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最快更新!无广告!
八仙桌上的的饭菜升腾起清清淡淡的热气来,她被他揽着,目光落在一大碗白嫩圆润的鱼丸汤上,沉默了好一会,终究还是摇摇头。
廖婉玗抬手扯下谢澹如揽着她的手臂,将人往后轻轻地推了一下,谢澹如顺势退了一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你应当照顾的不是我,而是敏芝。”
谢澹如早知道乔敏芝是横亘他和廖婉玗之间的大桥,所以此次出门前特意找乔敏芝谈了一次话,虽然他也知道自己到后来讲的话很不中听,十分伤人,但他当初与她结婚是迫于无奈,总不能真的昧着良心过下去。
再说,那场假婚姻当初双方说好的,是做给南方那边看,乔敏芝了解她的两个哥哥,若是直军的军权真落入他们手中,绝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没想到,乔敏芝居然反悔了,她不同意谢澹如提出的离婚,非要跟他做对真服气,后来谢澹如苦口婆心地劝她,求她清醒一些,她也不知怎么想的,又退而求其次,说只要谢澹如跟她生个孩子,她就同意离婚。
这想法和要求简直是荒唐至极,谢澹如一气之下在练兵营住了一晚,第二天就气成往徐州来了。
“我跟敏芝,本来就是为了敷衍南方政|府的,我们两个虽然举行了婚礼,但也是迫于无奈。”谢澹如蹲在廖婉玗身边,微微仰头看着她,“当时的直军内部乱,说到底,我也不过是一颗棋罢了。但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跟敏芝,真的只是朋友关系。”
谢澹如觉得自己这话说的并不心虚,毕竟,他对乔敏芝一直都是客气又疏离的,两个人就算生活在同一栋房子里,见面的机会也不过是每日吃饭的时候。
至于乔敏芝是个什么态度,他并不打算告诉廖婉玗,因为那是他自己需要解决的事情,没有必要烦恼她。
可这种事情哪里是瞒得住的,廖婉玗早在鹭州最初见到乔敏芝的时候就已经看明白了乔敏芝的心思。
她知道谢澹如收治与南方政|府,也知道乔敏芝对谢澹如来说意味着什么,向来直军许多人,不过看在他是马甫华女婿的面子上才稍稍服管些,若是他不再做马家的女婿,不再有南方政|府的支持,那些个马甫华的旧部,真的还能看他一个小辈留在督军位置上吗?
廖婉玗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这些年见过的滑头客人太多了,人与人之间尔虞我诈,早就让她在做事之前习惯多去想一想利弊关系。
“我看着敏芝是真心待你好……”
谢澹如听她说了一个开头,就明白她是要急着拒绝,故而并不等她说完,就将她的话打断了,“你等等!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我自己都不担心的事情,你为什么顾虑重重呢?你究竟怕什么?”
廖婉玗一瞬间脑海里闪过许多理由,譬如他的父母要怎么想,他跟乔敏芝离婚后直军还能容得下他吗?又或者是,按照乔敏芝的性格,她岂是原意善罢甘休的人。
但也是一瞬间,她就将这所有的问题都否定了。
想她当初从岛上被人救起的时候不是已经下定决心了吗?这得来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她决不能在活的委委屈屈。
她心里头对谢澹如是爱慕的,早前不明白他的心思,当他与乔敏芝一对夫妻恩恩爱爱倒也罢了,可现在知道他是形势所迫,难道还要做一个局外人吗?
她想跟他做朋友吗?她……能将他当做一个普通朋友吗?
谢澹如见她沉默许久,还以为她是在想借口搪塞自己,“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呢?”谢澹如有些焦急,他拉着廖婉玗的手,攥的紧紧的,“如果你不想我留在天津,我也可以跟你回上海,督军这位子实在不是非我不可,我也不在意那些钱财产业,我大可称病请辞,他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胡闹……”廖婉玗没想到过了这么久,他甚至经历了东北一役,居然还能讲出这样不负责任的混账话来,“如今国家各处皆有日本人作乱,东北更是已经沦陷了,你居然还能讲出这样的话来?”
谢澹如一听就晓得自己这招走的不错,继续信口开河地乱讲,“我一个小人物能做什么呢?你也在报上看到了吧,就算我去了,也是毫无用处的。南方政|府口口声声说要给我们支援,可直到我回了天津,援军、物资屁都没有见到一个。所以我做什么狗屁的督军呢,还不如跟你回上海,再不济,我也是个识文断字的人,算账或者去教书,总有出路可寻。”
廖婉玗听他愈发讲的不像话,把被他攥着的手抽出来,打算好好教育他一番,但两人都憋着劲,谁也不能相让,拉扯之间谢澹如蹲不稳当,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
他从小在谢家是珠玉似得宝贝,打消最先学会的就是耍赖,现在反正已经坐在地上了,索性干脆不起来了。
并且,他还将原本拉着廖婉玗的手改为搂着她的小腿,大有她不答应,他绝不放手饿架势。
“我不管,反正我跟敏芝是婚前就说清楚的,大家不过做做样子,直军是她爹的势力,她也是不希望看着好好的直军落到两个混账哥哥手里头。当初大家合作的时候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总不能因为她现在想要反悔就得委屈我的一辈子吧!”
“不是委屈不委屈,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她一个姑娘家,结了婚之后又离婚,闹起来脸面要放到何处?”
谢澹如很不同意这话,“这问题我从前就跟她说过的,是她自己讲如今男女平等,已经是个新社会了,离婚算不得什么大事,再说,只要到时候悄悄的,谁还能知道吗?”
“就算她肯悄悄的,你那几个姨太太呢?难道也肯悄悄地?”
谢澹如被问懵了,“什么姨太太?”
“你……”廖婉玗清楚的记得,她早前是看过报纸上写的,说是直隶总督军已经纳到第五房了,“报上写的清清楚楚啊……”虽然她每次去天津都没见多,但并不意味着就没有,再说,谢澹如这人在鹭州的时候是个有名的小少爷,玩乐之事最是擅长。
“这我可冤枉啊!”谢澹如蹙着眉想了一下,忽然记得自己好像早前跟廖婉玗解释过这个问题,“不对啊,我之前不是就跟你解释过了?那都是幌子,我把人从馆子里赎出来,可就都跟我没关系了!有的还是早就有情人的,算到我头上未免冤枉。”
“你跟我讲过?”廖婉玗实在不记得这事情,也不明白他弄这些个表面文章是为什么,“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件事情?”
谢澹如其实也就是脑海里有这么个印象,这要问他是何时何地说的,他自己也讲不清楚,但他这会不能显得犹犹豫豫,于是摆出十足底气来。
“你不要以为我坐在地上比你矮你就能冤枉我,我早就跟你说过的,就是我去上海找你存款子的时候。”
“真的?”廖婉玗见他说的笃定,一时间竟然也不能确认是不是自己忘记了,她在上海的时候事情很多,银行里的放款审批,师父重病后有几家公司顾不过来的她也帮着经营了许久。手里头事情一多,难免有疏漏,所以后来她才一直带着辛小月。
“不对……”廖婉玗忽然反应过来自己被谢澹如给绕了进去,“这些事情都跟我没关系啊,你解释不解释都没什么要紧。”
她差一点就被他绕晕了,从最开始的问题上跑走了。
“怎么没关系?”谢澹如也真舍得下脸面,坐在地上跟个巨婴似得抱着廖婉玗的小腿,这会干脆把脸靠在她的膝盖上不肯起来,“我之前年纪小的时候不懂事,才会见到你就没有好语气,可我现在知道错了,你总要给我一个机会。”
廖婉玗推推他的脑袋,“什么机会不机会,你这么大个人,手底下好几万的兵,坐在地上成什么样子!”
“我成什么样子了?现在关着门,谁能看到啊!”谢澹如继续僵持着不动,“我知道你有顾虑,但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会跟敏芝讲清楚,大家本来相处的清清白白,最后也客客气气的离婚。你也不要那自梳那一套敷衍我,我又不是不知道,那些个做了姨娘、姨婆的,许多后来也都结婚生子了。”
廖婉玗正想搬出这个借口来,没想到先被他堵死了,又见他真是不肯罢休的样子,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暂时只能跟你做朋友,相互扶持相互帮助没有关系,但是你得答应我,讲话做事要有规矩,不能动不动讲出什么不干了的话来。现在日军与直隶不过隔着一条省界,如果我猜的没错,他们定是时长骚然,算我求求你,一定保护好直隶的百姓。”
“我能做到说话算话,绝不轻易甩手不干,一定努力保护我直军地界的所有百姓,但你也得答应我,若是我跟敏芝谈好了,你不能再拒绝我。”
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