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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婉玗被装在麻布包里,整个人安静的不像是糟了绑票,她冷静的分析着自己的情况,决定,在不标明对方抓错人的情况下,看看能不能问出别的消息来。
“几位大哥,几位大哥?”她能听见脚步就在她周围走来走去,果然,就在她问完话之后,有个特别不耐烦的声音在她头上响起。
“干什么?”他们收了别人的钱,对方提出的要求是,在自己没来之前,不能伤害这个被绑的人。所以这个络腮胡子虽然不怎么情愿,还是强压着脾气应了话。
“我在袋子里实在太不舒服了,能不能把我放出去?”她动了动,“我手脚都是绑着的,跑不掉是不是吗?”
络腮胡子不能做主,转身看了眼五六米开外木头箱子上坐着的一个带了八角帽的年轻男人,见那人点点头,他才蹲下身子,“我可告诉你,你要是出来了敢跑,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廖婉玗在麻布包里连连点头称是,“我一定不跑,我也不会叫。”
络腮胡子伸手几下解开困住包口的麻绳,廖婉玗从里头钻出来,垂着眼帘仿佛不敢多看一眼,坐起身体后就将头埋在膝盖上。
他们是做这种事情的老手,下手不挑剔目标,要是手里头没钱了,别说有钱人,就是穷人也一样绑。家里没钱?没钱没关系,要么出去借,要么出去抬,不管怎么来,反正把他们要的钱给了就行。
廖婉玗埋着头,心里头有点怀疑这几个人到底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几位大哥,我们做买卖这么多年,钱有的是,只要不伤害我,完事好说。”她给自己换了一个最可能成为绑匪目标的身份,想试探试探这几个人是否清楚自己绑的是谁。
络腮胡子没说话,已经走到八角帽身边坐了下来,另外两个人一个在门口站岗放哨,一个正在生火。
“有钱?有钱你们还能不还账?”
廖婉玗眼珠忍不住颤动了一下,顺着八角帽的话继续说道,“做买卖,哪能真的没钱呢?不过是拖着不给的借口罢了。人为财死,钱在自己手里才踏实不是吗?”
八角帽从兜里掏出一个地球牌香烟,哧啦一声划着火柴,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捏着火柴的手一弹,小火苗划了一个弧形,落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几点了?”
络腮胡听见八角帽这样问,也楞了一下,“老大,我哪知道啊!”
廖婉玗双手被绑在身后,“我知道,大哥,我手上有块表,你拿走看看时间吧?”
八角帽身形一动,从木箱子上跳下来,他走到廖婉玗身后,几下解开她腕上的手表,正反面看了一遍,“哟,还是洋货。”
表盘上有字幕,北面也刻着成圈的字幕,但他不认识。
“是,时间走的挺准的。”
八角帽很满意廖婉玗的懂事,直到坐回箱子上,还在把玩这那只女士手表。他决定在雇主来之前,对这个肉票,稍微好一点。
“去,给她倒点水。”八角帽自己不动,指使着络腮胡子。
廖婉玗看得出来八角帽是老大,就把聊天对象换成了他,“这位大哥,实不相瞒,我在银行里有点私房钱,不知道请你们来的人出了什么价格,我比他多一倍行吗?你们把我放了。”
八角帽这一单收了对方两条黄鱼,之后撕票不撕票对方还没想好,后面的尾款价格也就还没定。他打量了一下廖婉玗,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八千?八万?”她看的出来,自己一直都表现的很配合,对方已经没有开始那么警惕了。
“八条黄鱼。”
廖婉玗半点也不犹豫,“我出二十根。”
八角帽显然很意外,但他心思转得快,并没有直接答应下来。他想等前一个雇主来了再说。他们是拿钱办事,谁给的钱多,谁是老板。
廖婉玗一直等到天黑,雇主才出现,两人互相看过之后都怔住了。
“你们抓错人了!”女人消瘦,一身素白色的女士洋装西服,头戴的白色小呢冒前方垂下一块硬挺的网格沙来,遮住她半张脸。
廖婉玗借着仓库内摇摇晃晃的篝火,觉得面前的女人有些眼熟,她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天津见过的所有人,终于想起对方是谁了。
“大嫂?”廖婉玗试探着叫了一声,若果没有认错,这人应当跟她匆匆见过一面,是乔敏芝某天打牌回来的时候,坐在车子里的人。
女人身子一颤,也知道廖婉玗认出她来了,她尴尬地看着廖婉玗,好一会干巴巴地说出“对不起”三个字来,“我……我没想到你还住在那边,他们抓错人了。”
廖婉玗脑子转的飞快,她之前只知道这些人实在路上绑的她,理所当然觉得人家是认错人了,后来她套了几句话,发现对方将她当做哪个买卖人的妻子,现在见到马兴文的正房太太,才明白过来,那些人本来要抓的,应当是乔敏芝。
谢澹如清理了一直明里暗里跟他作对的马兴文和马兴武,留下他们一堆妻妾孩子,这事情确实做得挺狠心。乔敏芝跟他是夫妻,若说半点风声也不知道,怕是很多人不会信。
想来,马兴文的这位正房太太,就是为了报复谢澹如,才找人绑乔敏芝的。
“那……现在怎么办?”八角帽是按照雇主的要求,从那家一路跟着人出来的,按照雇主的意思,那宅子里住着的是天津首屈一指的富商,他们也问过门口的兵,雇主的解释,是因为这家跟督军关系好,人是督军派来保护商人老爷的。
其实这些话如果求证,很容易就能被揭穿,但是他们一听说定金八条小黄鱼,人到手之后具体怎么做,还没想好,价格到时候再谈。见钱眼开,他们也就什么都没打听。
马兴文的妻子今年已经三十出头,在家中虽然是主母,但到底色衰爱弛,跟他那几个新抬回家的小妾比不了。按理说,她应该是恨马兴文薄情寡义的,可等到人真的死了,那些个没良心的狐媚子一窝蜂散了后,她反倒是最为马兴文伤心难过的那一个。
她动不了谢澹如,动动乔敏芝总还是可以的。只是没想到,这几个废物,明明手里头拿着她给的相片,还能绑错人。
现在怎么办?
廖婉玗见马兴文的妻子一直盯着她看,眼神闪烁,神情莫测,“大嫂,这是个误会,我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女人跟廖婉玗无冤无仇,狠不下心叫八角帽撕票,可廖婉玗已经知道了幕后主使是谁,真将她放走,自己又不能安心。
“廖小姐,这件事情真的是对不起你,我知道,按理说抓错了人,把你放掉是应该的。但是……”她犹豫不决,“但是如果回头谢澹如问起来,难保你不会将我抖出去。我还有老娘和稚子,我不能让他们冒风险。谢澹如就是条疯狗,他如果知道是我做的,不会放过我们的。”
廖婉玗听她这话就知道要坏事,正打算出言劝说,没想到八角帽先抢了话,“谢澹如?直隶督军?”他走到马兴文的妻子身边,啐了一口,“你开始跟我们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这他妈不是坑人吗!”
如果知道是绑谢家的人,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能做啊!有命赚没命花,傻子才会接啊!
马兴文的妻子往后躲了一步,“是谁家的根本没有区别不是吗?你们把她解决了,我在给你们十条小黄鱼,这事情,就当从来没发生过。”
廖婉玗方才就有预感这女人动了杀心,只是没想到她能理直气壮讲出这样的话来,于是她也急了,“你们别听她的,三十条黄鱼,大黄鱼!你们帮我抓住她,我会跟督军说,是你们救得我!”
说不动心是假的,但八角帽已经被前面的雇主骗过一次,现在没有那么容易就会相信廖婉玗的话。
马兴文的妻子见八角帽犹豫的态度,转身就往仓库外面跑,八角帽大喊一声“抓住她”,她还没跑到仓库门口,就已经被两个男人给结结实实地抓住了。
廖婉玗是个生意人,最擅长的就是谈买卖,她觉得做绑匪也不过就是一个生意,虽然不大光明磊落,但只要是买卖,就都有谈的可能。“这位大哥,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会信。这样吧,我有个主意,你们听下行不行得通。”
八角帽阴测测地盯着方才还是他雇主的女人看了一会,见女人又哭又闹,指挥着人将她嘴巴给堵上,手脚绑结实了,这才转过身来走到廖婉玗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行,你说,我听着。”
“你们做事,也是求财,钱财到手,能花出去才是最重要的。你不信我,我也能理解。毕竟,我现在空口白话,要是咱们身份互相换一换,我也不会相信你的。所以,我想先表示一下我的诚意。”
廖婉玗侧目看了一眼涕泪恒流的女人,既然她不仁,那也不能怪她不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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