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没摁住她

69.第六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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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星洲十九年人生, 历来都担任着食物链顶端的讨厌鬼的角色,她堪称一只混世大魔王,却又从来没人对她生气——毕竟她充满了美色和欺骗性, 加上又很跳,大家都对她宽容得很。
    ——而如今这位混世魔王, 终于遇上了自己的天敌。
    老教授沉思片刻, 道:“确实,要对师兄有应有的尊重。”
    许星洲:“……那个老、老师……”
    秦渡立即道:“谢谢老师。她对我没大没小很久了。”
    下面登时一阵能掀翻屋顶的笑声,甚至有男生大喊道:“许星洲你为什么对他没大没小!”
    许星洲在心里给秦渡和起哄的狗东西上了一车人身攻击, 羞耻得简直想把秦渡的脖子拧断——然而拧断他脖子是不可能拧断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她蚊子般叽歪了一声:“……对不起。”
    秦渡不置可否地挑起眉头, 透过遮眼的卷发望向那个姑娘。
    然后许星洲屈辱地说:“——师、师兄。”
    秦渡终于满意了,对老师微一欠身,表示感谢。
    老教授道:“行了, 散了吧。下次别在课堂上打架。”
    于是闹剧暂时告一段落, 教授又重新开始讲课, 阳光洒进八点钟的六教,在黑板上投出斑驳的光影。许星洲这下简直是耗尽了浑身的力气,回自己的位置上就砰地栽进了课本,埋在里头不肯抬头了。
    秦渡翘着二郎腿,大马金刀地坐在许星洲旁边。阳光在他身周镀出明亮的光圈, 一支山樱探入窗中, 将青年衬得犹如漆画。
    三分钟后, 许星洲不动声色地远离了漆画十公分……
    秦渡抬起眼皮, 看了她一眼,许星洲挪了挪屁股之后,不再咕涌,仿佛无事发生过。
    秦渡终于出声提醒道:“我要是你,我现在不会不听讲。”
    许星洲趴着,愤怒一锤桌子:“关你屁事!我没有力气听!”
    “行。”秦渡闭上眼睛,说:“反正我已经提醒过了。”
    喜鹊在榆树上驻足,许星洲趴着看窗外的鸟和花。团团簇簇的花犹如染红的云,又被阳光映得透明,楼外的林荫道上,大学生三三两两去蹭教工食堂的豆浆。
    “……吃完饭开黑吧超哥!”
    风中传来他们的声音:
    “反正今天那个老师也不点名……二百人的大课……”
    他们远去,世界安静了片刻,只剩风吹过花叶的声音。片刻后楼下有师生急切地争辩着什么:“……老师,可是人的社会性决定了其媚世的特征……”
    他们争论的声音逐渐远去,过了会儿,有女孩激昂道:“我认为这样评价康德对形而上学的看法是一种谬误……”
    许星洲在楼下鼎沸的人声中,闭起眼睛,任由春风吹过。
    ……
    天刚下完雨,阳光却露出了头。
    围着篮球场的铁丝被扯断了,食堂菜香袅袅。讲台上的教授白发斑斑,世上的年轻人却热烈而嘈杂。
    能活着真好啊,许星洲天马行空地想:这世上大概不会再有什么,比在春日早晨的应统课上闭眼小憩更舒服的事了。
    “……我们下面的这道例题,”教授拍了拍黑板:“还是老规矩,找个同学告诉我们答案。”
    许星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惬意地滚了滚,把包垫了,打算正儿八经地睡一觉。
    教授翻出花名册,沉吟道:“我看看,到底是叫哪个倒霉蛋呢?”
    大家又开始笑,许星洲也觉得好玩。他们这位老教授曾是新中国第一批海龟,非常能接受新鲜事物,而且确实挺与时俱进——好像他还有微博来着,在微博上也相当活跃。
    “……学号53结尾的,”教授念出万众瞩目的倒霉蛋的名字:
    “——许星洲同学。”
    许星洲脸上还都是趴出来的印子,一脸茫然地抬起了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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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还有例题吗?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例题?这门课这么喜欢讲例题的吗?例题是什么?例题在哪里?怎许星洲一时间甚至不知该从何问起,简直是又尝到了天打五雷轰的滋味……
    秦渡慢吞吞地睁开眼睛,道:“许星洲,我提醒过你了吧?”
    许星洲:“……”
    许星洲一上午吃鳖吃到懵逼,简直怀疑秦渡这个人是不是挟着她的水星逆流而上三千尺了。事到如今只好凭借聪明才智口算!她眯起眼睛朝黑板上看,终于看到了一行每个字都认识、拼凑在一起就变成天书的例题。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在初二的第一节数学课上捡了个铅笔,这辈子就没再听懂过数学课?
    当了十年尖子生的许星洲,居然在大二这一年,深切体会到了这种苦痛。
    老教授严厉地质问:“许同学,你不会惹出这种乱子都不听课吧?”
    许星洲难以启齿:“……老师……”
    老师我没听讲,这句话怎么能说出口?
    秦渡欠揍道:“我会,跪下求我。”
    跪你妈!许星洲内心怒火喷涌而出,简直想要出钱雇喜欢的太太把秦渡写进抹布文凌辱一万遍啊一万遍!
    秦渡地抬起眼睛,看着许星洲,很拽地重复了一遍:“——跪下求我。”
    许星洲又被老教授一斥,彻底没辙了……
    一上午的周旋终于以许星洲的三连败告终,许星洲苍白地道:“……跪着求你。”
    秦渡洋洋得意地说:“你叫我什么?”
    许星洲绝望道:“……秦师兄。”
    那声秦师兄叫得实在是太绝望了,简直有种卖父求荣的感觉,像是西西弗受诸神惩罚推石上山,又像大饥|荒穷人易子而食,更如签订丧权辱国条约像李鸿章一样遗臭万年……
    秦渡颇为满意地一点头:“这不是会叫么?”
    然后他撕了张便利贴,朝上头写了俩数字,手指点了点纸条说:“念。等会儿记得兑现你跪我的诺言。”
    他是心算的吗?那么长的公式和已知数据?心算?许星洲头一次接触数科院骚操作,简直惊了……
    然而那股震惊劲儿还没过去,秦渡两指推着那张便签,颇为犹豫地道:
    “有点儿后悔。能改成磕头吗?”
    许星洲:“……”
    许星洲一股邪火瞬间直冲天灵盖:磕你亲爹!
    许星洲拿着那张黄黄的便签纸,终于意识到自己那天晚上惹的,是一个比自己恶劣一万倍的人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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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许星洲有记忆以来最惨痛的一节课,随着刺耳的下课铃而落下了帷幕。
    她捂着饱受折磨的心口收拾包,把课本夹着笔合了装进包里,桌上满是阳光和花枝的影子。然后秦渡拿起了她的kindle,扫了一眼。
    ……
    ‘我仍然会连续数周躺在床上,就因为有时候我连起床都难以做到。每当严重的焦虑袭来而我甚至无法站着与它搏斗时,我会躲在办公室桌底下。’
    那本书——屏幕里这样写道。
    ‘——可一旦我有力气起床,我会再次让自己疯狂地高兴起来。这样不仅是为了拯救我的人生,更为了构筑我的生活。’
    ……
    这是什么书?秦渡懒得不往下看,不置可否地将电纸书递给许星洲,许星洲嘀咕着道了一声谢谢。
    秦渡说:“你不是要跪着给我道谢吗?”
    许星洲二话没说,将包砰地放下,两只小手指弯成膝盖,砰地砸在了另一手的手心中间。
    “正式给您下跪,”她情真意切地说:“还能给您磕头。”
    说着她还让手指小人伸出剩下的爪子(两个手指头),板板正正地磕了个头,又认真地问:“三跪九叩要吗?”
    秦渡盯着那只小贱爪看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问:“你什么时候和我约架?”
    许星洲毫不犹豫:“再说八,你做好心理准备再来!”
    “自报下家门,”秦渡漫不经心道:“我没你那么厉害,没学过格斗,只是从十五岁开始坚持健身而已,六年。”
    许星洲十分冷漠:“哦。”
    然而许星洲心里流着宽面条泪想,一看你的体格就知道你很能打啊!她思及至此又把两周前瞎逼撂狠话的自己在心里暴打了一万顿……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没事干嘛要去英雄救美啊!
    秦渡想了想,又戏弄道:“对了。”
    许星洲顽强道:“你说吧。”
    “我的朋友也都很想找你聊聊。”秦渡慢吞吞地说。
    许星洲似乎想要发问,接着秦渡一抬手制止了她,说:
    “别误会,不是带你去让他们见嫂子。”
    许星洲:“我没有——”
    “是我那群,”他打断了那个姑娘的辩解,简直忍不住幸灾乐祸:
    “那天晚上和我一样,被你抢了马子,目送你带着一群妹扬长而去的朋友。”
    秦渡说完端详许星洲如遭雷劈的表情:她那一瞬间毛炸了,满头乱糟糟的毛,眉毛要哭似的皱了起来。
    妈的,秦渡只觉自己几乎疯了,这女孩有点可爱。
    秦渡拿着许星洲的小星星伞,说:“想什么呢,小姑娘。我是要回家啊。”
    许星洲:“……”
    天上咕隆一声响雷,漆黑的夜里,雨水瓢泼而下。
    许星洲简直都语无伦次了,简直不敢相信:“……你……你人怎么能这么烂……”
    秦渡礼貌道:“过奖,谢谢你的伞。”
    檐下灯火通明,许星洲憋屈地看了他片刻,把黏在额头上的湿头发往旁边拨了拨。
    “你又不打伞,”秦渡揶揄地说:“我会好好用的。”
    许星洲想了一会儿,自己确实也是在雨里环奈跑了半天,伞也的确是个摆设,一时实在也想不出什么别的理由反驳他……
    她想了一会儿,心塞地说:“好吧,回头把伞和那个阅读器……我回头去找你拿……”
    冷风一吹,许星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胳膊和衣服,初春的天气,还真是有点儿冷。
    秦渡说:“好,没问题。”
    然后秦渡撑开伞,走进了无边的雨里。
    许星洲懵逼地目送他,然后发现秦渡单手撑着伞,摸出个车钥匙——接着外头一辆车哔哔一声亮起温暖的光。
    许星洲:“……”
    这人根本就是有车好吗!他平时开车来上学的?有车还要抢伞?话说这人也太糟糕了吧!
    许星洲简直觉得不可理喻,她甩了甩头,只得将其归类为瞎逼把妹的报应,然后冲进了雨里。
    常言道春雨如酥,但夜里的春雨却犹如冰水,淋在身上颇为要命。许星洲在雨里跑了两步就有点想追上去扎秦渡轮胎——但是她转念一想,那车看上去好像不便宜,还是改为每天在他挡风玻璃上画唧唧吧。
    画唧唧是不是又有点限制级……最近还在严打应该不会被保安大叔骂一顿吧……许星洲一边想一边踩进雨里,还有什么方法能报复秦渡吗?
    雨水冲走路上花瓣,下一秒,身后雨突然停了。
    许星洲回头一看,秦渡撑着伞,道:“我送你回去。”
    许星洲简直感动得无以言表……
    ……可见这人还没这么垃圾!
    然后许星洲感动地说:“不麻烦你了,学校的夜路没这么不安全,我自己就能回去。”
    秦渡:“哈?”
    秦渡嫌弃道:“和你走夜路有什么关系,别感动自己了吧。我送你回去,拿你的伞回家而已。”
    许星洲也不恼:“……可是……”
    ——可是你不是有车吗,你开车回家不就好了……
    许星洲终究没把那句话说完,说不定是他的车坏了呢?按以往和直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如果打开了这个话题,估计就得一路上和他聊车了……
    同撑一把伞和直男聊车!许星洲想到这场景,立即一个寒噤。
    “谢谢你,”许星洲斩钉截铁地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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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水敲打着伞面,许星洲被风一吹还是觉得冷,她抱着胳膊抬头看伞面,路灯映着伞上金黄的星星,像是雨夜仅剩的星空。
    “……你宿舍在哪里?”秦渡问:“南院?”
    许星洲嘴唇冻得有些发青,点了点头。
    路灯将雨丝映亮,春夜的雨水让许星洲有些昏沉。夜色里秦渡撑着伞,手指修长有力,妖风吹过时伞都稳如泰山。
    秦渡将伞交给星洲,道:“拿会儿。”
    许星洲嗯了一声,接过了伞柄,秦渡将自己的外套脱了。
    “下周还我。”秦渡把外套递给许星洲,威胁道:“不准渍上饭味儿,尤其是蒜。”
    许星洲也不伸手接,打着哆嗦道:“算、算了吧……我浑身都湿透了,不过好处是我不容易感冒。”
    秦渡:“你当我愿意给你啊?”
    他把外套丢给许星洲,又威胁道:“弄上蒜味我就揍你。”
    许星洲:“……”
    许星洲一向不喜欢受男生照顾。
    以她从小到大的色相,本来应该是可以活在异性的簇拥里的——但是十九岁的许星洲人生却和这种簇拥没半点关系。她常年只和女孩厮混在一处,不谈风月,像是仍是个孩子的心性。
    秦渡看了她一眼,只看到那姑娘眼睫纤长,犹如盛夏葡萄藤的树影。她嫌弃地看着那件湖蓝的外套。
    秦渡看着她,只觉心头忽而炽热,像是春夜燃起的篝火。
    他们两个在伞下并肩而走,许星洲好奇地张望外头的雨,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出去接,张着手,任由冰冷的雨水在手里汇聚。
    那个幼稚的动作许星洲做的是如此自然,丝毫没有媚世的意思,也半点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许星洲突然道:“我还以为你今天晚上会揍我呢。”
    秦渡:“揍你干嘛?”
    “你不是一直想和我算账吗?”许星洲满不在乎地说:“我刚刚都脑好了,你如果揍我我就撒丫子朝树林里跑。”
    秦渡眼皮都不抬,啪唧一声,拍了她额头一巴掌……
    许星洲:“你干嘛!”
    秦渡:“欠收拾。”
    秦渡拍完,还在许星洲衣服上擦了擦手……
    许星洲简直毫无反抗的余地……
    秦渡一手撑着伞,一手在许星洲衣服上擦完,还是觉得不干净,就直接去翻她的包找卫生纸,把手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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