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禾苗握着这半根萝卜,握拳矗立仰望天空,闭眼,咬牙,默念:“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逼死你!逼死你!逼死你!”
还没够吗?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啊?悲愤的老牛糊涂的老虎,如今再来一个奇怪的姑娘?为什么这些事儿都会找上她?天低下就没有别的妖怪了吗?认着她了是吗?
禾苗这个憋屈啊!伸手一指蓝天:“玩儿我是吧?没完了是吧?!我特么借个衣裳都能借出人命是吧?!”
一嗓子嚎完,周围都没人了,方圆百里不见活物,可见禾苗怒气程度。
气盛中,禾苗一吐为快,伸手一指苍天,再喝:“可不可以一次来完?老娘奉陪!”
“轰隆”一声,平地炸雷,算是给了禾苗警告。
禾苗咬牙点头,老天厉害,惹不起!
回到家,士林早就蹲在门口等她,见着她来直往身上扑,口中喊着奶娘,但一抬头,忙眨了眨大眼睛:“奶娘,您的眼睛……”
禾苗没心思说这个,只把孩子抱在腿上:“说说吧,那个学堂怎么了?”
许士林斩钉截铁:“没怎么,夫子没水平,午饭不好吃,离家远,书都会了。”
禾苗这几天糟心的事儿也多,当即对士林一摆手:“你真不想要朋友是吧?”
士林撅撅嘴:“也得交的到才行啊。”
禾苗一点头:“行,反正这操蛋的世界什么事儿都有,你要真不想在那儿呆,就去高等学堂吧。”
意外的,这小家伙竟没说话,捣腾小脚给禾苗端了杯茶,搬小板凳坐在她对面,托着小脑袋问:“是不是有人惹我奶娘生气了?”
禾苗咕噜灌下一碗,将茶碗重重一放:“当然!”
许士林一笑,问:“我打的过吗?”
禾苗一怔,随后噗嗤一笑,也就这小子有逗笑她的本事。
士林见她笑,这才趴在她的膝盖上,叹口气道:“说说吧,怎么啦?”
这些憋屈事儿还真不一定适合士林听,禾苗想了想,只说:“士林,如果你想清静,却总是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你怎么办?”
士林耸耸肩:“我是个小孩子,没这些烦恼,我只知道躲清净,躲不了就赶紧解决,速战速决!”
禾苗一拍大腿:“对!就这么办!”
说完抓了把许士林,回屋收拾东西,出来的时候看着士林的大眼睛:“明儿个别去学堂了,自己在家看书吧,等你爹回来,跟他说我同意你跟着大孩子上学堂,这几天让他给你买好书,先自己看着吧!”
士林打量她一眼,见她背着马扎,才九月的天儿她就穿了斗篷,抱了暖手炉,端着自己造的保温杯,里面还放了两粒枸杞,脸上除了面纱,还带了头巾!把所有的东西放在一个筐里,实在不知道干什么用。
“奶娘,您这是要离家出走啊?”
禾苗瞥他一眼:“我要办正事儿!”
士林眨巴眼:“上澡堂去啊?嘿嘿!我也去!”
禾苗嘴角一抽:“我去办正事!还有,你再盼着跟我去女澡堂,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许士林大眼儿一怔,撒腿就跑,禾苗整了整身上的破筐,出门往胡家走去。
……
禾苗有足够的蹲点儿经验,总结来有三点:
一,不能困!困了掐大腿!
二,不怕冷!冷了裹棉被!
三,耳朵要灵!搜集信息要准确!
只要把握好以上三点,差不多就能找到线索,加上自己丰富的想象力,就算错了,也要一网打尽!
速战速决!宁错杀一千,不放过一个!
兔子惹急了也会咬人的!谁让这些牛鬼蛇神都冲着她来?!
算他们倒霉!
于是乎,禾苗坐着小板凳,抱着暖手炉,捧着保温杯,拉好身上的斗篷,圈在胡家窗户下面,捅破了窗户纸,不知多少次的听起墙角。
然,若是个多事儿的人家,可能这一夜就有个收获,但这是个奇葩人家!绝不按常理出牌!禾苗本以为能在夫妻对话中听到点儿什么,岂料这仨人睡觉跟死了一样!连呼吸都微乎其微!
凌晨,禾苗实在撑不住了,在窗户外面打起了盹,直到天色微亮,禾苗惊觉一声门响,忙收了东西隐了身,却见胡伯伯一大早孟松睡眼,趁着清晨朦光,开始绕着圈儿的……撒尿!
绕着圈儿啊!一点儿不夸张!
整个房屋,挨着边儿撒,一路撒!
只知道孙猴儿给唐僧画了个圈儿,没想到今天还能看到姓胡的给自己家画圈儿!
哎呀,活久见。
这一幕刺激着禾苗的双眼,不是人家晨尿有多奇葩,而是老胡那个尿量实在是戳人心!且看他一边儿尿一边儿挪,一整个房子被他尿一圈儿,还能哆嗦两下再尿半分钟!
幸福啊!胡伯母!这肾,啧啧,没话说。
但是,禾苗也有点儿后知后觉,昨儿个蹲一晚上没发现哪儿不对劲,今儿看见这个,才想起来这屋外头为啥味儿不太对,她还一直以为自己的水杯没造好,连带着水都一股子怪味儿……
看来,这才是正根儿。
罢了,这一晚上是白熬了,除了看见老胡特能尿之外,一无所获。
后来几天,禾苗变着模样在他们家门口蹲着,可见禾苗这死心眼儿啊!就不能打入敌军内部多问一问?
可胡伯父已经起了疑心,就怪禾苗平常压不住脾气!
这天,禾苗扮成小乞丐蹲在胡家外,要说几天下来,多少也发现了些什么,比如胡伯伯每天一早起来尿,尿完换了衣裳走,傍晚回来,至于出去干什么,这是她第二步要探究的事情。
胡伯母则到快午时出门,到处找摊位赊账,换胡萝卜和白菜。
看来他们家对这两种吃食情有独钟。
再来,就是那叫胡灵的女孩儿,从来没出过屋子,一步都没有。
想想萝卜上的两个字,禾苗唇角一勾,看来那个姑娘,八成是被软禁了。
想想见过的两次面,禾苗也发现,胡灵从来没有叫过二老爹娘,也不见二老吃过东西,包括门口吊着的猪肝,几天下来还在外面吊着。
不是家贫吗?送来的为啥不吃?
而且,那两位老人好像……从来没吃过东西……
吸收日月精华了吗?
于此,禾苗发现自己的反射弧越来越大了!蹲了好几天,才想起来摸一把小葫芦,笼罩了房屋,见房屋冉冉镀上一层绿光,禾苗才一拍脑袋:“妈的!早干啥了!原来又不是人!”
说着,禾苗一把抓下身上的乞丐装,变回原来的模样,扯出面纱挡上脸,预备抬手敲门,不管里面是谁,只要大战几个回合,拿小葫芦一收,完事儿了!
可就在禾苗的手停在半空中时,只听一个万分熟悉的声音从后窗子传来,那奶声奶气的嗓音,禾苗打死都不会认错:“姐姐!我来了!你还想学什么字啊!我教你写!”
禾苗大惊,皱着眉窜到后窗,待看到小家伙的身影时,恨不得打死他的心都有了:“许士林!你来干啥?!”
许士林也吓一跳,哆嗦嗦靠上窗子,大眼儿盯着禾苗:“奶……奶娘……”
禾苗一把揪上他的耳朵:“谁让你来了!给老娘滚回家!”
许士林挣扎,拿小手捂着耳朵:“我……我是来教灵儿姐写字的!我没办坏事!”
禾苗看他倔,放下手指着他的鼻子:“不管因为什么!不许再来了!听见没有!”
胆子这种事情,怕是遗传的,许士林不但不怕,反而痴痴一笑,爬到禾苗耳边说:“奶娘,你有没有发现这家人不对劲?”
禾苗无语对苍天,咋什么事儿都瞒不过这许仙的亲娃啊?生怕不知道他有他老爹的毒眼是吧?!
看禾苗不说话,许士林继续道:“那天咱俩来的时候,你没看到胡爷爷的脚上粘了红土吗?那红土是深山偏僻的地方才有的,一个老人,为什么到后山去?那里没有野物,只有野兽!后来我路过这里,在后窗跟灵儿姐姐说话,发现这屋子外面一圈儿都是尿骚味儿!奇怪的很!我就来探视一下!结果发现灵儿姐姐被囚禁了!她想求救却不敢!得有机会才可以!我就教她写了‘救命’二字,让她每天啃一个胡萝卜,扔的远一些!万一有衙役看到,就能救她了!”
“哎呀……你这个糟瘟的孩儿啊!我!我是这么教育你的吗?!”多管闲事啊!原来都是你干的啊!
许士林利马点头:“是啊!奶娘说了!见死不救,等于害人性命!”
“我教的?”
“是!”
“那我重新教!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你给我回家!”
“爹说,这八个字永远都不是奶娘的作风!”
“你妹……”
“碧莲在家呢,奶娘要找她吗?”
完了完了,这事儿是管定了……
禾苗把士林拉去身后,上前一步问胡灵:“你家到底怎么回事儿?”
胡灵被这样一问,忙抓上禾苗的手:“姐姐!您救救我!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
禾苗看看天色,只好叹口气道:“你那个所谓的爹傍晚才回来,你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娘的人,至少要一个时辰。时间充足,但你最好……快点儿说啊我好烦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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