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唐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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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钱是一回事，怎么保住生活是另一回事。
    魏征带着皇帝的圣旨前来山东宣告，颉利退走了，山东大族的野望最好安分点。
    于是大家默认了新朝降临，不再作过多的想法。
    姜家是做药材的生意的，养一个王六纯粹跟养头猪一样轻松，王六这人胃口不大也不小，姜家三爷也爱玩，干脆一合资开了个楼子自娱自乐，虽然把老太爷气了个半死，可好歹这花销是下来了。
    王六倒也聪明，知道这是承了姜家的大人情，他又舔着脸跑去和叔叔赔不是，察言观色，做的比太监还太监。
    没两月总算让叔叔想起他无父无母的可怜来，时常关照他，指点他生个儿子，以尽人伦之本。
    这都暂时是些安稳话，江流有了本钱，自然要想自己的营生。他不想再开个青楼什么的，可这河州地界，又有哪几个是好惹的人物，哪一杠子营生他能插的进去，让他去姜家跟着跑商？他不爱学那些师徒父子漫长悠久的感情，总觉得牵扯的太多过份，兰若前后给他支了十几招，他都不想做，兰若也没了办法，只好让他好好想想，不要错过了机会。
    他也没什么好想法，只是喜欢在城里转悠，打着刺史家的名头，走到哪里倒也不存在看人低的情况。
    勉强有了尊严，活得不算太累。
    偶尔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大多都有把烂柴刀傍身，好一点的就精挑细选，反正身上总有个管制刀具。
    心想自己既然来了，也不能不入流，十一二岁配个短剑也很正常，干脆自己一个人跑到铁匠铺子里去，叮叮当当选了一会。学徒本来欺他不懂，就是要卖个贵的给他，江流懒得理，自己在那挂满兵器的墙上东瞧西看，这是城里最大的铁匠铺，只有这儿才卖这些玩意。
    学徒见他不理，又看不见跟着的仆役，只当是个不知事的少爷公子，不好赶他，却又不能不管他，没了好脸色抱着双臂在一边跟着，一言不发。
    江流从身上掏出自己携带的匕首，和墙上拿下来的短剑一磕，顿时短剑断成两截，黑铁的碳面露出来，好生难看。
    学徒眼前一突，我的老爷，这可是店里最上等的兵器了，不由得去看那小儿手里的短匕首，包钢覆刃，纯黑没有半点杂色，千锻？不像，浑然一体仿佛天成，竟然是个价值连城的宝贝。
    这学徒是识货的，知道这少年的来头肯定不小，连忙凑上前。
    “公子这匕”
    江流把那匕首放在他面前一转：“可打的出来？”
    学徒摊手道：“容小人一观？”
    江流大度的扔给他，学徒上下瞧了真切，用力往门柱上一戳，如破腐竹，他打铁的力气也真大，用力再一划，愣是把那木柱子划下一大块。
    木块落地，闷声一响，学徒恭恭敬敬还过匕首。
    “公子乃是大家，既然到了铺子，请容小人去请掌柜来叙事。”
    江流有什么事好叙，转身想走，被学徒一把拦住了：“公子身怀绝兵，为何急着要走？难道本家的铺子就这么入不得眼么？”
    江流皱眉：“你怎么说话文嗖嗖的。”
    学徒老脸一红，没做多说只说公子务请稍后，他要去请掌柜的来说话。
    他入了后院，请出来一个面色不愉的人来。
    十五六岁的少年，头带弱冠，翩翩一个公子。江流并没在意他，连他什么时候站在身后都不知道。
    直到转身，这人才拦住他，想了想摆开架势，打了个见礼，脸诚心不诚的叫人讨厌。
    “敢问小公子可有什么看中的？本店十年的声誉，应当是应有尽有。”
    “应有尽有？”江流仔细打量上下，只是个才长了胡须的少年，绕过他不想理会，这少年把手一拦，指了指地上的铁剑：“这可是店里上等的好剑，这般毁了就走，怕不是个说法。”
    “你是谁？”江流问。
    那人这才昂扬身体，傲道：“某？某姓长孙，单字冲。”
    江流眼神一滞，这年月开铁匠铺的，还姓长孙的可没几个。看这人的年纪也相仿，一时间来了兴趣，可他又不好真个去点破，只能道：”哦，不知道。“
    那人面色更加不愉，道：“既然如此，请赔了钱再走吧。”
    一边的学徒看着没谈到点子上，慌忙跪下求道：“公子，公子您可不要为难下人，您身怀重宝，既然来了，又为什么不示人呢。“
    江流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银钱放在草桌上，长孙冲这个人下场不太好，心中虽然感念，可实在不想和他有什么纠葛。
    长孙冲当然也不是为了这二两八钱的通宝就跑出来露头的，还是挡住路不让走。
    江流心里一凉，知道这人出来是为了什么。他家里是掌管铁器的，自己有把碳钢的匕首几乎能砍断这世上所有的兵刃，他当然好奇了。
    “为何挡住我？我赔了钱了。”
    张孙冲道：“非是不让走，实在是你毁了我家的门面，那细剑是我家最好的兵器，若不给个说法，我这铺子，怎么开的下去？”
    这人还是那副高傲的样子，叫人不爽快。
    江流心里也是不屑，心想你要看就给你看，叫你看个痛快。
    一指地上的下人。
    “要看就看，看完了可不许为难他。”
    长孙冲点头道当然，又道个赌约：“若你拿不出入眼的东西来，请按匠家的规矩斩了右手再走。”
    江流心里顿时愤怒：“若我拿出来了呢？！”
    “哼。”长孙冲道：“既然是规矩，你拿出来了，我就斩了我的右手。”
    学徒慌忙求情：“公子不要，不要哇！”
    此时他哪里听得进去，非要看江流的宝贝，这年月的匠人之间用这种近乎残酷的方式保护知识产权，全是一口名气撑着，他再怎么是无忌老鬼生的，也得讲这个规矩。
    只苦了那学徒，万万想不到两人一见面就怼到这个份上，早知道他还叫什么掌柜，说什么这些乱七八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