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乾上将军

第184章 亦梦亦幻

    
    秦涛收起了那封残忍的信。
    叫来最好的郎中,为托娅丽诊治。
    “我怎么了?”
    托娅丽无助的声音,在她自己的脑海中徘徊散之不去。
    她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郎中冰冷的手指,搭在她的腕上。
    托娅丽又问:“我是不是发热了?可是感觉好冷!”
    “你们怎么都是不说话?”
    她不明白,天黑了为啥不点蜡烛,难道这是大乾朝过年的习惯。
    能听到外面有声声炮竹。
    可就是什么也看不到。
    眼前的一切,都处在一片朦胧之中,搞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奇怪的风俗。
    还是在草原上好。
    秋收节是她们族中最盛大的节日。
    深秋将尽,初冬未来之时,羌族人会在黑夜点起大火,族人们围绕在火旁载歌载舞,一年中最好的时节已然过去,用不了多久,冬天的寒风将会吹死草原的青草,大地被白雪覆盖,冰封一切。
    多么热闹的节日。
    根本不像乾朝,他们这里的人好怪。
    过节居然不点蜡烛。
    然后,托娅丽就感到,郎中的手指收了回去。
    “秦涛老爷,她染上了风寒之症,经络阻碍了神经,没有大事,服几次药就好了。”郎中说。
    然后,托娅丽听到秦涛问道:“她不会永远她看不见了吧?”
    “不会!”郎中回答。
    于是,托娅丽就明白了,只是自己暂时失明,根本不是天黑了。
    秦涛你个骗子。
    还说是天黑了。
    害我像个傻子似的。
    托娅丽翻了个身,实在是没有力气骂秦涛。
    只想睡觉。
    她听到郎中走了,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又听到了炉膛里木炭燃烧的声音,听到了炉子上水要沸腾的声音。
    听到了秦涛在屋内缓缓踱步,听到了他匀称的呼吸,还有风刮过窗棂……看不见了,反而让她的听觉空前敏锐起来。
    用耳朵与鼻子感知这个世界。
    这才发现,黑暗中的世界,要比眼睛看到的更加干净。
    她闭上了眼睛。
    笑了!
    看不到任何东西,闭不眼还有什么区别吗?
    有种想笑的冲动。
    不过,托娅丽没有笑。
    她睡着了。
    没有做梦。
    无梦可做。
    讨厌梦中的等待与期盼,讨厌一个接着一个如同坠入深渊的噩梦。
    她睡着了。
    秦涛搬了一把椅子,在她的床边坐了下来。
    小红先来了一次,说夫人叫他回去,让她在这里看着托娅丽。
    秦涛让小红回去了。
    不一会儿,席淑云也来了,秦涛同样也让她回去了。
    这是一个不眠的夜。
    大乾朝举国欢庆,几家欢喜几家愁,但可以肯定的是,在秦涛管辖的这两个村子,家家都过了一个好年。
    鞭炮声一阵紧似一阵。
    小孩子在雪地里打闹。
    男人们三五成群聚在一起,吃着肉,喝着酒。
    他们祖祖辈辈过了无数次的新年,都没有像今天这样开心过。
    妻子有新衣服,小孩子有糖果,自己能喝上二两小酒……一年的辛劳,换来暂时的踏实。
    大家都聊起了秦涛。
    都说没有秦涛,就没有他们现在的生活。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在这个原本应该热闹的新年之夜,秦涛陪在托娅丽身边。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秦涛让厨房把药给煎了,然后叫醒了托娅丽。
    “干嘛?”托娅丽带着梦中呓语的不满。
    秦涛笑道:“过年了。”
    “不喜欢你们这里的年,你们连蜡烛都不舍得点,我什么也看不到。”托娅丽说。
    秦涛把药递了过去,说道:“过年了,把糖水喝了吧。”
    托娅丽把药喝了。
    她将碗递给秦涛,说道:“骗子,这是药,根本不是糖水,好苦啊!”
    秦涛看到托娅丽的脸上有两行清泪。
    “我又困了。”
    托娅丽重新睡下。
    她不再忽冷忽热。
    睡的很舒服。
    再醒来的时候,秦涛还在她身边。
    托娅丽不知道自己醒了多少次,但每一次醒来,秦涛都在身边。
    “你去休息吧。”托娅丽说:“我就快好了,等我好了之后,马上就离开,不会连累你们,这里不是我的家,草原才是我的家。”
    秦涛没有接着朝下说。
    “来,把这碗糖水喝了吧。”
    “是药?”
    “是药!”
    “那我也喝,因为我生病了。”
    “喝了吧。”
    “你不会下毒吧?”
    “我要下毒,还用等到现在吗?”
    托娅丽把药喝了。
    然后又躺了下去,她感觉有点累,却又不想睡觉。
    “让我坐一会儿吧。”
    托娅丽说:“秦涛,你能扶着我去外面坐一会儿吗?”
    “外面冷,你的病还没有好。”秦涛说。
    托娅丽说:“我是在草原上长大的孩子,最不怕冷了,求你!”
    于是,秦涛就抱起托娅丽。
    她好小的一团。
    像个小孩子。
    “冷吗?”
    “有点冷。”
    “我们进去吧。”
    “不!”
    托娅丽还是那个任性的公主。
    她没有理由不任性,因为她一直都是公主。
    秦涛将她放在椅子上,又给她拿到来一条密尔羊毛毯。
    密尔羊毛毯有种膻腥的气味,不是上等好毯子。
    比起羌族的羊毛毯不知道要差多少倍。
    但是,羌族与大乾之间是敌国,再好的东西也只能私下买卖。
    “我不冷。”托娅丽说。
    秦涛告诉她:“你要不听话,我就不管你了。”
    托娅丽变成了一个听话的孩子。
    乖乖坐着。
    一动也不动。
    “秦涛,我做梦了。”托娅丽在说假话,她根本没有做梦。
    “梦到什么了?”秦涛问。
    托娅丽编了个蛛网似的谎言,她说道:“我梦到父王了,他站在北风中,被冻成了一座冰雕。”
    “……”
    “秦涛,你怎么不说话。”
    “我怀疑你能看到。”
    “看不到,但我能想得到,当初我的太太祖大可汗,他一生荣耀加身,使得我族强大起来,但是在他的晚年时候,就是被人冻死在草原之上。”
    “不要想了。”
    “嗯,我不想了。”
    两个人就这么站在清亮却没有温度的阳光之中。
    没有风。
    过了一会儿,秦涛说道:“你的药快喝完了,明天就出发吧。”
    托娅丽没有吵,也没有闹,出奇的平静。
    “好!我明天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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