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糖男女:周末恋人

第四十四章 先来后到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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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苏见章小娅那天其实是跟葛怀德生着气的。
    她没想到葛怀德一把年纪,办事那么轻率。他把前妻招来帮他做事,还让她住他的房子,那他把自己置于何地呢?她从来是有什么说什么的人,在葛怀德面前装着贤良淑德,忍气吞声,那绝对不是她的性格。她做自己做了一辈子,没道理老了老了再找一男人,自己要演戏给谁看。
    她双手抱在胸前扔下一句话:“葛怀德,我跟你打赌,如果你前妻对你没想法,我的傅字就倒着写。”
    “她有什么想法是她的事。我能做的也只是尽我的情义。毕竟她是我儿子的妈,帮她,也是帮了瑞风!”
    葛怀德不温不火地说。这些年当医生,多么难缠的病人都见过,脾气也都磨出来了。
    “说得也对。我又不算你什么人,也还真没权利对你指手划脚!”
    过气美女也还是美女,美女身上的特权和脾气一样都不少。
    章小娅的任性不是没来由的,傅苏的任性在葛怀德看来倒是魅力的一部份。何素秋再不会撒娇发嗲,她有的也只是怨气和劳骚而已。相比于女人的硬气和怨气,男人当然更愿意接受可以让骨头酥掉的娇气与任性。
    虽然葛怀德不想这样比较。但不自觉地还是会拿来比较一下,前妻与“准妻子”之间,总还是会放到一个天秤上掂一掂。虽然可恶,但也是没办法的事。
    既然傅苏说了这话,无非是要个名份。这也好办,他也想着新医院开始前,能跟傅苏有个名正言顺的家。这样,一方面平了傅苏的怨气,另一方面也断了何素秋的念头,再就是两家人正式见一见,尘埃落定,自己也好全身心地去建那医院。
    只是,想起儿媳辛苑和袁明清,葛怀德的心里还是有些芥蒂。怎么偏偏是这样的关系呢?
    葛怀德找时间跟袁明清谈了一次。他这个当父亲的,过问儿子的感情问题是有点越界,但知道了,总不能装糊涂。也希望大家都是成年人,都能在理智的范围内处理问题。
    葛怀德跟辛苑几次不多的接触过程中,悄悄观察过这女孩子。她温润如玉,不多言多语,应该不是那种水性扬花的女孩。也可以看得出瑞风很爱她,很在意她。他们是很般配的一对,葛怀德不希望儿子也像自己一样离了婚。
    这些年一个人,自由也孤单。而且说没牵挂也是不可能的。也正因为这样,他才更希望能跟傅苏成个家,安度晚年。再怎么不服老,也终究是老了,会有体力不支的时候,会想着回到家里,有温暖明亮的灯在等着自己,耳畔有个能听自己说说话的人。再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跟自己一起开着电视,躺在沙发上小睡都是好的。
    跟袁明清看医院建设时,葛怀德还是跟袁明清谈起了辛苑。
    “你跟我儿媳妇辛苑是大学同学吧?”
    袁明清没想到葛怀德会把话题转到这上面来。
    “哦,是大学同学。……大学时,我们好过那么一段!”他的目光澄澈,诚实坦白,这倒是葛怀德没想到的。
    “嗯,那次酒会上,你说她是你女朋友,后来在我儿子那见着她,哦,我跟我儿子的关系最近才有缓和,之前我没见过辛苑。在我儿子家见着她,我还真吓了一跳。她跟我解释了一下。你出车祸时,她守在你身边。她是个有情有义的姑娘……你们当初是怎么分手的?你可以不说,我这老头子好奇心重!”
    葛怀德并没有摆着长辈的谱,他跟袁明清的关系一定在亦父亦友之间。
    “大学毕业,我要回老家继承家业,她不愿意离开北京,就这样!”袁明清心境澄明,毫无隐瞒。
    “明清,有几句话,可能不中听,但我还是想说,你是我这项目的投资方,瑞风是我的儿子,于情于理,我都想把话说在前面。男女感情之事,很微妙。我知道你家从前是做手饰珠宝的,投资医院行业,来北京发展,我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对辛苑的感情因素。如果有,也是人之常情。但我希望你们都能光明磊落,不要伤及无辜!”
    葛怀德也打开天窗说亮话,尽管他知道自己这番话可能一点作用都不起,但说了,总比没说强。
    “葛教授,这您放心。我袁明清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我不会因为感情的事,把投资当成是儿戏。我比谁都希望辛苑得到幸福,她是个好女人!”
    话已至此,再不能多谈什么了。
    葛怀德拍了拍袁明清的胳膊,快步走到前面。
    葛怀德去饭店接傅苏。傅苏坐进车里,情绪低落。
    葛怀德这倒底是什么意思啊,本来以为很时髦地跟他做周末夫妻,也以为自己有情海里经历了这么多可以拿得起放得下,可是,一丈之内不才称之为丈夫吗?现在自己和葛怀德这算什么呢?
    所以怀德对前妻的态度让她心里的恐慌迅速集结成军。她得好好想想个人的关系。
    葛怀德用下巴指了指副驾驶前面的抽屉:“帮我把里面的盒子拿出来!”
    “什么盒子啊?”说着话,傅苏拉来抽屉,抽屉里放着个红色的丝绒盒子。傅苏看了一眼葛怀德,葛怀德调了一下碟,车子响起了蔡琴的《新不了情》。
    傅苏手里拿着那只盒子,白了葛怀德一眼:“这曲子你该放给瑞风他妈,你们俩谱一曲新不了情,才应景!”
    那份娇嗔跟她的年龄很不相配,有些像小女孩。
    葛怀德笑了,说:“嫁给我,就不会吃醋了吧?”
    “谁稀罕吃你的醋啊,以为你真是乔治克鲁尼啊!”嘴里还说着不稀罕的话,手却伸到了戒指里。
    戒指戴到手上,刚刚好。
    傅苏戴着那只戒指对着车窗摆来摆去,样子不是不欣喜。
    之前,葛怀德求过婚,但傅苏一直没下定决心。大概是年纪大了的缘故,傅苏走在马路上、坐在地铁里时,特别羡慕一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彼此搀扶着,嘴里说着柴米油盐的生活。那曾是她鄙夷的日子,现在却无比羡慕起来。晓娅会嫁人,会有她自己的生活,自己呢?一想起一个人守着间大房子孤独终老的日子,傅苏就特别害怕。这次因为前妻事件,倒也下了决心。她还有自信跟一前妻PK,她也真的累了,想要有个伴儿了。
    “别犹豫了,嫁给我吧!”葛怀德看着他的女孩,竟然也有初恋的感觉。
    傅苏没再说什么,目光投向窗外。
    葛怀德的手覆盖到了她的手上,他说:“我知道怎么做的,你放心!”
    傅苏的头歪了一下靠在葛怀德的肩上,“无论你做什么样的选择,我都希望我是第一个知道的那个!”
    葛怀德点头答应。
    “还有,我们……还是住一起吧,无论多忙,我都希望早上起来能看到你!”傅苏的眼里含着泪,葛怀德紧紧地握住傅苏的手:“这也是我的愿望!”
    何素秋已经风风火火地在新建的医院里替葛怀德管事了。她对医院太熟悉,哪应该怎么做,规则章程,这些葛怀德头疼的小事,何素秋安排得很有条理。
    那晚下班,葛怀德在医院外等何素秋,他说:“我送你回去!”
    何素秋的眼角抬了抬,他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吧?心无端地有些慌,但她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车上,何素秋给葛怀德提建议:“我虽然能帮你管琐碎的事,但我毕竟只做过护士长,很多事还是没法做得周全,整个医院的管理还真要聘请专业人士来负责,这样才有利于医院将来的发展!”
    葛怀德知道何素秋说得没错,人袁明清已经在找猎头寻找了。
    他说:“素秋,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何素秋淡淡地笑了,她说:“老葛,咱俩之间还说这样的话,也太没什么意思了吧?”
    到了小公寓门口,何素秋下车,葛怀德也跟着下来,继续说几句不咸不淡的话。
    何素秋很仔细地看着前夫,很想从他的神情里看出点端倪,虽然之前瑞风在自己耳边敲过边鼓,她在医院里也耳闻葛院长有女朋友。但心里难免还有些许幻想,期望大家说的都不是真的,他还……
    “上去喝杯茶吧?”说完,她走在了前面。人冷静下来,想,如果不是说瑞风的事,他可能真要说点关于他和她之间的事了。他跟她如果还有些许可能,他不会这样张不开口,那剩下的……还是听他怎么说吧!
    烧了水,沏了茶端上来。“正安白茶,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杯子里的茶片片翡翠起舞,颗颗白玉卧底,汤色鹅黄明亮,葛怀德喝了一口,甘醇生津。
    “不知道你对茶还有这等喜好?”
    “白茶明目护肝,促进血糖平衡,得了糖尿病之后,好上这口的。你也知道,一个人,又忙,能对自己好的部份也有限……”何素秋说得很从容,心里却是万马奔腾。
    葛怀德沉默了一会,艰难开口:“素秋,这周末我想请请客,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何素秋的心里“咯噔”一下,却也立刻一块石头落了地,原来一切都是真的。
    她的脸上马上招集了笑容出来说:“好啊,老葛,我早就想认识认识你家的那位了。但又害怕她不愿意见我,你也知道前妻后妻,难免……不过,现在这年代,咱俩分开这么久,有什么关系……我是没关系的!”
    愣住的倒是葛怀德,他没想到何素秋竟然知道了自己跟傅苏的事……她从没问过,难道是辛苑说的?或许自己跟傅苏真的是多虑了。何素秋是个拿得起放得下的女人,当年她就很坚决地分开,她说她不想耽误他的前程。
    葛怀德像卸下了千金重担,轻松了下来。“她也是个爽快单纯的女人,你们没准会成为好朋友的!”
    何素秋的笑容像敷了一层蜡一样僵在脸上。最单纯的人不是面前这个男人吗?他手艺精良,最复杂的心脏都搞得定,却揣测不到女人的心。或许男人的心思总是简单,觉得一切爱他的人都可以划为同一阵营,成为好姐妹也未可知。
    “请客,是办婚礼的意思吗?”话问出口,她又有些后悔,鼻子酸酸的,脸上的笑意还在,只是已堆成了隔夜的那杯茶,生涩凉薄。
    如果是,她真的能有那么大的肚量去喝前夫一杯喜酒吗?
    “也不算是,我们还没领证。就是想叫上瑞风两口子,小娅,哦,是她的女儿,大家认识一下,以后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也是你们是一家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吗?何素秋心里想,没听说过前妻与现任妻子亲如一家人的。但她嘴上说:“行,用我跟瑞风两口子说吗?”
    “我自己说就行。但你还是得帮忙说说好话,我怕瑞风那臭脾气不给面子。嘿嘿,我这老爸当的……”
    “你放心吧,瑞风会去的!天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吧,我也累了!”
    何素秋没送葛怀德出门。甚至他走,她坐在沙发上都没动。她觉得自己石化了,不能动,一动就会风化成碎沫飘洒在空气里。
    很久,敲门声响起。门外辛苑在喊:“妈,妈你在家吗?”
    何素秋仍然一动不动,再过了一会,门外没了声音。手机响了两遍,消停下去。
    何素秋抹了把脸,骂了自己一句:“这么多年了,还做什么梦呢!”开了火,煮了一碗面条,吃着吃着,眼泪和了进去做了卤。
    很咸,很苦。
    像那么长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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