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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女子就不可以读书识字了?”青莞的声音在明月的身后想起。
明月惊得回头行礼“夫人好!”
“明月,在这青莞居,我们便是一家人,你不必拘礼,我既然选择你从小留在青莞居,就没有把你当作外人!你若真心想要读书识字,以后便同慕清一起,明月,你要知道,读书,不是说要你利用这些知识去做什么有意义的事,读书,是提高一个人的修养,让人明白为人处事的道理。”
明月闻言,抬起头看向青莞,顿时茅塞顿开,原来她始终觉得夫人和黎姑娘与少夫人总说不出哪里不同,今日被夫人这么一点拨,原是读书多和读书少的缘故。少夫人虽是出自名门大家,可终究只是些女红,琴棋书画也仅限于女子的三从四德,可是自己夫人眼界开阔,懂得更多。
明月终于明白父亲的话了,果然,跟着不一样的主子,出路都不一样,“奴婢谢谢夫人!”
公元前二百七十九年,秦军大破楚军,攻占楚国都城郢,坟山楚王陵墓夷陵………
统帅白起班师回朝,受到秦王大肆封赏。楚国余孽秋后午门问斩。
“咚咚咚!”白起书房的门被敲响。
“进来!”
白起抬头望去,“小师叔,你找我有何事?”
黎慕茶哽咽着说道“你从楚国带来的那些余孽当中,可有姓宋的?”
白起一时想不起,便说道“小师叔,你等几分钟,我查一下!”
白起翻开名单,仔细翻找着,找到最后面,找个宋杰睿三个字,一家一百二十八口人。
“有,当家人宋杰睿,育有一子宋玉,全家从上到下一百二十八口人,在班师回朝的途中,死伤过半!”白起一五一十的告诉了黎慕茶。
“我可以去看他吗?”黎慕茶的眼泪终于在最后一刻决了堤。看她如此,白起也知道必定是旧相识,便取了腰间腰牌递到她手上,“小师叔,宋家不知怎么得罪了上头,是宫里羋夫人点名要的,你切不可胡来!”
“我知道!”黎慕茶应了一声,出了书房门,她知道不能给白起添麻烦,否则,别说监牢,皇宫她都可来去自如。
监牢的铁锁发出沉闷的声响,潮湿的空气充斥着黎慕清的耳鼻,她跟着狱卒一步步走向牢房深处,每走一步,她都感觉脚上如灌了铅一样,那么沉重。
“小姐,这里就是了!”狱卒打开铁锁,便退了出去。
角落里的人纷纷抬头看向她。每张脸上都表情不一,只有一颗头是低着的。
“阿玉~”黎慕茶忍住眼泪,唤了一声。
铁链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宋玉抬头,是那张朝思暮想的脸,可为何现在失了天真烂漫,布满了泪水?
“茶茶,你来了?”宋玉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若是他知道再见她时,是在这般境况之下,他宁愿在途中自我了断,只为将曾经那份翩翩如玉的模样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终归是一死,又何必让她看到自己如今这份落魄模样。
“我来了!”黎慕茶一步步走向宋玉,尽管他当初有负于自己,尽管她当初带着对他的恨而离开,可最后,还是释怀了!
“你不该来的!”宋玉说道。
黎慕茶苦笑一声“若你当初没有为我自毁道统,兴许还可以保住一命,是我害了你!”亦因此,她常常自责不已。
宋父和宋母听了黎慕茶这番话,顿时气血逆流,红了眼,宋父只是摇头看着宋玉,眼里满是失望,可宋母哪里会罢休,她像疯了一样,朝着黎慕茶扑去。可黎慕茶是什么人?
宋母连黎慕茶的衣角都未碰到,被金色的光晕搁挡在外面,这景象吓坏了所有人。
宋母大喊大叫的说道“妖女,你这个妖女,竟敢迷惑我儿,你就该死,该受到天诛地灭!”
宋母一直不断的重复这句话,黎慕茶权当没有听见,此刻她的世界里只有宋玉,眼里,耳朵里都没有旁人,宋玉亦是如此,他知道该珍惜这每一分每一秒,否则来世不一定会相见。
黎慕茶坐倒在宋玉身旁,伸出小手抹去了宋玉脸上的污垢,看他此刻满脸胡茬,蓬头垢面,黎慕茶的心像被人狠狠的揪住,那么疼,疼得让人窒息。
“死前能见你一面,我已经无所求,这辈子没能遵守承诺,护你一世无忧,来生吧!我一定不负你!”宋玉苦笑着。像她这样美好的女子,这监考不是她该待的地方。
“为什么要等到来生呢?你就是个骗子!”黎慕茶哭得梨花带雨,这一世的眼泪怕是在这一次全都用尽了。黎慕茶将宋玉揽入胸怀,全然不顾宋玉此刻身上有多脏,因为在她心里,他一如初见那时完美无瑕。
两人抱头痛哭,身为宋玉正妻的玉莲烟在一旁恨得咬牙切齿,目光瞥见黎慕清腰间那块令牌,目光变得阴冷。
玉莲烟突然在一旁啜泣,宋母皱眉问道“烟儿,你哭什么?”
玉莲烟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宋玉,哭得更加大声“母亲,烟儿对不起宋家,与相公成亲多年,也没能诞下子嗣,可,秦军攻占楚城前夕,烟儿竟怀上相公的骨肉,想着等月份大一些,再告诉二老的,竟想不到,如今成了阶下囚!”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向玉莲烟,有兴喜,也有绝望。
“玉莲烟,你最好解释清楚,这么多年,我从未碰过你丝毫,你哪里来的孩子?”宋玉双眸微眯,这些年他真是受够了玉莲烟的惺惺作态,若不是父亲和母亲都极喜欢她,他才不愿与这毒妇共处一个屋檐下。
“相公,你怎么能对自己做的事都不敢承认……”玉莲烟哭得更大声。
此刻宋母心中生了一计,跪着爬到黎慕茶跟前,拉着黎慕茶的手,哭求道“黎姑娘,是我们宋家对不起你,当初千方百计的阻止你进门,可我们千错万错,孩子是无辜的,你若真心喜欢我儿,那你救救莲烟,救救那未出世的孩子,给我们宋家留一条血脉吧!”
黎慕茶甩开宋母的手,嘴角咧开一丝嘲讽“怎么,现在知道我有用了,你忘了当初是怎么侮辱我的,我不是来路不明吗,呵,以我的性子,若非你是阿玉的生身母亲,我都不知道让你死了多少次!”
宋母也知道黎慕茶是怨她的,可纵是有一丝希望,她都不会放过,她看着宋玉“儿子,母亲求她没用,你倒是说说话,那可是你的孩子,你难道就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胎死腹中!”
宋玉苦笑一声“娘,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指望留一条血脉?楚国亡了,宋家没了,留他孤儿寡母在这世上活受罪吗?”
“我不管,那是我的孙儿!”宋母忽然哭得更大声,以至于引来狱卒。
“哎哎哎,皮痒了是吧!跟你们说,能到这个监牢来,有人来看你们就不错了,别不知好歹!”狱卒扬了扬手中的长鞭,呵斥了宋家人,继续又很狗腿的对黎慕茶笑了笑“黎小姐,有什么话,就稍微快一点儿,快子时了,奴才也快换岗了,还得将您安全的送回去否则,不好向将军交代!”
黎慕茶点点头,狱卒这才退了出去。
“将军?”宋玉凤眸微眯,看着黎慕茶,心中很多疑惑“茶茶,是哪位将军?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宋玉心中明白,关押他们的这个监牢,守卫森严,而且没有人能活着走出去,如此严格的地方,她又是怎么进来的?谁有那么大的权利?
“这个你就不用管了,再过几日,便要行刑,我答应你,就算是死,我也会去劫法场,在这之前你要好好活着!”黎慕茶说完,又看向玉莲烟,冷冷的说道“我会给宋家留下一条血脉,但是你的生死,与我无关,我在乎的向来不是他的身体流着谁的血,我在乎的只是他这个人!”
“慕茶,不可胡来,我不想你受到伤害,你好好的活着!”宋玉几乎是压低了声音对她吼道。
黎慕茶摇摇头“阿玉,就让我再任性这一次,以后,我保证以后都听你的。”
次日清晨,有狱卒来送饭,玉莲烟突然惊叫一声,“啊,好痛啊!”
因为他们一家是被钦点的要在午门斩首示众,狱卒也不敢有懈怠,便打开铁门,走近去瞧,玉莲烟好像真的疼得牙齿发颤,一手拉住狱卒的衣角,狠狠的往地上带,大声的喊道“官爷,我孩子好像保不住了,能不能请个大夫?”
那狱卒一低头,看见地上有几个歪歪扭扭的字“有人要劫法场”,狱卒也不是蠢笨之人,知道这是玉莲烟向他通风报信,又怕被其他人知道。
狱卒一把将玉莲烟推开,恶狠狠的说道“找大夫?两日后便要斩首了,你还惦记着孩子,痴人说梦!”
狱卒狠狠的摔门而去,监牢里陷入了短暂的宁静。
当晚,那狱卒便将这事禀报给了白起,白起当即怒喝道“呵,那妇人本是宋家人,若真有人劫法场,她为了活命,难道会告诉你吗?你见过天底下有谁求死的。”
被数落了一通之后,狱卒灰溜溜的退出了白起的书房,仔细想想,还是白起的话有理,看来,自己被那妇人愚弄了一番,回去后,定要好好教训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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