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母这一巴掌来得突然,金蝉险些站不稳,她惊讶地看向柳母,脸上很快浮现出鲜红的的五指印。
夏明钟立于屋外,亦是被这莫名的一巴掌微微惊到,他握了握怀里的明渠刀,不动声色地继续观望着屋内这个家庭即将上演的风波。
柳简眼见金蝉被打了,打人的又是自己的母亲,他愣了愣,才不满地大声喊了一句:“娘!您叫我好好跟她说说,可您自己倒好!本来过来就是要好好谈谈的,打人是要做什么啊?这下让我还怎么说?!”说完他扭过头,闷着生气不说话了。
金蝉抬手抚了抚被打的一侧脸颊,丝毫不畏惧地注视着柳母,话却是说给柳简的,她道:“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如今我们已不是一家人了,我能跟你们客气两句,是因为还念着过去夫妻一场的情分,总还是有些家人的感情在。既然面子撕破了,那索性大家都不用揣着明白装糊涂了,这一巴掌我受了便受了,你母亲是长辈,我也不能多说什么,总不能打回去或者去报官吧?”
柳简正想着怎么回话,柳母却伸手指着金蝉,气得直哆嗦:“你听听你自己在说什么?就是你爹惯的了!这几年在我们柳家,哪个不是捧着你顺着你?你还真就心比天高,以为自己比旁人多了几斤几两了?我儿老实,可我却不傻,我活了几十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金蝉冷冷道:“你说我就说我,提我爹做什么?一个已经不在了的人,还要被你拉出来说他的不是么?”
柳母声音弱下几分,却还是不甘道:“总之什么事都不能由着你,你说和离就和离,你问过简儿的意思吗?你知不知道,我们柳家因为你,如今已经变成邻里之间茶余饭后的一个笑话了!”
金蝉只是如实应道:“我若是没问过他的意思,他当初又怎会答应和离?”
“你胡说!”柳母刚刚弱下去的嗓音,再一次被金蝉激得高昂了起来,她像看着这世上最可恨的人一样瞪着金蝉,道:“你就是看我儿老实嘴笨,又没什么主意,才花言巧语骗他答应你和离的!”
金蝉冷笑道:“你儿老实嘴笨没主意,你应该问问你自己才对。”面对柳母强硬逼人的势头,金蝉也不认输驳回去,她故作惊讶道:“这也要怪我吗?他不是你十月怀胎生出来吗?笨不笨的,你心里不清楚吗?”
金蝉这番具有挑衅意味的话终于彻底惹火了柳母,柳母还想扑到金蝉面前,却被事先有所警惕的金蝉快速躲开,柳母扑了个空,整个人趴在破旧的木桌子上,十分狼狈。 无错更新@
“你,你!”柳母气得锤了锤心口,道:“既然听不进去话,那我们也不客气了!你以为你不回家,就算是摆脱这个家了吗?你可别忘了,柳简还没写和离书,没有和离书,你们就还是夫妻!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不就是想另攀高枝么?那我便让简儿一辈子都不给你和离书,看你能怎么样?!”
金蝉原本还算是镇定的,即便被打了一巴掌又听了这么多难听话,她都能维持着平静与柳母口舌上大战几个来回,可就在柳母说完最后这番话后,金蝉明显脸色变了。
“你们敢!”金蝉几乎是尖叫出声,她的声音愤怒又尖锐,她失控地对着柳简喊道:“你们跑到我这里来,究竟是要怎样?这世上没有王法了吗?为什么要这样一直逼我,为什么就非要把我像一个物品一样牢牢锁在你们柳家?!”
柳简沉默了许久,终于出了声,他声音不大,却很显然是在说着自己的心里话:“蝉儿,我不是要锁你,只是你确实是我下了重聘娶回家的妻子,我自知能给你的有限,这辈子也无法让你过上大富大贵的日子,可我还是想和你继续走下去,哪怕平平淡淡……”
“可我不愿意!”金蝉疯狂地大叫道:“我不愿意我不愿意!”
她胡乱抄起桌上的一把旧剪刀对着自己的脖子,颤声道:“。
你们快些离开我这里,我说了我还有订单要做,我回来是拿药材的,你们快走我不想看到你们!”
柳母眼见金蝉情绪激动,连忙扯过柳简道:“简儿,我们先回去吧,等过两天她好些了你再找她说。”
金蝉暴怒道:“我说了不要再找我了,说了这么多次了,你们听不懂人话么!”
柳母嘴唇动了动,又把要说的话咽了下去,只得扯着柳简的袖子,踩着小步子离开了。
直到柳母和柳简彻底走远了,金蝉才缓了一口气,她无力地慢慢滑坐在地上,无声地抹着眼泪。
夏明钟本想等那母子二人离开就找金蝉问话的,可一见到金蝉正在哭泣,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现身。
直到金蝉哭完了整理好自己,又把要带走的药材准备好逐一搬上不远处的马车上,夏明钟才慢慢从老屋后面走出来。
他特意抄了一个小道,从老屋绕开一大圈,才“偶遇”上准备离开这里的金蝉。
金蝉停下马车,看清马车前站着的人后,惊讶地唤了一声:“夏大人?您怎么来这里了?”
夏明钟道:“我是来找你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还好碰上了。”
“找我?”金蝉很快从马车上下来,走到夏明钟跟前,道:“王府里要用的药材我都全部送完了,可是有哪些药不够还需要补货吗?”
夏明钟摇了摇头,道:“不是药材的事,此次我找你,是想问一件事。”
金蝉恭敬道:“夏大人不妨直说。 无错更新@”
夏明钟便直接道:“关姑娘丢了一样很重要的东西,她有一本每日都在用的书册,可却在前两日发现书册里有一个篇章缺少了,我已经问过王府里所有的下人,也查明了他们确实没有见到。”他的双眼锐利地如同雄鹰的眼睛,紧锁着金蝉的双眼,道:“如今只剩下你了,金蝉姑娘,你有没有见到关姑娘的书册?”
金蝉的羽睫轻轻眨了眨,一双澄澈的眼睛迎上了夏明钟一探究竟的眼神,她淡定道:“我见过。”
夏明钟的表情微微缓和起来,他眼里透着光,连忙道:“怎么说?”
金蝉道:“我大概是第一个知道关姑娘丢了书册的人吧,那日她丢了东西后,第一个找上的就是我。”她好似有些无奈,苦笑了一声道:“其实也不怪关姑娘会怀疑到我的头上,毕竟在王府里,就我一个外人,任谁都会第一个猜想是不是我拿的。这不奇怪,夏大人,您不也在怀疑我么?”
夏明钟滞了滞,依旧波澜不惊道:“丢的东西非比寻常,只要是在王府里待过的人,每一个人我都会怀疑。”
金蝉听了却俏皮地笑了笑,她仰起头冲着夏明钟温声道:“可夏大人有所不知,原本关姑娘丢的可是整本书呢。那日她和丫鬟月心直接闯进我的屋子里,待我归来刚好碰上,待我听清她们的来意就一起在王府后院里找了。”她有些自豪地道:“来回找了好几遍,最后还是我发现那本书的呢,当时就扔在花园里!”
夏明钟若有所思地看着金蝉的笑脸,只见她脸上没有一丝慌张与惊惧,反而一直彬彬有礼地向他叙述那日的一切。她的笑和她的语气,充分证明了她就是一个做了好事等着被夸奖的小姑娘。
“关姑娘说里面少了什么张页吗?”金蝉试探地问道:“是很重要的部分吗?”
夏明钟淡淡地回答:“任何书册既然有的篇章,就一定是重要的,你但凡读过书,就知道每一本书里面,若是从哪里断了,就一定会影响读书之人对整本书的理解。”
金蝉吐了吐舌头,像个小孩子一般挠了挠头,娇憨笑道:“夏大人,我是穷人家的孩子,小时候不曾在书院里念过书,只是因为要跟着我爹帮忙做药材生意,才略识得几个字而已。我不懂的东西,您也别笑话我。”
夏明钟有些落寞,道了句:“你多虑了,我。
从不笑话任何人。”
“没能帮到夏大人,实在是很抱歉。”金蝉指了指身后的马车,道:“我还有几个订单要送货,得先走了。”
夏明钟默默让开路,道:“嗯,打扰了。”
金蝉又回到马车上,正欲离开之时,又听到夏明钟道:“等等!”
金蝉往外探了探身子,疑惑道:“还有什么问题吗?夏大人。”
夏明钟道:“金蝉姑娘,你平日应该不在这里居住吧?”他走到马车跟前,道:“方便的话,留一个你的住址吧。”
金蝉嘴角微微动了一下,警惕地询问夏明钟,道:“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还是说,您不相信我说的话,想到我家里面去搜一搜呢?”
夏明钟却是淡淡地笑了笑,抱着明渠刀轻松回道:“金蝉姑娘,为何如此紧张呢?”
金蝉脸红了一下,强颜欢笑道:“我以为您不相信我说的话……”
“你若说了实话,就不该担心别人相不相信。”夏明钟坦言道:“更何况我问你要你的住址,也只不过想等着到了闲暇时候,想去跟你订上一些补身体的药材呢。”
夏明钟指了指金蝉身后装满了药材的马车车厢,道:“听说你的药材很不错,品质方面都算得了上乘。@·无错首发~~”
他的声音很沉稳,仿佛天生就带着深不可测的力量:“整个京城一大圈,就你在做良心生意,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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