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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魅一愣,旋即有些堂皇,“姑娘,这不合规矩。”她们是奴婢,哪有奴婢和主子同在一处坐着的道理,这要是传出去,就算巫子墨肯放过她,日后主子知道了,少不得也要问罪。
见她不肯,苏明月的脸沉了沉,劈手就去夺她手里的碗。
冷魅吓了一跳,生怕碗里滚烫的粥烫到苏明月,只能往床上一坐,口中惶恐道,“奴婢僭越了!”然后才深吸口气,拿勺子舀了粥吹凉了之后,一口一口喂给苏明月吃。
吃了大半碗之后,苏明月原本有些发软的身子也有了一丝力气,目光落在妆台上的锦盒上头,沉沉发亮,任谁也读不懂其中的意思。
“好了,我有些累了,你们都想下去吧。”吃完了一碗粥,苏明月极为优雅的打了个哈欠,朝侍立在跟前的两个宫人挥手。
冷魅放下粥碗,上前扶着苏明月躺下去,并顺便将床帐的帘子放了下来。另外一个宫人收拾了碗和托盘转身离开,冷魅眸光轻闪,走到门口对站在外头的宫人道,“姑娘要歇下了,你们也去歇着吧。今晚由我守夜,外头再留下一个人守着就行。”
一群宫人福了福身子,退出了寝殿,除了留下一人在滴水屋檐下守着外,其他的都朝一边宫人的住所走去。
冷魅关上殿门之后,吹熄了外间的灯,然后轻声走到里间,将寝殿的烛火全部熄灭,这才又退到珍珠垂帘的门边坐下,端了跟小板凳坐在此处。
被窝里,苏明月并没有真的睡着,任谁睡了一整日之后,也难以在这个时候继续睡下去。她不过是找个借口,躲在被窝里看冷魅费心传给她的小纸条罢了。
借着夜明珠微弱的灯光,苏明月看清楚字条上熟悉的字体时,原本沉稳的心跳忽然快了一些。上次她想要自己回信给舅舅保平安,其实当时是猜到舅舅会去找凰天爵,她也有心想要借此试探一下凰天爵,看看他对自己是什么态度。如果自己费尽心力的筹谋,结果他心中却恨着自己的话,那她又何苦这般折腾呢。
字条上,只有简单的四句话。卿入虎狼地,吾心日难安;陌上花已开,静待佳人归。
只是四句话,苏明月却翻来覆去看了很多遍,仿佛怎样都看不够一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悸动。他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就算自己什么都没说,但他还是看穿了她的所有布局。他没有恨她,而是一心一意等着她回来
想到此时暗中还有影卫监视,所以苏明月心中再如何悸动,呼吸却依旧纹丝不乱,甚至十分平稳而绵长,听上去就上去睡着了一般。而坐在垂帘旁的冷魅,此刻也靠在月亮形的门墙上,闭上双目沉稳睡去。
隐匿在黑暗中的人又等了片刻,似乎是在确定房间里的人的确是睡着了,然后才悄无声息的从房间内撤去。一路出了娇兰殿,直奔太子寝宫。
太子寝宫之中,此时巫子墨还没有睡下,正坐在桌案之前,手中握着一支狼毫笔,手腕转动之间,一幅丹青跃然纸上。女子眉目精致分明,一双凤眸灼灼明亮,潋滟了漫天星河一般。脸上神色清淡,自有一股高贵不可侵犯的味道在里面。
燃在桌案上的烛火忽然像是有风吹过一般摇曳了一下,巫子墨作画的手势一顿,抬眸看着面前的黑暗处,冷声问道,“如何?”
“回禀太子殿下,苏明月于子时醒来,用过药之后查看过那副画轴,却并未解出其中奥秘。”桌案之前的空地上,忽然一道缥缈人影缓缓出现,整个人隐藏在黑袍之中,看不清楚五官。
巫子墨点点头,“可还有什么发现?”
“太子殿下送去娇兰殿的宋琳,在夜深时独自一人去了后院,却并未做什么,又独自一人回了自己卧房。看她的样子,似乎有什么秘密。”
宋琳去后院?巫子墨的眉头皱了一下,旋即又舒展开。想必是那个女人也怀疑苏明月昨晚的失踪另有蹊跷,想去后院找些蛛丝马迹。一旦查出确有其事,也好在他面前揭发苏明月,到时候就可以凭借功劳要求重回自己身边。不过是一个被感情迷失了头脑的女人,不值得在意。
“继续盯着苏明月的一举一动,有任何情况,立即向我汇报。”巫子墨挥挥手,让人影先退下了。
原本凝聚的黑影忽然像是被人打散了一样,化成数个漆黑的小点,慢慢凭空消失。
对于黑衣人来无影去无踪的表现,巫子墨分外满意。巫羌国用秘法研制出的影卫,历朝历代也仅有数人成功,传承至今,一共也不过四五十人。如今留在南诏的那十人因为云妃的关系,怕是已经折损了,想想就让他觉得心痛。不过能够因此试探出凰阙身边现在的确无人可用,也算是一个很大的收获。
而娇兰殿中,等到隐匿在黑暗中的人消失后,一直紧闭着双眼的冷魅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走到床边低声唤了一句,“姑娘,隐匿在暗中的人已经暂时离开。”
床铺上的人动了动,将之前的纸条从床帐缝隙里递出来,“这是他让你传给我的?”
“回姑娘,这的确是主子亲笔书信,嘱咐属下等想办法传递给主子。”冷魅躬身恭敬回话,嗓音清冷没有丝毫起伏,“姑娘,属下有几件事要向姑娘禀报。主子已经潜入巫羌国中,他希望可以见姑娘一面。另外,住在旁边偏殿里的那位姑娘趁夜去了一趟后院,不知道究竟发现了什么。还有,不知药王前辈去了何处,姑娘脚腕上的伤若是前辈在的话,必然可以好的更快一些。”
主子这才来,便是要带姑娘回去,如果姑娘的脚伤短时间内无法好的话,他们带着姑娘行动必然不方便。
听说凰天爵来了巫羌国,苏明月几乎是瞬间惊得坐了起来,“他带了多少人来?如今身在何处?”
冷魅有些惊讶的看了苏明月一眼,她方才如此激动,她还以为她会斥责主子几句他为何会如此冒险之类的话,没想到她一开口居然问的居然就是最关键的点。
“姑娘放心,主子是悄然潜入,而且有巫羌国中内应接应,完全无虞。而且南诏国的暗卫都跟在主子身边,星辰阁的人也藏在暗中,所以姑娘不必担心。”冷魅飞快的解释。
苏明月冷哼一声,眉头狠狠皱在一起,“星辰阁的人……”
“姑娘,那人马上回来了!”冷魅飞快的说了一句,立刻闪身回到之前的凳子上做好,摆出一副熟睡的姿态。
而苏明月也是悄无声息的躺下,双眼紧闭,呼吸绵长。心中却已经怒骂出声,该死的,刚问到关键时刻,这个人什么时候不回来,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不过她也知道,眼下是失去了说话的机会。
一夜再无话!
翌日一早,苏明月醒的比较晚,或许是因为前一晚想事情想得太晚的缘故,星辰阁的势力有多大她是不知道了,不过如果那个男人肯帮忙的话,凰天爵的安全至少会更加有保障一些。
冷魅侍候她梳洗之后,用过早膳,苏明月又让人将画像捧到院子里去,放在院子中间那张石桌上仔细研究了半天,旁边还放了纸墨笔砚,不时写写画画。
旁边的人都搞不懂这位姑娘到底在做什么,只觉得她在纸上画的东西出奇难懂。而苏明月情绪似乎有些焦躁,连续画了许多都不满意的揉成一团扔在一边。如此研究了一整天,也没能研究出什么结果来,反而是她脚边的纸团都快堆成山了。
“姑娘,天色暗了,姑娘还是回房里让奴婢点了灯再继续看吧。”有宫人上前小声建议。
苏明月点点头,站起身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活动着酸疼的脖颈和肩膀,随手指了一个宫人,“把这些收拾一下,扔了吧。”
“是!”宫人立刻俯身去收捡地上的东西。
苏明月进了内殿中,坐在圆桌旁等人宫人送晚膳过来。冷魅走到她身边,垂手站在苏明月的身后,以仅能让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姑娘,屋子里守着的人果然追着那个小宫人去了,他将那些纸团全部拿去给了巫子墨。”
“想必今晚我们应该可以好好说话了,”苏明月浅浅一笑,捻着帕子擦了擦嘴角,“晚些的时候,将宋琳带到寝殿里来,我有话问她。”
冷魅应了一声,转身出去准备。正好此时宫人端着膳食进来,一直站在殿门口的一个宫人上前为苏明月布菜。后者握着筷子吃的极为端庄优雅,你气度风华,就是比上皇宫里的娘娘和公主也是不遑多让。
只是她脸上缠着的纱布,和吊在脖子上的手着实有些破坏美感。
用过了晚膳,苏明月又研究了一会儿画轴,拧着眉头的样子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局一般,无法脱困出来,让她显得有些焦躁。
研究了许久,没能得出什么结果,苏明月大发脾气的砸了不少东西,然后怒气冲冲的转身躺回床上。
做戏要做全套,她现在必须先混淆巫子墨等人的目光,让他们以为自己还没能解开画轴之谜。
遣退了宫人,苏明月静静躺在床上,等着冷魅将宋琳给带回来。但是宋琳没等到,她却率先等来了另外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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