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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辰时,四人果真在善因寺大门外见到了郡主的车驾,随行的还有小桃子和两名身着便装的侍卫,看起来像是哪家小姐出门游玩,四人上前一番问候便骑马跟着马车缓缓往东行。
“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秦思俏问向身侧的杨续,“郡主不会真的是来差我们陪她解闷的吧!”
杨续浅笑道:“哪能啊,想必是为了掩人耳目,有事吩咐吧!”
“是为了避开孟乾还是王爷?”
“那你就得问郡主了!”
“咦?”秦思俏伸长脖子向远处看,“那边可是文夕渚?”
杨续举目远眺,“的确是文夕渚!”才来过没几日,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故地重游了。
“此地人少,倒是个说话的好地方。”秦思俏已经能嗅出点香味儿来了。
“真没想到郡主会挑这个地方。”杨续看着远处的花海直摇头。
秦思俏不解地问,“为何?”
二人正聊着,前边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四人下马上前询问。
“郡主,可是身体不适?”宋子昭问道。
小桃子搀扶南毓下了马车,她今日一身浅黄襦裙,月牙白的披肩,梳着环髻,唯一的首饰便是头上一支银钗,但气色比上回在经堂时好了很多,明眸皓齿,端庄大方。
“我家郡主说要走着去。”小桃子解释道。
“步行?”秦思俏看了看远处的文夕渚,“文夕渚看起来近在眼前,可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到。”
“无妨,我这几日身体已大好,走一走也能活动筋骨。”南毓执意步行。
“好,那我等便牵马同行。”杨续施礼道。
南毓点了点头,对马夫吩咐道:“刘伯,您驾着马车往西边的淅河去,在那儿等候即可。”
“是,郡主。”
“咱们走吧……”南毓说着快步向前,而身侧两位沉默不语的侍卫紧紧跟随着。
小桃子见秦思俏打量着二人,开口道:“陈良、吴奕是小姐亲随,自己人。”
秦思俏了然地点了点头,街上行人不多,南毓被一行人簇拥着,外人也难窥其貌,这样一路到了文夕渚前一里远的地方,小桃子从袖口拿出一条翠色纱巾,开口道:“郡主停一停,再往前就要到花田了,奴婢给郡主系上面巾吧!”
南毓颔首道:“还是你想得周全。”
“这都是奴婢该做的。”小桃子笑着将面纱给南毓戴上,遮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秋水般的眼睛。
“郡主为何要以纱巾遮面?”秦思俏心里好奇,嘴上也不由自主地问了出来。
南毓并不在意,十分和善地解释道:“我这咳喘虽然已经好了,但一粘到花花草草必然要犯。”
“原来如此。”秦思俏点头道,“想必是花粉的缘故,春天百花盛开,郡主还是少出门为妙。”
“诚如公子所言,我虽在云州城活了二十多年,也是头一次来文夕渚。”
“郡主怎么突然想到此处来踏青了?这里风光虽好,却不能久留,时间一长,花香味就会令人头晕目眩。”宋子昭好心提醒。
“看来诸位已经来过此处了?”
“正是!”四人点了点头。
“文夕渚乃是云州城一处胜景,又正值仲春,却不见游人如织,正是因为此处不宜久留。花海虽美,却也只得远观……我一直惦记这个地方,因为澄观与我说过,待我病好了,一定陪我来此处游玩,他很少许诺,却一言九鼎,这是他唯一一次对我食言……”
“澄观师傅可是常来此处?”杨续开口问道。
南毓摇了摇头,“他对这花花草草恐怕不感兴趣,只是我时常嚷着要来文夕渚,他为了劝阻我,才会允诺待我病好陪着我一起来。”
“哦……郡主这边走……”
一行人顺着花田走了半炷香的功夫,南毓叹了口气道:“都说文夕渚的花海天下第一,可我却觉得平凡无奇。”
杨续开口道:“是郡主对这儿期望过高了,如果换了澄观师傅作陪,文夕渚在郡主眼中想必是人间仙境了。”
南毓闻言停下脚步,面露哀痛,“今日来邀请诸位踏青,并非我真有闲情逸致,而是自那日经堂相见后,孟乾变本加厉,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控制下,父王还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如今只要一提及上善因寺,必然有他的爪牙跟踪。可又急于知道诸位的进展,这才出此下策……”
杨续点了点头,面露难色,“在下实在有愧,仍未找到有用的线索……”
南毓难掩失望之情,“是我太心急了……”
杨续正要出言安慰,却听苏兔上前一步开口道:“有人马往这边来。”
杨续凝神静听,的确有一群人策马而来,看情况来者不善,“郡主随我往里边走。”杨续引众人往花田中央隐蔽处走去。
“来的是什么人?”秦思俏警觉地按住腰上的佩刀。
“不知……”杨续皱着眉头回答道。
小桃子扶着南毓,紧张道:“会不会是王府的卫兵寻来了?”
南毓摇摇头,“父王今日去听弥光法师讲经了……我看十有八九是孟乾!”
小桃子吓得脖子一缩,“孟校尉不是今日一早去了京城吗?”
“他生性多疑,诡谲多变,怕是有人通风报信,他又折回来了!”
“这可如何是好呀!”小桃子苦巴巴地看着南毓,“孟校尉该责罚奴婢了!”
“别怕!有我在!”南毓抓紧了小桃子的手腕安慰道。
杨续见状开口道:“来得好!在下正想会一会孟校尉。郡主请跟在下往这边来。”
几人刚一站定,马蹄声已经清晰可辨、近在咫尺,抬头便可见一排排花草应声倒下,五六人正朝他们这边来,为首一人英姿勃发,身着官服,正是孟乾!陈良、吴奕早已抽出兵刃上前拦截。孟乾喝令身后五人在离南毓他们三里远的地方停下,一人一骑往陈、吴走近。
“孟大人请止步!”陈良开口道。
“让开,我是来接郡主回王府的!”孟乾斜睨着二人。
“郡主尊驾就在后方,请孟大人下马!”
孟乾看了看花海中那个倔强的身影,依言下了马,正要朝南毓走去却被陈良、吴奕二人拦下。
“怎么?”孟乾语气三分威严、七分危险,眼中透着寒意。
二人寸步不让,陈良开口道:“请孟大人卸去兵刃,容在下前去禀报。”
孟乾已有三分怒火,“本官要见自己夫人,还需禀报?”
“孟大人!这是规矩,何况您身着官服,此处亦不是王府。”
孟乾握紧手中佩剑,心里万分恼怒,他是何等身份,竟然被几个小侍卫几番刁难,这份屈辱他还不知要忍受到何时!
“孟大人!”陈良毫无惧色地看向比他足足高了一个头的孟乾,“请大人卸下兵刃,免得冲撞了郡主。”
孟乾咬了咬牙,将腰间佩剑交予陈良,吴奕转身走到郡主跟前跪下,“郡主,孟校尉求见。”
南毓开口道:“让他来吧!”
“遵命!”
孟乾终于是等到陈、吴二人放行,大步流星地走到六人面前,看了眼南毓,对杨续等人视而不见,转而对畏首畏尾的小桃子沉声道:“小桃子!你怎可带郡主来此处!你难道不知郡主沾染了花草是何后果吗!”
小桃子吓得面色苍白,垂着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南毓站到小桃子身前挡住了孟乾迫人的视线,“孟大人好灵的鼻子啊,我上哪儿你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你若在淅河就罢了,竟然弃车不乘,走那么远的路来文夕渚,若再犯咳喘可怎么是好!快随我回去吧!我已让刘伯在花田外等候了。”
南毓皱起了眉头,“多事,我与友人散心,与你何干!”
孟乾这才看向杨续几人,扫了四人一眼,眼神在秦思俏身上停留片刻,“郡主何时结交的几位友人,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你不是没听我提起过,而是你的手下没有查到过!”南毓字字如利剑,句句针锋相对。
“郡主还是少跟些来历不明的人来往。”孟乾锐利的目光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看向四人。
“来历不明也好过杀人凶手吧!”
此话一出,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剑拔弩张,孟乾盯着南毓,手却指向秦思俏,“难道你看不出此人是女扮男装吗?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绝非光明磊落之辈!”
“孟校尉应该不懂什么叫光明磊落吧!女扮男装又如何!总好过整天戴着面具,不知是人是鬼!”
“郡主!”杨续突然开口道,“郡主莫要动怒。”说着转向脸色难看的孟乾。
“孟大人,吾等乃一介布衣,承蒙郡主不弃,引以为知己,绝无不轨之心。”神态语气都十分客气礼貌。
“知己?”孟乾侧目,“你们认识多久了?听你口音是京城来的?在何处与郡主相识?”
“够了!”南毓大声喝止,“快走!”
“今日我一定要带你走!”孟乾像一座山似的挡在南毓面前。
“休想!”
“郡主,不如今日就到这里吧!这儿有些毒花毒草,对郡主身体也不好。”杨续劝道。
“毒花毒草?”孟乾沉声道:“若是郡主有半点闪失,本官定要唯你们是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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