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宠天才小萌医

第二百零七章:大梦初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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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司云修与申璎说了婚期之后,?她便与以往判若两人。原先还偶尔会不由自主像是在天极一样稍稍任性放肆一两回,如今却在宫里修身养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行一动都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再也看不到以前的影子了。
    申璎坐在池塘边,看着里面豢养的游鱼怔怔出神。她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坐在这里,没人知道她在看什么,想什么。
    司云修的婚期如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中,然而重叠在上面的,却是另一张慵懒的面孔。
    那日雁寻来说了那些话,她面上义正言辞拒绝与他离开,却管不住自己心里一日甚过一日的渴望。脑海中有个声音不断叫嚣着,让她不顾一切逃出这个地方,然而每一次这个念头一起,哥哥带领天极兵将在战场上奋战的场景又让她心中登时一个激灵,告诉她整个天极都处在水深火热中,她不能这样自私地想要独善其身。
    司云修说,天极属国就是再大胆,也不敢在他们成亲的前三日发兵进攻,他们还没有胆大包天到公然与两个强大的国家为敌。
    申璎听后说不清是悲是喜,她大费周章,最后竟然只换到三天的时间。还好,不是一无所获,就算只有一个时辰,她也会奋力争取的,兴许就是这三天,就能有转机呢?
    这样一想,她顿时又心甘情愿起来。那可是天极,她的母国,有父皇的心血,母后的坟茔,哥哥的理想,还有拥戴她的子民,这一切的一切,她有什么理由不守护呢?
    “嫁给我,这么有那么糟糕吗?”司云修的声音冷不防从背后响起,吓得申璎哆嗦了下。
    她已经不会像刚来时候,冷不丁一个声音就能让她大呼小叫,一脸惊慌如受惊的兔子一样了。此时虽然意外他的突然到来,却也立刻恢复如常,从容地起身行礼,说:“璎与殿下早有婚约。”
    她的话避重就轻,她的礼数无可挑剔,她的笑容恰到好处。不愧是天极最受宠的公主,皇家的女儿永远不会忘记在正式场合该有的样子,这也是在天下臣民眼中一个公主应有的样子。
    然而,司云修漆黑的眼眸中却慢慢积聚起一层失望,而后是愈发浓重的愠怒。
    倘若一个人真的开心,她的眼睛里一定有笑容。可她没有。
    无论他怎么对她,她都不会在自己面前有半分僭越。不是不知道她过去的样子,所以才知道如今完美到无可挑剔的她一行一动有多么虚假,就像现在,她明明满腹心事,面上也不露半分。
    她用一个茧壳包裹住自己,和那个俏皮灵动的灵魂,呈现给他的只有一个干瘪萎靡躯壳。伪装的多认真,两个人的距离就有多疏远。
    申璎看他脸色沉沉一直不说话,正琢磨着说些好听的,司云修突然道:“我不会是见不得事实的昏君。只有你我的时候,你不必如此辛苦伪装。”
    比起这样,他更喜欢看到她冲着自己大呼小叫,挥拳头打架也行,至少那是个真实的她。
    申璎脸上的笑容一僵,被人说到这个份上,她就是脸皮再厚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了,默默垂下眼睛。
    司云修说:“这两日你深居简出,悄悄打探我与父皇的喜好,想要投其所好。面对温朵娜的几番挑衅能忍则忍。外人都说,天极的公主温和大度,当的起一国之母。”
    “这样……不好吗?”申璎笑了笑,隐约含着几分苦涩。
    司云修目光越发幽深,“好,这样很好。”高贵大度,不失分寸,为他们赚足了面子。可这不是他想要的。
    “若我没有见过你以前的样子,我会觉得这样很好。可是不巧,我偏偏见过。”司云修很少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不等申璎反驳,就继续说:“你压抑着自己,面上既敬我,也怕我。我说一,你不会说二,究其原因,不过是因为你心里没有我,不信任我。我们有婚约在先不假,可这个婚约是我当初求来的。所以我对你皆出自真心,纵然知道你将这纸婚约当成一个交易,我依旧无法拒绝你。”
    申璎想要挪开眼睛,他突然强横地抬起她的下巴,逼着她看自己。
    四目相对,申璎一眼便望到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有失望,有心痛,有哀伤,唯独没有半分欢悦。
    他看着申璎,一字一句说的极为缓慢,“可这些,你没有看到。或者说,你根本没有想要看一看我的心。?”
    申璎不知道怎么,忽然就流出眼泪来。珠泪滚落,烫得司云修陡然收手,脸色忽然就不知所措起来。
    他长这么大学的都是治国之道,从来都是女孩子揣测他的心思,他更是从来没哄过女孩子。
    一向从容淡定的西陆殿下头一回没了主意,站在原地愣了半天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看她满脸泪水,越流越凶,似擦也擦不完似的,司云修心头的火气登时消散了一半,怔愣半晌才想到要为她擦泪。可他一个大男人,摸遍全身也找不到一块绢帕,总不能去扯他的吧……最后实在无法,司云修只好不管不顾扯了一块衣服上的布递给她,语气已经比方才温软许多“你别哭了。我并非是要训斥你,我就是,觉得,你这阵子……有些压抑,所以我才……”
    说着说着他也不知道再往下说什么,才怎么样呢?
    申璎不得而知,但闻言非但没有好转,反而哭的更凶。
    司云修头大如斗,方才仅剩的火气也烟消云散,最后只能道:“算了,方才的话我收回,以后你想怎样便怎样吧。”说罢转身就想走。
    身后的衣角被轻轻拽住,申璎拉着他,默了半晌终于抽噎着小声道:“殿下,你的心意我知道,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了。你说的没错,我一直在你面前装成现在的样子。但是……”她顿了顿,似乎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是我并不是因为不信任你,而是我不能让别人看到,你要迎娶的太子妃原来是那样不着调的人。你,你放心,我从小虽然贪玩,但从来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我……会当一个合格的太子妃,未来西陆的皇后,不给西陆和天极丢脸。我也会与你风雨共存,尽我所能的辅佐你。我会给你我的全部,除了……”申璎眼睫颤了颤,猛然顿住。
    除了爱。
    “我知道你的心意,请你给我些时间。”犹豫半晌,申璎低声开口。
    司云修回头深深看了她一眼,无声地叹口气,“好好休息吧。”
    这算什么意思?申璎疑惑地望着她离开的方向,满腹疑惑。
    “人都不见了,还恋恋不舍呢?”耳边突然炸开一个声音,吓得她忍不住惊叫一声远远跳开,回头就见雁寻捧着肚子笑得花枝乱颤。
    申璎眼眶还红着,看清来人没好气道:“你怎么神出鬼没的!”
    “我乐意。”雁寻笑够了,瞥了一眼不远处,阴阳怪气道,“大姑娘表白感人归感人,奈何对上一张木头脸。”
    申璎羞得耳根子发红,怒气冲冲瞪他一眼,“你偷听我们说话,无耻!”
    雁寻一挑眉,“我们”这两个字说的极不合他的心意,“喂,你该不会真喜欢上这个冷冰冰的小皇子了吧。”
    他的笑容很是灿烂,但两只亮晶晶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不加掩饰的刺探。
    申璎不太喜欢他这样酸溜溜的口吻,反驳道:“人家年龄比你大。”
    没有听到自己期盼的答案,雁寻闻言眉头皱了皱,脸上的笑意有些挂不住,“喂,我记得你当初可是喜欢千帆喜欢到不行,你,你不喜欢他了?其实祈绣……”
    “雁寻。”申璎抢先一步开口,止住他后面的话,唇角勾起一抹惨淡,转瞬即逝,淡淡道:“我根本不算是喜欢他。”她叹了口气,望着远方的碧云蓝天,“我曾经一直幻想着被他捧在手心里宠着疼着的样子,可这些日我才明白,所为喜欢,不是想着被他疼着宠着,应该是想着疼爱他宠爱他,我之前……算不上喜欢。之所以一路追寻,更多的兴许是不甘心,觉得他喜欢上的女孩子,就算不是我,也不应该比我差,像祈绣那样傻乎乎的,更是不会让他多看一眼。”
    可是造化弄人啊,他偏偏喜欢上最不可能的那一种人。
    申璎口气忽然变得轻松起来,“也好,千帆哥哥经历过的事情太多,也太沉重了。像祈绣这样一根筋只听他信他的女孩子,反而更适合他的。”
    “你还记不记的我说过,你会遇到一个人,他将你视为掌中明珠,不假思索的宠你护你,一生一世绝不相弃。他可以为你把世界搅动得翻天覆地。就算不是千帆,也一定会有这样的人,在某个你看不到的角落默默等着你,你不打算找一下吗?”
    申璎鼻尖一酸,立刻转过脸去。她想,那样的人她已经遇到了,只是终其一生恐怕也不会再有更深的交集。
    “雁寻,我当初来这里,就不会再有别的念头了。”半晌,申璎轻轻道。
    雁寻眯着眼睛打量她,觉得眼前这个女孩子一夜之间长大了,变得成熟而清醒,不再是以前那个任性娇蛮的小女孩了。
    这种变化让雁寻心惊。
    所有的成熟都大都伴随着痛苦,而她对比讳莫如深。
    雁寻眼睛里染上一丝悲哀,半晌涩然说:“我懂了,那你好好休息。”
    “三日之后,我和司云修大婚,你……会来吗?”申璎从后面叫住他。
    雁寻目光闪烁不定,沉吟一瞬,说:“再说吧。”
    申璎看不到他的表情,只以为他这样说便是不会来了,看着他略显孤单沉重的背影,心头竟怅然若失。
    先后见了司云修和雁寻,本就没什么好心情的申璎更加郁郁,连看鱼的心情都没了,只好回寝殿。路过垂烟园时,两个宫卫的对话好巧不巧传入她的耳朵。
    宫卫甲道:“喂,你听说没,前几日来了个中洲人,不知什么来头,说是代表天极来给公主送嫁妆,还被咱们殿下奉为座上宾呢。”
    申璎皱皱眉,司云修把雁寻奉为座上宾,多半是因为他的皇商身份吧。
    只听宫卫乙满口不屑说:“听说了,刚才离开的那人不就是么。什么代表天极送嫁妆,来了这么些时日,别说嫁妆,就是个铜子也没见着啊,依我看,那就是个骗吃骗喝的。”
    听见宫卫说雁寻蹭吃蹭喝,申璎眉头皱的更深。这要是在天极,她早就跳出去打他们一顿了。只可惜这里是西陆,她现在暂时没有立场教训他们。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我嫁过来再收拾你们!绕是她再清楚自己不能造次,心里仍旧悄悄记了一仇。
    正这样想着,宫卫甲又发话了,“你可别这样说,这里可是西陆皇宫,有几个人敢在这里蹭吃蹭喝,殿下还任由他在宫里走动,指不定这个人有什么通天的本领。”
    宫卫乙仍旧不屑一顾,“什么通天地本领?我可告诉你,我在外城当差的远房外甥可都看见了,这个人每天就知道在外面吃吃喝喝,听戏唱曲儿逛青楼,天快亮了才醉马刀枪地回去,第二天日上三竿才出门,继续直奔那些个不三不四的地方……”
    再往后那两个人说什么申璎没心思去听,只觉得肚子里的火气蹭蹭直冒,满脑子里都是雁寻喝着酒,在青楼里左拥右抱纸醉金迷的模样。原来这么多天不见人影,竟是出去逍遥自在了!
    好你个雁寻,怎么不醉死在外头!
    ……
    死气沉沉的九黎楼。朱云久百无聊赖望了望天空,仿佛太阳无论多么暖,这个杀手窝也热不起来似的。
    不过她早已经习惯,唯一能让杀手沸腾起来的,怕是只有鲜血和人命了。
    “楼主,离门主手下来了。”无忆从外面进来,“正走到恶园。”
    朱云久撇他一眼,目光仿佛带着淡淡的讽刺和不快,“离门主的属下?”
    她尤其加重了“离门主”三字,无忆目光一缩,垂下头去,“是属下失言。”
    “楼主,属下求见。”门外响起一个人的声音,正是无忆口中“离门主的属下”。
    “进。”朱云久吩咐。来人正是那日带祈绣回来的罩面人阿心,一见是他,朱云久的眼中划过一丝不耐,不等他说话,便先说:“倘若是为了长离过来的,那你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她说过等她休整好就来见自己,谁知这都快一个月过去,她愣是没露面。
    阿心轻轻一顿,没有照她说的做,反而继续行了礼,说:“请楼主设法救门主!”
    救?朱云久疑惑,她以为是祈绣不想来见自己,是以才让他出面说情,反正以往这种事情她可没少做。也不知自己身上是有渗人毛还是什么,五门之中,只有这个长离门主谁都愿意见,就是不愿见自己。
    可这会儿阿心竟然说让自己去救她?也是奇怪,论起救人的本事,这九黎楼中还无人能出其右,就算救人,也是她去救别人,何曾轮到别人来救她?
    朱云久口吻里冷淡大于疑惑,“她是要死了?”要死了她就更没有办法了,论医术论毒术,莫说在九黎楼,就算在外面她也鲜有人敌,怎么也轮不到别人救她的。好在她心里没有世间惯常的善恶分别,让她配什么药就配什么药,足够听话,这也是她为什么能纵容她至此。
    阿心将那日的事情合盘说出,原来那日他处理完手中的事情,去到祈绣那里想看看她怎么样,谁知找遍整个门也不见人影,最后还是听到一声低微嗯呓语,这才在浴桶里发现的她。
    也不知她已经在里面泡了多久,自己发现她得时候她已经不省人事,整个身子好像从冰块里捞出来的一样,一点活人的温度也没有,身上得皮肤都已经被水浸泡的虚涨发白,像被泡瀼了的馒头。
    她大病未愈,如此一折腾无异于雪上加霜。阿心想尽办法,甚至为她运功驱寒,兜兜转转又过了一个月,祈绣才终于转醒。
    只是醒了之后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以往她爱说话爱笑,虽然明朗懵懂的性格在这个杀手如云的地方是个异类,却也是这里唯一一个鲜活的存在。可这次,她说话也不出门,每日就直挺挺躺在床上,让吃饭就吃饭,让喝水就喝水。
    最让他感到后背发凉的,是如果不制止她,她就一直吃喝,撑得肚皮浑圆,吐完了继续吃,整个人就像一具没有灵魂的牵线木偶。
    朱云久听了冷笑,“所以你想让我怎么救她?命令她还是胁迫她?”
    她的目光越发淡漠,却也锐利如刀刃,“你要清楚,长离之所以听我的,不是因为她怕我,而是我一直在让她做她爱做的事情。”
    “可这么久了,她似乎没有意识到,她其实是一个杀手,杀手不应该有感情的。收留她这么久,我可不是让她白吃白喝的。倘若她能好,那是她的造化。倘若不能,一个没有情绪起伏的人,兴许会成为我锐利无比的利刃!可如果她好不起来,也不听话……”朱云久唇角勾起一抹凉薄,“你知道楼里那些不听话的人的下场。”
    阿心似乎想到什么,面罩之下呼吸一滞,道:“属下知道。可……”
    “住口!”朱云久厉声呵断他,目光霎时间凌厉如刀,“你虽是长离的属下,可也不要忘了,你首先是我九黎楼的人,朱云久才是你正儿八经的主上!”
    “……属下告退。”阿心莫了默,行礼告退。
    他走后,一旁的无忆苦笑,“这个属下,从来不知礼敬主上。”便是朱云久如此疾言厉色,也并未见他多么害怕,或者多么谦卑。
    朱云久望着他离开地背影半晌,混不在意道:“我从来不指望让一些杀人如麻的人怕我。”
    “那倘若他们叛离九黎楼,或者不跟你了呢?”这种事情以往也不是没出现过。
    江湖盛传九黎楼杀人如麻,楼主更是嗜血变态的魔头,规矩极严,不听话的属下在她手中下场都极惨烈。
    可事实上,朱云久不嗜血也不变态,对楼内的属下更是没定规矩,那些规矩都是无忆定的,至于那些属下,只要安守本分乖乖执行任务就行了。
    朱云久笑了笑,托着腮不疾不徐道:“无忆,你觉得楼中这些人是因为我,或者楼内那几十个漫天飞雪才留下的?你错了,他们之所以留下,是因为他们本来就喜欢这样的生活。”
    论武功,很多属下都比她高,论财帛,他们已经比寻常的百姓富有很多很多。论智谋,有谁能比得过杀手的心思缜密,智谋狠辣呢?他们有足够的机会和本领脱离九黎楼,可他们没有。他们都在这个杀人不见血的阴森地方,怡然自得的享受着这样的生活。
    “那倘若他们有朝一日来杀你呢?”人性难测,欲壑难填。总会有人不甘屈于人下,想要在自己可以够到的范围之内,座上最高的位置。
    朱云久懒洋洋打了个呵欠,混不在意望着远方的天空,目光明明灭灭不辨悲喜,话语缥缈隐约透出几分苍凉,“若有这个本事就来吧,朱云久这辈子,八成不得善终,早就想开了。”
    ……
    厉千帆迷迷糊糊,觉得自己走到了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四周静悄悄的一片黑暗,没有时间的流逝,也没有方向的变换。
    他不知自己从哪里来,怎么到的这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做什么,只知道自己在这里漫无目的飘荡了许久许久,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
    不知道这样走了多久,前方终于出现了另一个影子。看起来个子娇小玲珑,但是面貌模糊不清,不过生的应该很美。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想。
    终于遇到一个人,他加快脚步朝她那边跑去。巧合的是,那个影子仿佛也看到了自己,正向这边走来。
    “你想出去吗?我可以带你出去。不过需要一点报酬。”她的声音很好听,一上来就这样问,而且不由分说拉住他的手。
    虽然没有身体,可他却感到一阵真实的温暖,这才发觉原来周围这么冷。
    出去是哪里?厉千帆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事实上在她出现之前,他只是一直这样飘飘荡荡,什么都没想过。
    不过既然她这样说了,他倒是很乐意出去看看。
    “什么报酬?”他看见自己嘴唇在动,但是没听到自己说话的声音。
    想来她应该是听到了,或者说看懂了,回答道:“出去才可以说哦。”几个字说的轻快而调皮,想来是在笑。
    任由她拉着,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忽然停住。用手直直前面,“你顺着声音一直走,就可以出去了。”
    厉千帆侧耳倾听,果然听到轻微的叮叮铛铛的声音。
    “那你呢?”他用口型说。
    “我不出去,我要取我的报酬。”
    “你要什么报酬?”
    影子半天都没有说话,就在厉千帆觉得她不会说话地时候,胸口猛然传来一阵刺痛。
    他错愕地低头去看,只见自己的胸口已然多出一个血淋淋的窟窿,空荡荡的。而原本应该在里面跳动的心脏,此刻正被捏在影子的手里。
    “我要带走它。”影子只说了这么一句话,另一只手猛然一推,厉千帆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出黑暗。
    耳边嘈杂的声音越来越大,厉千帆睁开眼睛,目光有一瞬间茫然。待看清头顶熟悉的雕花顶梁时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护国侯府的宅邸里。
    窗前一座一站两个人,坐着的是兄长,站着的是齐管家。梦境里传来叮叮当当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听着像是有人再用锤子敲凿着什么。手边传来一阵温暖,原来是兄长正将一只手搭在他的手腕上。
    厉千帆叫了一声大哥,听到自己嗓音哑的吓人。
    “你醒了?”见他醒过来,厉千崇仿佛如释重负地轻轻吐口气,“醒了便好,让老齐留下来陪你,大哥去看看你的药熬好了没有。”
    他转身想走,冷不防厉千帆反手拽住他。
    “哥,你知不知道九黎楼在哪里?”
    厉千崇目光一闪,没有想到他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慢慢转过身来,厉千崇面上较之方才多出几分严肃,“皇上的圣旨已经明示天下,为父亲平冤昭雪,恢复护国侯封号和侯府一应爵位俸禄,追封谥号”忠烈“。侯府次子厉千帆于第戎内奸一事有功,特准承袭爵位,赐封号勇毅侯。千帆,你得偿所愿,如今已不可像以往那样任性了。”
    得偿所愿吗?那兄长呢?他看着面前这张平静的、与自己并不相似的面容,他费尽心机伪造了父亲通敌的证据,将厉氏一族打下地狱,却也在十六年后,亲手又将他们从地狱中拉出来,为父亲平冤昭雪。
    难怪自己可以?躺在护国侯府的府邸中。厉千帆神色一暗,心中一直以来的夙愿终于实现,可他却高兴不起来。
    他清楚的记得,梦里的祈绣口口声声说“她不出去”。
    是不想出去,还是出不去呢?他总得弄清楚才行。
    他不说话,也没有松手,只默然看着他,目光坚定如铁,似乎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会一直耗下去似的。
    素来知道他的性子看似圆滑周正,却是决然激烈,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厉千崇叹了口气,说:“稍后老齐会告诉你。”
    厉千帆这才放开手,怔怔躺着,不知在想些什么。梦中被剜心的痛那样真实,以至于到现在,他仍然记得那个感觉,又空又凉,再也没有依托。
    原以为没有心就不会心疼,这下才知道,没了心,就只剩下疼了。
    厉千崇没有食言,不出半个时辰,齐管家带着一个匣盒来,轻轻放在厉千帆的身边。
    “齐叔,我睡了多久了?”厉千帆问。
    “侯爷,您不多不少,到今天刚好睡了一个月。”齐管家换了称呼,厉千帆听得有些不适应,却也没心思同他纠正。
    他的手覆上胸口,喃喃自语:“原来已经一个月了。”以前的时候,无论受了多重的伤,只要死不了,一个月之后早就活蹦乱跳了,怎么这次依旧那么疼呢?
    “侯爷,您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吧。也让大少爷放心。他这一个月,寸步不离守在您床前头,你没怎么吃喝,大少爷也一样。”齐管家说着端上来一个食盘,里面放着几样精致清淡的吃食。
    厉千帆浑身没有力气,更提不起胃口,看都没有看一眼,淡淡吩咐道:“我不饿。叮嘱兄长保重身体,你下去吧。”
    齐管家离开后,厉千帆撑着床慢慢坐起来,目光落在床边的匣盒上半晌,还是拿起来打开。里面只有四张纸和一幅地图,厉千帆仔细看着上面的内容,目光几多变换。
    ------题外话------
    下章预告:厉千帆看够了,头也不回悄然离开,也许是瞧着她过得不好,今日他的心里竟然没有往日那样郁闷了。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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