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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嬷嬷也在一旁劝解,笑眯眯着附和:“看来, 老夫人最心疼的还是三小姐。真要是请了来, 我们倒是能跟着沾沾口福了。”
另一个在场的丫鬟立即跟着道:“奴婢只听说上庆云楼去吃都不一定排得上号, 这要真是将他家厨子请了来……啊呀, 奴婢要在这先谢过三小姐。”
这两人一唱一和, 显然是帮老夫人堵了溪光拒绝的话。此刻她只消一反对,就是诚心毁了这两人的期许。溪光头疼, 暗付终归是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 才这么三言两语,就堵得自己没法子开口了。
“祖母——”溪光拧着眉头可怜巴巴的喊。
老夫人正在那给佛龛当中的白玉菩萨上香,恭恭敬敬双手合十做了个礼后才回过身。她这一回头,正对上了溪光那双圆滚滚的漆黑眼眸, 透着水润光华,跟麋鹿的眼睛一样。再看这一双眼下头郁着两团乌青, 十分的明显,显然是昨儿一晚上都没能睡安稳的。
老夫人如何能不心疼, 握着她这三孙女的手无奈叹气:“央央儿,祖母将来给你寻个更好的。”
嗯?什么更好的?
溪光闻言根本不解,不知老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她这样一幅茫然无措的神情, 落在宁老夫人的眼中, 则理所当然的以为她是一时不能接受这样的安排。“央央儿,既然皇上有此圣意, 只怕这事多半不能转圜。裴氏同我们家不同, 年前就有些被皇上……忌惮, 这回若是抗旨不婚,怕是不成的。”后头那些话,原本宁老夫人并不打算说的。可又怕这三孙女不知其中的利害关系,赐婚一事远不是这样的简单。
溪光听得稀里糊涂,怎么老夫人现在嘴里头口口声声带到裴家,裴溯赐婚同她有什么关系?再想到前头老夫人那句“将来给你寻个更好的”,她猛然一惊,原来老夫人是以为自己同裴溯……?!
“央央儿,祖母知你伤心,可这事……”宁老夫人表情十分凝重的摇头。
能进来这宁老夫人屋中伺候的,自然各个都是她信得过的人,也都知晓昨日裴老夫人上门是有意为了两晚辈的亲事来通气的。所以,听老夫人说这番话时,各个忍不住对溪光投去了怜惜心疼的目光。
溪光很有些承受不住,就好像此刻她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一样。
不错,她虽有听了这消息当真有些不高兴。可这不高兴也全是因为不喜那个函真公主的缘故。
真要论起可怜,溪光觉得自己才不可怜,明明可怜的是裴溯才对。
“三小姐还是听老夫人的话吧,老夫人为了这个也是一整宿没睡好。”韩嬷嬷适时开口。
溪光再抬眸看,才发现她祖母的确神情有些憔悴,便不忍再在这上磨缠。心中想着等过会,她自己再想出门的法子。而这时,也只捡着好玩逗趣儿的话讲给老夫人听。
不一会的功夫,宁老夫人被哄得朗声大笑数次,就差没笑得前仰后合了。上房里欢声笑语,倒是把之前的淡淡惆怅全都给消散了。
韩嬷嬷笑着道:“也只有三小姐才有这样的本事,能将老夫人哄得这样开怀。”她是跟在宁老夫人身边几十年的老人了,自然最有资格说这话。以往虽说五小姐宁栀也能讨老夫人欢心,却只有老夫人哄着她宠着她的,不如三小姐这般贴心可人。
宁老夫人则是一面笑着一面将溪光揽入到自己怀中,“可不就是,我前头就说了,我的央央儿啊……是颗小甜枣!”她是真有些后悔了的,想着早些年就应当将她这孙女给接回来。只是当初,因着为老二和老二媳妇伤了心,自己个儿也不忍见到了溪光触景伤情,这才同意了将央央继续留在外头养着病。
而如今相处久了,她却越发察觉到这三孙女的好来,宁老夫人想补偿的心思也就愈发的重了起来。
溪光则娇娇的回:“我喜欢祖母,愿意当的祖母的甜枣——”论起撒娇,没人是溪光的敌手。这种话旁人或许都不好意思从口中说出来,可在溪光这却是再自然不过的言语,说得是坦坦荡荡,毫无半点虚伪奉承。
屋子里头的热热闹闹,却使得外头站着的即将要入内的人脸上更加面无表情了起来。那打帘的丫鬟小声提醒:“五小姐?五小姐?”
宁栀这才回神,斜过脸睨了那丫头一眼后才抬步往里头走了。
这丫头本是好心提醒,又没有犯什么错事儿,无端还要被宁栀凶了一眼,心中自然不舒服。再对比此刻正在屋内陪老夫人说话,逢人便开口笑的三小姐,更是觉出五小姐的不好来。不过,她最多这话也只能跟处得好的小姐妹私底下说说,不敢在明面上造次。
“祖母,栀儿给祖母请安。”宁栀来到老夫人面前施礼。她原先时常来上房走动,又有老夫人的偏爱,因此举止十分的随意,哪像今日这般拘束守礼。
宁老夫人一眼就看出了不同,念着五丫头年岁小,该罚的也罚了,她自然也不会揪着过去的事不忘。所以,这时候朝着她招手:“坐到我身边来。”
宁栀瑟了一下,似乎是经过了一番思想挣扎后才缓缓靠近,而她的眼泪却是先一步落了下来。“祖母,栀儿知道错了,您、您别再生栀儿的气了。”
溪光虽昨日就知道宁栀回府了,可这会才刚见到她。此刻宁栀这话真心与否她倒是不甚关心的,只想她以后别招自己就是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互安生就挺好的。
可显然,宁栀是不能忽视坐在老夫人身边的这位三姐的,她刚被老夫人软硬兼施的安抚了几句,立即又对宁溪光开口:“三姐姐,之前是栀儿不懂事被人蒙蔽了,你不要生我的气。”
体面话溪光也是极会说的,至少,当着老夫人的面,她可不能在这事上落了下乘。“五妹年纪小,我做姐姐的自然不会跟你生气。”她说着这话,还十分亲热的去拉宁栀的手。
可宁栀却好像有些避忌,当即将那只落在身侧的手放在了背后。溪光不由有些好笑,喏,可不是她放不下,明显她这五妹妹没能像她自己说的话那样放下芥蒂呢。
不过,溪光倒也不在乎这个,笑了笑就收回了手。
宁栀则只当不知而无意错过,正转过头对宁老夫人道:“祖母,方才我去找二姐,本是想着二姐一块来祖母这请安的。”
“那二丫头怎么没跟你一起来?”宁老夫人不见宁檀,既然又让宁栀提了起来,势必要问一句。
宁栀皱拢着眉头,好似也很不解为何:“我早上去时,二姐还没起身。我见她眼睛不知为何通红的,神色也不是很好……”
“哦?”
溪光一听这话不对,心想老夫人这般敏觉也别是让宁栀这几句话就察觉了什么,忙道:“我昨儿晚上去过二姐那,听说是一方端砚被摔了。”她转过头,对宁老夫人娇声道:“祖母,你是知道的,二姐向来爱这些东西。我说她丫鬟说,这端砚还是当年二姐废了好大功夫才寻来的,恐怕摔了世间再难寻。”
“她就是这性子,将这些看得极重。”宁老夫人道。
宁栀只露出恍然一笑:“原来是这样……”
溪光眉眼弯弯的望着她,半真半假的追问:“不然五妹以为是什么?”
“我也只是担心二姐罢了。”宁栀轻声回,声音中倒是听不出旁的什么来。
溪光心中却是不得不对这人提起几分提防了,她刚才的话明显意有所指,哪里是简单“担心”二字就能涵盖过去的。
在宁老夫人上房用过朝饭,宁栀便告了退,溪光琢磨着要出府便也想离开,哪知宁老夫人却不肯放她走。正经事还等着她去办,溪光这却脱不了身,急得是心内如焚。
可谁料晌午时分,她想见之人却是自动自觉的送上了门来。
这般合她心意,倒是委实出乎了溪光的意料。
彼时溪光刚被宁老夫人指点完女工,可怜她当了十数年的“玉枕”哪里会这种精细活,一不留神就戳了好几下指腹。这才有了机会好趁机哭惨,好不容易让祖母心软,放她回了还海棠春坞。
而这人,正好就在她闺房里,背手而立正看着她挂在墙上的一幅画作。玉冠束发,青袍垂地,端的是满身清贵隽永之气。
纵然是光天白日,骤然出现个男子在女儿家香闺也是件极为耸人惊闻的事。可溪光一眼就认出了裴溯的背影,她非但不惊吓,还十分的欢喜,声音当中都是掩不住的雀跃:“裴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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