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陀罗疑云破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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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二章    逃亡
    龙俊飞 是在刑警队办公室里接到这个消息的，当时他正准备休息。
    龙大在电话里只说了一句：“知道了，我们马上就到！”然后来到刑警队的大厅，迅速调动人马赶往了市中心医院。
    杀人嫌疑犯持枪脱逃，这确实是一件很重大的案情，弄不好肯定会出更大的事。现在在中心医院里，刑警队加派了人手在医院各处进行摸排。
    龙大在医院里巡视一圈以后，来到了一间办公室的门口。办公室里面，方东正在给丢枪的小余做着笔录。方东看见龙大站在了门口，起身和龙大打招呼， 龙大示意方东继续。
    方东问道：“你的手是怎么被捆住的？”
    小余回答道：“当时等我反应过来，我的双手就已经被捆住了。太快了，我都没看清。”
    方东接着又问道：“枪里有几发子弹？”
    小余回答道：“5发。”
    龙大走到隔壁房间，隔壁的房间里女警正在询问那个打麻醉针的护士。
    女警问道：“是谁把你绑在在手术台上的？”
    护士回答道：“是那个从看守所送来的病人！他突然醒了，抓住我的手，一把捂住我的嘴，我知道他是从监狱里送来的，我害怕，就看着他把我绑在床上了！”
    中心医院的走廊里，蒋钦匆匆朝龙大走来，看来蒋钦也知道肖建脱逃的消息了。
    蒋钦告诉龙大，肖建 从 监狱脱逃出来不是畏罪潜逃，而是有别的原因。以蒋钦对肖建的了解，肖建肯定是因为米阳的死，而决定越狱的！而现在肖建很有可能会去太平间见米阳一眼，因为米阳的遗体现在就在中心医院的太平间内。
    蒋钦猜得没有错，肖建 此时确实在太平间门口站着，等最后两个值班护士离开以后，肖建 闪身走进了太平间。
    中心医院太平间内，米阳的尸体在正中央摆放着。肖建看着米阳身上穿的那件连衣裙时，眼睛里顿时噙满了泪水。那是他和米阳再次相逢时，米阳穿的第一件衣服。
    其实，无论每一次有意还是无意的见面，无论是独自一人还是和别人一起，肖建都会记得和米阳独处时每一个微小的细节，只是他自己从来都没提起过，现在看来也没机会说了！
    看着担架上米阳冰冷的身体，肖建嘴里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一口鲜血撒落在了地上。那是胃里的钢丝在作怪，他得赶快进行医治，要不然，下一个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可现在的肖建已然顾不得那么多，他费劲千辛万苦走到这里，就是要见米阳最后一面！
    肖建把手放在盖米阳身体上的白布上，他犹豫着，他多么希望躺在这张床上的不是米阳啊，他也是多麽不想揭开这层白布，那么至少在他心里还能多个念想。
    还是看一眼吧，这是在这世上的最后一眼了！肖建这么想着，伸手去揭白布单。可就在他犹豫的那一会儿功夫，已经没有了时间。
    在太平间值班的老陶已经冲了进来，一把推开担架床问道：“你想干什么？”随即又大声喊道：“来人啊！来人啊！”
    老陶的呼叫声中，龙大带着人赶了过来。无奈中，肖建只能闪身逃走。离开的那一刻，肖建恋恋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他是在懊悔，为什么连米阳的最后一眼也不让他看见！
    刑警队虽然在太平间里扑了空，但也确定了一个重要情况——那就是肖建 还没有离开医院。龙大再次向市局申请增援警力，同时命令所有参与抓捕的公安干警到中心医院会议室内开案情分析会。
    鉴于现在情况紧急，案情复杂，龙大在走廊上抽了两支香烟以后，才走进会议室内宣布下一步行动的指示。
    进屋以后，龙大说道：“长话短说，肖建曾经是咱们刑警队的民警，相信跟有些同志关系不错，甚至很不错！但现在他是重大杀人案嫌疑人，而且持械在逃，我希望你们忘掉以往过去的一切，以一个刑警的身份，抓住这个极端危险的在逃犯，能做到吗？”
    大家回答道：“能！”
    大家肯定的回答声中，方东和蒋钦也只能小声附和着。龙大的眼睛此刻死死地盯住方东，就像审讯安插在国军内部的间谍一样，再次冲方东问道：“能不能？”
    方东大声喊道：“能！！”
    龙大严厉地瞥了方东一眼，补充说道：“鉴于情况判断分析中心的蒋钦同志对案犯肖建的心理习性和生活特征比较了解，在争取上级领导意见以后，特别批准蒋钦同志加入我们的这次抓捕行动……”
    龙大正在说话的时候，医生拿着血样的最后比对结果，走进了会议室。
    医生说道：“根据你们在现场发现的血样，检验结果跟病人的血型吻合。因为病人胃部的钢丝没有取出，加上剧烈的运动，造成了内脏出血点的扩大，现在看来随时都有急性大出血的可能！”
    龙大从医生分析的情况，得出了肖建 走不远的结论！他马上命令道：“封锁医院的所有路口，给我一个房间接着一个房间的找！！！
    就在大家准备按照龙大的意思行动的时候，百川 突然问道：“能开枪吗？”
    百川提出了一个严峻 的问题，这个问题其实大家都想知道，可是谁也没问。大家一时间都望向百川。方东和蒋钦更是恨不得一口把百川 吃了。
    可百川 问得没有错，作为犯罪嫌疑人的肖建，他现在手上可是有枪的！百川也怕大家误解，以为他落井下石，因为会议室内大多说人都曾是肖建的同事，所以解释道：“因为嫌疑人持械，而且有极强的反侦察经验，具备射击技巧，万一他先开枪……”
    龙大打断了百川的解释，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老大咬着牙说道：“可以！如果他先开枪的话！”
    确定了会议室内没有人再有疑问以后，老大下达最后命令：“现在开始行动，不要漏过任何一个角落！”
    刑警队的人大致分为三队，一队由蒋钦带队，在医院大厅进行排查。二队由方东带队，对医院病房内的人进行逐一检查。三队则由百川带队，在医院的各个必经路口检查车辆。
    肖建现在在哪儿呢？他现在在中心医院的食堂里，等食堂扫地的师傅关灯离去以后，冰柜门被推开，肖建 从里面爬了出来。原来他先前一直躲在冰箱里面。
    肖建来食堂干什么？他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吃饭，而是胃里面那要命的钢丝！
    肖建的身体反应也告诉他自己，确实不能再拖了！他得抓紧时间把胃里的钢丝取出来，他在想办法。现在谁也帮不上他，只能靠他自己了！
    肖建在厨房里一阵翻箱倒柜以后，找到了一捆韭菜。肖建拿着这捆韭菜离开了食堂。
    中心医院走廊内，一个打扫卫生的阿姨推车走着。肖建从后面探出头来， 他现在需要一身衣服，从手术室跑出来以后，到现在为止，肖建 除了 一条内裤以外，身上可什么都没有。本来他是有衣服的，可是用来绑小余了。
    打扫卫生的阿姨进了卫生间，肖健快步走到推车前，从里面找到衣服和口罩，然后迅速离开。
    肖建穿好偷来的的白大褂，带着口罩来到了中心医院的配药房。这里是肖建在进行自救之前来的最后一个地方，他要拿药！
    运气还不错，配药房里的值班的护士在打盹，值班医生推门从配药房出来的时候，肖建看准时机闪身抓住要合上的门。
    趁着护士在打盹，肖建在药房里迅速地翻找着药瓶。药太多，一时间肖建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
    而这时，打盹的护士醒了过来，她看到房间突然多了一个人。虽然穿着白大褂，可是身形很陌生，自己从来就没见过。于是走到肖建身后问道：“你是哪个科室的？”
    肖建显得很老道，一边继续用手翻找着药瓶，一边回答道：“急诊室刚送来个外伤的病人，急着手术，青霉素过敏，护士拿错了，我看门没关，就来取头孢。”
    肖建一直忙碌的手终于停住了，他找到了他需要的药水。那是一瓶“驱吐药水”。肖建 把药水装在口袋里，然后如无其事地转过身来，却发现护士正站在原地看着他，一脸的狐疑。
    肖建顺着护士的眼神低头看着自己，原来虽然他穿着白大褂，但透过白大褂，可以看见里面赤裸的身体。最奇怪的是，他的脚上不光没有鞋，连袜子都没有！
    眼看自己的行迹要被戳穿，肖建索性演了一把暴露狂。他猛地扯开自己身上的白大褂，在护士尖叫闭眼的瞬间，迅速离开了配药房。
    护士的尖叫声中，从走廊的两头，方东和蒋钦分别跑了过来。
    护士看见蒋钦是一个女同志，向蒋钦说起了事情经过。
    护士说道：“那人用口罩蒙着脸，说话支支吾吾的，感觉不对劲，像是急着找什么药，我发现他里面没穿衣服，肯定就是今天在手术室跑的犯人，我当时挺害怕的，没敢喊！”
    方东问道：“他朝哪个方向跑了？”
    在护士指出肖建的逃跑方向以后，方东带人追了出去。蒋钦继续问道：“你能告诉我，你们这儿少了什么药吗？”
    护士回答道：“应该是一瓶“驱吐药水”！”
    拿到了 “驱吐药水”的肖建，此刻躲进了一个重症监护室内的洗手间内，因为这里除了生命垂危的病人，别人一般很少会进来，所以这里相对比较安全。
    “驱吐药水”、剪刀、、胶水等一系列肖建觉得有用的东西，现在都被整齐摆放在了架子上。当然还有那捆 从食堂里偷出来的韭菜。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肖建抓起盆里的韭菜塞进自己嘴里，开始使劲地咀嚼着，吞咽着。直到面盆里的最后一把韭菜被肖建放进了嘴里。
    肖建拿起“驱吐药水”的药瓶，把药倒进嘴里。然后肖建走到垃圾桶旁蹲下等待。
    经过一阵又一阵剧烈地呕吐之后，带血的钢丝，终于吐了出来。
    肖建疲惫地躺在地上。这个应急的土办法，看来是成功了！
    重症监护室的门口突然传来响动，肖建 紧张地望向门口。肖建这才意识到，一夜已经过去，现在是清晨！病人的护工开始上班了。
    肖建巧妙地躲过了护工的眼睛。等护工把一切收拾妥当，彻底离开以后，肖建 从洗手间的门后走了出来。
    肖建走到镜子前，拿起剪刀，剪腋下的毛发，然后用胶水把腋毛贴在自己的脸上，他在改变自己的模样。
    再次抬起头，镜子里 肖建几乎不认识自己了，他已经满脸络腮胡子。肖建对这样的装扮感到很满意，他拿起门后挂着的病人的衣服穿上，然后转身离开。
    重症监护病房内的重症患者，看着有人冠冕堂皇地穿着自己的衣服要走，在床上气得直哼哼，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哪怕哼哼一声都不可能，因为他的喉咙里还插着导食管。所以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肖建穿着自己的衣服离开。
    乔装打扮好了的肖建来到了中心医院大厅门口，门口已经有专门的警卫在把手，而且负责检查的是百川。肖建意识到自己可能被百川认出，因为他和百川太熟了，光靠沾点儿络腮胡子是远远不够的。
    肖建 重新回到重症病房的洗手间，他取出厕所里的卫生纸，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肖建再次出门，随着大厅穿行的人群，肖建走到门口。百川带领着小组成员们对要离开医院的人群正在检查，肖建和百川眼神撞到了一起。
    百川 看了肖建几眼以后，让肖建 走出了大门。就在肖建 即将离开他的视线时，百川又转了回来，喝令肖建站住。
    百川 虽然没有看出乔装打扮的人是肖建，还是对他的怪异举止产生了怀疑。
    肖建站在了原地，百川 朝他走了过来。眼看自己的把戏要被戳穿，正巧一辆救护车疾驰到门口停了下来。肖建装作上前帮助处理病人的样子，跑到救护车前，趁司机不备，肖建 拽下司机，开车逃离了医院。
    肖建的举动惊动了整个医院。医院内顿时警笛声四起，几辆警车先后从不同的方向追了出去。
    清晨的街道上，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跳了出来。只见一辆救护车在宽阔的街面上疾驰，而后面则有四五辆闪着警灯的警车在后面紧追不舍。
    移动的指挥中心内，龙大正在坐镇指挥。车内空间虽然狭小，但龙大还是手拿着市区地图，研究着围堵路线。
    迅速敲定方案后，龙大下达了围捕命令。龙大手拿步话机说道：“现在肖建驾驶的救护车由东向西，沿着解放大道朝101国道方向行驶，让交警大队支援，封堵去向。救护车的去路被封堵以后，势必会由南向北朝中山大道方向行驶，途中必定会经过中心环岛。命令紧跟的警车尾随，在环岛设障，实施抓捕！行动！”
    按照龙大设定的追捕方案，支援赶到的交警大队车辆在救护车正前方停下，拦住了肖建的去路。
    肖建眼看前方路被堵死，不得已转进了旁边的而小路。而小路是单行道，肖建的行车路线恰恰是逆行。一时间，车辆和行人纷纷避让，险象环生。
    经历过一段崎岖的道路以后，救护车甩开了后面紧追不舍的警车。从逆行的小路冲出，重新进入了主干道。
    肖建没想到主干道上已经有警车早早等候，等肖建的救护车驶出来以后，警车打开警灯和警笛，又追了上来。
    在各路警车的围追堵截之下，肖建驾驶的救护车驶入中心环岛。这里正是龙大布置最后合围抓捕的地方！
    只见两辆警车超过救护车，在前面将去路堵死，肖建不得已，只能左转。
    肖建左转进入的另一路口，一辆警用依维柯驶入，然后一个急刹车，横在路中央拦住了去路。肖建只能再次左转。
    这最后一个路口就是龙大预先设置的伏击圈！交警正在拉起路障，但警车还没有来得及到位。肖建 看见了这唯一的机会，一咬牙冲了过去。设路障的警察看着肖建驾驶的救护车一闪而过，狼狈地闪到一边。
    肖建跳出了龙大精心布置的包围圈。移动指挥车上，龙大责问道：“这么多人，这么多车，从早上围捕到现在，居然也能让他跑了？你们的动作真是太慢了！”
    龙大发完脾气放下步话机，看着地图。他在寻找新的抓捕方案。思索一阵以后，龙大再次命令道：“集中所有车辆，不允许救护车再改道，把他给我逼到桥上去！”
    宽阔的街道上，三四辆车同时从不同的路口驶出，加入追击的行列。肖建驾驶的救护车加足马力前行。
    肖建的救护车最后来到了大桥上，行驶了一段距离以后，肖建 发现自己的前方，警车已经拦住去路。肖建倒车，发现后方的警车也已经把退路死死堵住。这回肖建 确实无路可逃了！
    百川从警车上走了下来，拿着扩音器喊道：“肖建！你已经被包围了，抵抗是徒劳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你是明白的。”
    龙大的现场指挥车 此时也开到了，看肖建已经被包围在了大桥中央，龙大从指挥车里走了出来。
    龙大看肖建驾驶的救护车停在大桥中央，对百川的喊话没有任何反应。于是上前拿过百川手里的扩音器喊道：“肖建，无论出于什么原因，你现在都应该束手就擒 。这里有许多都是你过去的同事、同学、朋友，有什么不能说呢？你现在这个样子，他们心情很复杂。不要再让大家……”
    龙大语重心长的话语显然是打动了肖建，他的话还没说完，肖建 从救护车内走了出来。防暴警车旁，狙击手立刻瞄准。狙击枪上的红外瞄准器定在了肖建的脸上。
    肖建伸出双手表示愿意投降，龙大扔下手中的话筒朝肖建 走去。就在龙大从腰间摸出手铐的刹那，他的身躯挡住了狙击手的视线，
    肖建 突然转身从桥上跳了下去。
    龙大显然被肖建这突然的举动惊呆了，他首先一愣，随即想伸手去抓住肖建，可为时已晚，肖建 已经坠入了江心。
    龙大跑到护栏边往下望去，大声喊道：“肖建！”肖建此刻已经消失。现在只能看见江面上泛起的一层水花，然后一切恢复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