祗中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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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冥清笙从东方天族回魔族后已经被眼前的一大一小盯了足足有一炷香之余，那神情就跟见了明明是只凶残的野兽却又瘆人的向你露出友好的微笑般不可思议。
    这一大一小便是魔尊冥清渊和冥清笙宠入骨髓的幼弟冥清崇。“怎的？”冥清笙斜靠在铺了一层墨色华丽舒软狐裘的贵妃椅上，她挑了挑眉神情邪肆的睨了眼前二人。
    冥清渊神情古怪的用手撑着脸，犹豫道：“阿笙，你，那个，咳，想不到你动作挺快的。”可不是，不过半日不见连孩子都生出了。
    冥清崇向来话少，见冥清渊说完半响殿内安静的压抑，他抬头审视了下阿姐的神情，斟酌了下硬是只堪堪憋出两个字，“捡的。”
    冥清渊那双丹凤眼眯了眯，“崇儿怎的知道？你不怕是你阿姐同心爱之人生下的？到时你可要失宠了。”可不是宠么，阿笙自小便极宠这幼弟，一直留在身边亲自教导，其他都还好就这性子不知随了谁？就好比他昔日去游历凡间时听闻的一句话，“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大抵上因为都是一家人，只见冥清崇也动作与其一致的眯了眯那双恰似琉璃般的狐狸眼，声色清朗，“如何？”略带蔑视的语气偏偏令人瞩目。
    ?冥清渊愣了愣，这是对他的不屑？这神情着实令人不爽。本着逗逗的心，佯装认真，“你这般态度不好，纵使为兄向来心胸宽广，性子亲和，不轻易与旁人计较，如此便小惩你一番，去宫中地牢里面壁面壁。”
    冥清崇皱了皱眉心，话语里更是不屑，除了阿姐谁敢管他。
    “多事。”
    冥清笙听见此话，拢了拢袖口，薄唇微启，“愈发放肆了，嗯？”语气中听不出什么情绪，但尾音低沉压抑，别人尚且不知冥清崇却知这其中的波动，怒。
    想来这十几万年只此一次，可观不是个好兆头。
    “崇儿，自小阿姐宠你，惯你，教你，以往不管你犯了多大的错，阿姐都可以护你，但现下却是不行。”
    ?“阿渊是我们的兄长，更是这魔族的王。”
    昔日父君在时常常教导“父不在，长兄如父；母不在，长姐如母。现下父君与母上都不在，你自是要听兄长和阿姐的。如此不尊长兄，去将往生道跪完再回来吧。”
    往生道，四海八荒皆生畏的通道。世间都言“往生极乐”其实不然，这往生道有九条通道，每一条都戾气横生，传言十二万年前南方的梓妍少神不知因何原因触犯神界天规其兄长梓遒上神为之代过浴血于这往生道。这梓遒上神虽神力无际却也不能幸免，差点神魂湮灭。
    “是，崇儿谨遵阿姐教诲。”冥清崇微弯身躯，低头沉静敛眉，敬重而屈服。
    等着冥清崇退到大殿外冥清渊才懒散开口，“阿笙如此舍得？”明明是询问的话却叫他说出了几分幸灾乐祸。
    冥清笙侧了侧眼，抬手微抚这舒软的狐裘，嘴角微扬，“你不是很高兴？”
    冥清渊沉了沉脸，装作很无辜的样子似乎刚刚那个幸灾乐祸的人不是他一般，“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怎么会坑害自己的弟弟？我这是打探消息为他求情。”说完之后扶了扶头上的冠冕，垂眼遮住眼底呼之欲出的笑意。
    “是吗。”冥清笙不置可否的应着。继冥清笙说完话后冥清渊沉默的没再做声，大殿中便这般安静压抑的度过了一柱香时间。
    冥清渊终于受不了，忍不住抬手倒了杯清茶，不紧不慢的看向冥清笙：“阿笙，你真不去看看？你真舍得？这万一——”他故意拉长语调，探了探她的神色不知是真的舍得还是假的不在意，刚想继续开口。
    “哗”的一声一道犹如闪电的身影自他身前而过，让他看一眼都没来的急。
    冥清渊失笑的摇了摇头，“小丫头嘴硬，现下想来那小子倒是与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般便扭的性子倒真真是可爱的紧。
    这边冥清渊正兀自失笑，那厢冥清笙神色莫辨的朝往生道而去，但如果忽略她额前若隐若现的青筋的话。
    冥清笙施施然的来到往生道入口，抬手一挥衣袖一阵风而过她已经站在了往生道顶端处的往生阶上，尊贵独立。
    “往生灵者何在？”
    空旷中传来一道迷迷惘惘的萧索声，“你是何人？来这往生道何故？”
    冥清笙不耐的转了转大拇指上的玉扳指，“自是寻人。”
    “寻人？入这往生道皆为往生灵。”
    “若本尊一定要寻人？”
    “那便入这往生阶。”
    “入了这往生阶又何故？”
    “便可寻人。”
    “呵。”冥清笙扬了扬嘴角，“若人不整，当如何？”
    “入往生道者皆自愿，与吾等何干？”萧索的声音不同方才无波无澜的语调，似嘲非嘲。
    “何干？若人不整，这往生道不存。”
    “不自量力。”嘲讽的声调愈发清晰。
    冥清笙抚了抚扳指，声调冷然，“冥魂，去把崇儿带出来。”一道红色身影不知从何处出来朝冥清笙扶了扶身，“是，尊上。”
    冥清笙负手而立，眼眸深邃魔气滚滚，等待着。
    冥魂应尊上的相助将他直接送往往生阶内的往生殿，他一刻不停的四处寻找，他瞧这往生阶不太寻常还是快点找到。
    他把全部殿都找了个便，却没瞧见一个影子，他神色自若的咬破了手将血滴在尾指的扳指上，念了句“我魔族之子，冥清崇。”
    这玉扳指是冥清笙为信任的魔将亲自打造的，此扳指见血立出，而这血只能是冥魂自己的，不然如同死物。
    玉扳指出，可塑已死之人，可寻未果生者，无边无际。
    冥魂看着幻镜显现出一抹荒芜之地却不见小殿下，他衣袖一挥幻镜消失，眼神变得焦急，暗叫糟糕，这往生道道道皆死道。
    他身形一闪飞往刚刚幻镜里显现的地方，没办法了只能先去碰碰运气了。冥魂飞到往生道口被往生灵童拦住了，年纪不大话却空谷无波，“这位公子，何故来这往生道？”
    但凡进这往生道口皆要记录来人的姓名，出自何处，方可进入。
    冥魂担心这小殿下奈何不能进，他漠然开口道：“魔族，冥魂。”魔族一出，灵童随即便道：“吾等不识公子之颜，请。”
    如今的魔族可不是十七万年前无力反抗的失败者，亦不是十万年前拼死一搏的侥幸者，而是令四海八荒皆忌惮畏惧的王者，他们自然不敢。
    冥魂不理飞速赶往荒芜之地，若是耽搁他倒是不怕被处置，就怕小殿下出事尊上失望。
    而冥清崇在冥魂的担心下却是神色不变，即使身上早已遍体鳞伤，能跪到第六条往生道已经是再厉害不过了。
    不过，他敛眉上身挺拔跪的不屈不挠，他在心里暗自说道，“还有三条，还有三条，不过才三条。他一定能跪完，这样阿姐就能消了气，阿姐就不会不理我了。”
    他一边在心里说着一边忍着这如剔魂之痛，嘴唇干裂冒着血滴，身形缓慢的一步步的向前跪还剩最后两条道，“哼。”冥清崇无力的晃了晃，眼前模糊不清，身上疼的他发出低低的哼声。
    “不，不行，快了，快了，跪完了阿姐就消气了，阿姐是我的，阿姐是我的。只要我跪完了，阿姐就只会对我好。”他支撑不住了，他努力挺直背恍惚的低低自语。
    冥魂快速的来到了荒芜之地，他一边找一边喊着：“小殿下，小殿下，小殿下，属下是冥魂，小殿下。”
    冥魂越寻走的越深，无人回应，他身上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些伤，这往生道果然厉害，难怪无人敢入。
    冥魂加速了寻找速度这里越呆越危险。
    站在往生阶入口顶端等着的冥清笙，摄人的眼神眯了眯，不太乐观。冥魂可是她亲手带出来的魔将之首，到此时还不曾出来，看来这往生道倒是有点意思了。
    不过，她挥了挥衣袖，魔气强盛肆意，语气低沉，“尔等当真不放？”要是冥清崇在的话就知道他阿姐已经忍到极致了。
    萧索缥缈的声音徐徐来袭，“入往生道皆往生灵。”意思很明显，不放。
    “很好，那就享受本尊亲手而做的大礼。”冥清笙衣袖一挥往往生道而去。
    既然不放，那就毁了吧。
    冥清崇终于坚持不住，“嗤——”吐了口血，他趴在地上想用力爬起来把它跪完，可终究不如他愿，“啪”他无力的摔回地面，全身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无损的，全都皮肉欲烂，白骨突出。
    “小殿下，小殿下，小殿下。”
    他隐隐约约听见谁在叫他，“咳”他吐出一口血，摇了摇脑袋想让自己更清明一点，他还有两条没跪完。
    “小殿下，小殿下，小殿下，属下是冥魂。您在吗？”
    这边冥魂已经心欲渐不稳，他已经寻到了第七道了还是没见小殿下踪影。只见他身上衣袍破损不堪颤颤的挂着，好似风一吹就掉了。
    冥魂捂着胸口，走一步扯一下疼的他脸色微变，若是再找不到就只能去陪着小殿下了。
    要是尊上来了就好了。
    被冥魂惦记着的冥清笙一路来到了他们所在的第七条道，她眼眸幽深里面有隐隐的火光在跳跃，她感觉到了崇儿和冥魂的气息。
    冥清笙一挥衣袖来到了冥魂身边，“忍着。”她伸出手唤出了强劲的黑色雾气冲冥魂的天穴处给疗伤。不过眨眼间冥魂的遍体鳞伤就恢复的完完整整，连衣袍都一如初入时。
    见冥魂伤口愈合，冥清笙缓缓的说了句，“跟着。”有她在谁也伤不了她的人。
    冥魂跟着冥清笙来到昏过去的冥清崇面前，他愣了愣这伤的，恐怕尊上现下想要杀人。
    冥清笙刚看到的第一眼就已经额角青筋暴起，本来还想留他们一口气的，没想到竟然自己撞上来，很好希望你们能承受住本尊的怒火。
    她紧抿着薄唇，弯身将崇儿小心的抱入怀中，这些该死的人，她会满足他们一个不留。冥魂不敢出声，但小殿下是已十二万岁是成人之躯他怕尊上抱着太过吃力，便声色恭敬的道：“尊上，将小殿下给属下来抱吧。”
    冥清笙没松手反而抱的更紧，察觉到怀里的人动了动又松了些力气，没回应他，语气低沉轻柔的试探道，“崇儿，你听的见阿姐说话吗？”
    话落，怀里的人又动了动，气息微弱，“阿－姐－是－你－吗？是－阿－姐－来－接－崇－儿－了－吗？” 肯定是他的幻觉，从小阿姐决定的事情从来不会改变，即使是他也一样。不，他要把跪完，他不要让别人抢走了阿姐。
    冥清笙本不报希望，听到了微弱的回应第一次软了眉眼，低沉温柔的安慰着，“对，崇儿阿姐来带你回家。崇儿乖，阿姐给你疗伤，你要忍着，好不好？阿姐给你报仇好不好？”
    等她问完怀里人好久都没有回应，她垂下眼眸看了看，崇儿已经昏死过去了。
    冥清笙衣袖一挥将自己元神一分为二，存入了崇儿的体内。崇儿自出生便体弱不禁一击，冥清笙从小就用魔族至宝黑魄好好养着，好不容易恢复了竟然被毁坏了。
    想着就吩咐了一句，“冥魂，你先带崇儿回去。本尊要好好会会这令人忌惮的往生道。”说完动作轻柔都把崇儿放在了冥魂的怀里，一挥衣袖消失不见。
    冥魂来不及说话见尊上已不见，无奈他只能抱着小殿下回魔族。毕竟他虽然恢复了，但没有尊上在他确实不太省力。
    冥清笙没有出往生道而是来到了初来时往生阶顶端，她眼神威压，周身的魔气不在被压抑收敛，肆意放荡又令四海八荒惊慌不已。一如既往无波无澜的声色不在，变成了惊慌失措，“你到底是谁？”
    冥清笙眼神似邪非邪，嘴角微扬，语调邪气凛然，“呵不自量力，本尊现下就教教尔等什么是不自量力。”
    说完一挥衣袖，黑雾滚滚，四海八荒皆被殃及，令他们喘不过气来，皆是惶恐。不过半柱香，这往生道被她毁的七零八落，全部往生灵者皆湮灭。只留下方才那个胆大妄为的灵者，她倒要看看有多大的胆子。
    是的，胆子。
    然后现在的画面就是令人寒碜不已的满阶血，流满了整条往生阶的血，还有别挖了胆的不整躯体。冥清笙站在顶端一身魔气肆意散发，她眯了眯眼，害她的人就是这种结果。
    不自量力，她最讨厌这个词了，就好像十七万年前魔族被害，母上和弟弟。
    如今这往生道已经被她屠烬了，那么它就是魔族的领地了。冥清笙面无表情的一挥衣袖往魔族而去。欠她的，她要他们慢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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