想送的人却找到了,好神奇。”/p
“也不是那样。”/p
“那就是:不想送的人没找到,想送的人找到了?”/p
“这个,这个……”/p
“我有点事要先走。难得这么巧,你们聊,下学期见。”/p
柳溪月挡在兰陵美面前,扯了扯她的袖子。/p
“再过半小时就开车了,你好狠心啊。”/p
“我不狠心点,你会恨我。”/p
兰陵美凑到柳溪月耳边小声说完,和她拥抱了一下后走了。/p
高梧桐看了看溪月的挎肩包,开玩笑道:/p
“我借给你那么多书,什么时候你也借我一本?”/p
“还真是巧。”柳溪月笑笑,“昨天刚买了一本,正好借给你。”说完从包里掏出一本书。高梧桐接过一看,是本精装版泰戈尔抒情诗选。随手翻了翻,里面夹着三张柳溪月的单人照,分别拍于翠湖公园竹林边、郊野公园瀑布前、学校桂花林长椅上。/p
“这几张书签太美了,送给我行不行?”/p
“不行。”/p
“不要小气嘛,我是真的喜欢。”/p
“不行。”/p
“我用三首诗和你交换。”/p
“不行。”/p
柳溪月微笑拒绝,高梧桐越来越心塞。/p
“五首。”/p
柳溪月扑哧一笑。/p
“好吧。拿来。”/p
“我只带着一首。”/p
高梧桐脱口而出,脸红了红。/p
柳溪月快意地笑笑。/p
“先拿一首来也行,假期里补寄四首给我。”/p
高梧桐欣喜地掏出一张信笺。/p
“写得不好,不要见笑。”/p
柳溪月接过信笺重新折了折,按压平整放进挎包里。/p
“也不看看?”/p
“我要留着晕车时看。”/p
“为什么?”/p
“那样就不会晕两次了。”/p
柳溪月说完,“咯咯”笑起来。/p
“要是能天天看见这笑脸就好了。”/p
高梧桐心醉地笑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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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车出了车站,柳溪月拿出信笺来看,是一首现代诗。/p
愿你的未来一路阳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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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用阳光织双手套/p
戴在你手上/p
想用阳光织件衣服/p
穿在你身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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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用阳光织件披风/p
轻盈你的身姿/p
想用阳光织条围巾/p
美丽你的冬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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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用阳光做个灯笼/p
温馨你的房间/p
想用阳光织条被子/p
灿烂你的梦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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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用阳光做朵小花/p
开在你的窗前/p
想用阳光给你写信/p
传递温暖的思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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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我的祝福/p
像阳光照耀你心/p
愿你的未来/p
一路阳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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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溪月反复看了几遍,望着窗外发起呆来。/p
他喜欢她,她已没有丝毫怀疑。他的眼睛说明了一切。他看别人是轻描淡写,看她是千言万语。他看别人的目光平静和煦,看她的目光散发着温柔、热切、喜悦、欢快,恨不得把全世界的温馨与快乐都凝聚到她身上。/p
她也更喜欢他了。她身不由己的反应说明了一切。/p
每次见到他,她都会心里一喜。她低头想不看他,却还是会忍不住悄悄瞟他一眼,用目光回应他的关切与问候。/p
她和他近在咫尺,却又隔着深深的鸿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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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期里,柳溪月无事便看《在水一方》和《雪莱诗集》,有时很专注,有时心不在焉,有时莫名其妙地发笑,有时又望着远方沉思。/p
一天傍晚,她在院子树下看了一会儿《雪莱诗集》,把书放在小圆茶几上,望着远方发起呆来。心里有个人,知道那个人心里也有自己,真是甜蜜得难以言说。柳宗凯已在她身后默默观察了一会儿,悄悄走到她身旁,拿起书翻了翻。柳溪月转头愣了愣,随即若无其事地笑笑,亲热地叫道:“爸爸,你吓着我了。”/p
柳宗凯端详了一下女儿,凝视着她的眼睛笑笑。/p
“跟谁借的书?看得这么入迷。”/p
“学校图书馆借的。”柳溪月站起来,搂着柳宗凯的肩膀,头靠在柳宗凯背上摩挲两下,“爸爸什么时候回来的。已经长白头发了。” /p
“你骗爸爸。图书馆的书哪有不盖公章的。”/p
“哦,记错了,是跟兰陵美借的。”/p
“就是那个有点胖的女生?”/p
“对,我和她上下床,比较处得来。”/p
“我的小囡囡长大了。”/p
晚饭时,柳宗凯与杨岚芝说了些左邻右舍的婚嫁之事后,突然笑道:/p
“我们家溪月,将来长大了,也不知道想找个什么样的人?”/p
“天上飞的。”柳溪月笑道。/p
“真的?”柳宗凯吃惊地看着女儿。/p
“飞行员,好啊。”柳溪明道。/p
“水下跑的。”柳溪月又笑道。/p
“说正经点。”柳宗凯道。/p
“潜艇兵,也不错。”柳溪明道。/p
“一会儿天上飞的,一会儿水下跑的,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p
杨岚芝疑惑地看着女儿。柳溪月调皮地笑笑。/p
“地下钻的。”/p
“你要是敢找个挖煤的带回来,我一脚把他踢到江里。”/p
“吃粉笔灰的。这下满意了吧。”/p
“老师嘛也还可以。就怕说话啰嗦。”柳溪明道。/p
“那本《雪莱诗集》就是粉笔灰借给你的吧。”/p
柳溪月脸红了红,避开柳宗凯的目光,笑嘻嘻到:/p
“爸爸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碗我过会儿洗。”/p
“才吃了一小点就饱了,”杨岚芝皱了皱眉,“不行,还要再吃点。过来我喂你。”柳溪月把头伸过去张开嘴,咬住杨岚芝搛过来的一片肉,嚼了嚼笑道:“好吃,谢谢我的好妈妈。”说完亲了亲杨岚芝的脸上楼去了。/p
“这么大还要喂,”柳溪明惊叹地笑笑,“真是开眼界了。”/p
“都怪你们俩,一唱一和影响得她吃不下饭,不喂怎么办?我就喜欢喂她。你不心疼自己妹妹,还净说怪话!” /p
柳宗凯沉吟几许,看了看电视机顶上的《在水一方》。/p
“不是我们的影响,应该是别的什么人。”/p
“那是谁呢?”/p
“我也不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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