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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方议毕, 没过两日,陆喜便跟着风夜二人启程了,随行护送的果然是二十个青壮, 阿峰和阿路亦都在列。
一下子要走这么多人, 在族里也算是件大事,更何况是陆喜要走, 大伙儿大都不知道阿贡的计划, 有为他答应献出陆喜的“决定”感到惋惜的, 也有舍不得陆喜走的,还有一众纯属看热闹的云族人,此刻都挤挤挨挨地站在山口处。
柳娘和两个女人都用树皮带子将自家崽儿背在身后,给陆喜包来一包晾晒好的果干。陆喜自然知道她们私下里是不会有这个的, 时下吃不完的果子都晾成了果干,储存在郁族的仓库里, 阿贡不开口, 她们也拿不出来。
看着兽皮里的几样, 都是糖分较高的, 果肉也较厚,晾干之后甜味尤佳, 算作族里的上品, 地位低一点的人也难吃得到。
瞧着女人们一脸真诚和不忍分别的模样,好似她一去不复返一般, 陆喜就故作轻松一笑:“我在路上要吃什么果子没有, 也值得你们特地去向阿贡要来给我?”
“这可是阿贡叫我们拣来的, 说你平日就爱偷嘴吃这个,偷嘴就偷嘴吧,稍微次一点的,你还嫌弃上了……”女人a说着就哽咽起来,陆喜给她接过生,还亲自帮她洗过头,情分与秋娘彩娘几个,也差不多了。
“也就是你,要是换了别人,我头一个告诉阿贡去,把你打一顿,看你还敢不敢偷吃。”女人b也是族里的得力人手,柳娘管采摘的事儿,她就管晾晒果干、肉条干这些,每日剩下的果子都不太成熟,用来切片晾晒最为适合,她就负责看着,趁着日头晾个三四日,果子就去了青涩,糖分也尝得出来,便要收到库房里,妥善存着。平日里陆喜路过,她们都会拣几颗让她尝尝,现在反说她偷吃,不过也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陆喜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正在男人堆里交待事宜的阿贡,只见他依旧那么挺拔伟岸,心里莫名替他生出一种悲哀来。
大事如打猎分肉,小事如打发她一个人外出,一切都要依靠这个男人来安排布置,竟没想到他能做到这般细致,还让女人们给她拿果干。
但此刻却容不得她伤心难过,这一去不知归程,最早也只怕要两个月左右才能回来,那时族中的事情又该多起来了。
柳娘一直在旁欲言又止,眼神还有些躲闪,陆喜半天等不到她说话,只好主动朝围过来的几个女人开口。
“等咱们族里的豌豆荚子再大些,就要叫阿贡派人上山去找找,有就做好标记,提早去摘了回来,按上一年的法子晒干,越多越好。”她最不放心这个,现在地里剩下的豌豆还是很少,未来几年只怕都要上山去找些来填补。
女人们应下,她又道:“雨季之前一定要储存好牲畜吃的草,至于鸡食,还是按上年一样,晒了干草锤出糠来,到冬天用热水一拌,虽不怎么吃,还是能养活的。”
“至于烧炭打柴什么的,女人就不用干了,男人们今年没事,让他们干。怀了崽儿的女人一定要注意保养……”陆喜说完最后一句话,心里突然涌起莫大的不舍,鼻头一酸,赶忙止了话头,逼自己扯出一个微笑来,企图使气氛活跃点。
哪知她这一笑,柳娘忽然扯过她紧紧搂住,哭得破锣嗓子似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还顺手拍了陆喜两把。
陆喜皱眉受了这两巴掌,先前的各种情绪反倒一消而散了。
“哎行了行了,你要真的舍不得我,一定帮我带好煤球啊。”陆喜语气轻快,差点还想说“等我回来”,突然想到风夜两个人就在不远处,于是生生闭了嘴。
“一路上都听阿路阿峰的……”阿贡的嘱咐声隐隐传过来,伴随着男人们答应的嗡嗡声。
“走吧!”有人叫了一声,男人们自动拿上各自的猎具跟上了队伍,风夜骑着一匹马在前头走,他身上斜斜绑着一块织出来的麻布,掩盖了狰狞的伤口,同时也是为了防止一路上虫蚁叮咬。
阿峰拉着陆喜的胳膊跟上了队尾,小孩和女人们相送了一段,就被阿贡不悦地喝止住了。
“回去吧!”陆喜回头只见阖族老小皆定定地望着她,便遥遥朝众人招手,目光一撇却见阿薇也站在族里一个土屋前看着她,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的表情。
陆喜的心微微一抖,不知怎么老觉得阿薇比阿贡还要可怕,被她这一看更是心虚,便迅速地转过身去,专心跟着阿峰走路,只希望这一路不要出什么差错才好。
除了已经训练乖巧的一匹马供风夜坐骑外,阿峰还带上了他的白雪,一路上没人敢骑,他便一直牵着走。
林子将渐渐视线掩去,身后再也看不见郁族的烟火,陆喜为保持体力,都没怎么说话,男人们偶尔和她开玩笑,她也只是扯着干裂的嘴唇回笑。
“阿喜,想不想骑马?”阿峰冷不丁地问了一句,她抬头看去,只见身旁的男人一面走,一面低头问她,认真专注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骑马她当然想啊,可族里一共五匹马,除了阿峰的专属谁也动不了之外,拨出一匹给了风夜,剩下的全要留在族里给女人们驼东西用。现在要骑马,除非队伍前面的风夜肯让给她。
可风夜那种又高傲又暴脾气的大少爷,平日在族里就仗着他的背对族人颐指气使,喝水都要人伺候的主儿,会愿意让出马给别人,自己下来走路?做梦吧。
“……想啊~”陆喜拖了老长的音,声音充满了疲惫和抱怨。
阿峰闻言,却并未犯难,反而会心一笑,将身边的白雪唤住,道:“来,你试试白雪。”
陆喜吃了好大一惊,阿峰让她试,白雪马会乐意吗?
终究还是经不住这个诱惑,她双眼都泛着光似的,搓了搓手道:“可以么?”要是摔了可得怪你啊。
阿峰见她肯尝试,哪还有什么犹豫的?当即一把将她抱起,陆喜来不及惊呼,马背就在眼前,她急忙适时地跨坐上去。
预想中白雪的狂躁并没有来,它竟只是吹了吹鼻,就在阿峰的口令中安定下来,稳稳地朝前走去。
陆喜坐在平坦结实的马背上,随着它的动作小心翼翼地摇晃,心里的雀跃几乎要喷出来了,不由得紧紧捏住简陋的缰绳。
阿峰看着她的动作和脸色,唇角一弯,便轻轻拍了拍满肚子,马儿顿时哒哒哒地小跑起来,陆喜一声惊呼,语气里的笑意尤为明显。
低头边走边交谈的男人们只见身边小跑过白马,上头坐着的居然是陆喜,也觉得十分惊奇。
“哎!这马怎么就依她?”有人指着马高声问道。
紧接着阿峰的身影就从身侧跑过,有人回道:“马是阿峰的,他女人自然能骑!”
这个头一开,关于这俩人的话题就热热闹闹地继续起来。
“说也奇,历来上供的女人,哪一个不是哭着喊着不去的?就从没见过这样乐呵呵赶着去的。”男人小声在几个男人间说道:“关键是阿峰竟也舍得,还送她呢。”
男人们颇为赞同,纷纷点头。
有稍微聪明些的思考了一会儿,了然道:“我看这事儿一开始就奇,从来上供也没听说要本族男人送去的啊?既然是咱们送,那就不用捆手捆脚的,也不打她,她有什么好哭的?”
男人们又被说服了,纷纷应和:“说的像回事儿。”
白马一路小跑向前,没一会儿就超过了以平常速度赶路的风夜,他一脸不爽地大吼起来,随即夹了马肚子就追上去。
陆喜自然乐呵着,却也没忘记阿峰是在一路小跑着陪她,虽知这样对于他来说并没有什么,但还是心疼:“好了阿峰,你让它停下来,慢慢走。”
陆喜跟着阿峰的指示,微微一扯缰绳,口中发出一个奇怪的音,马儿果然慢下来,不紧不慢地走着。
风夜追了上来,看见两个人相视而笑,又气得骂起来。
陆喜回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你要想死的快些,只管跑,伤口裂了我可不管。你在半路死了,我们也只把你驼回你凌族去,反正是你自己作死。”
“你!”风夜气得发抖,却无话可说,他近来越发斗不过这个气焰嚣张的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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