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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慕看着楚尊骤然睁开的眼睛,然后又用更加短暂的时间闭上,她终于缓缓地笑了。
就算暴雨能够利用春姬留下来的记忆来克制楚尊,只要秦南出现,她一时半会还想不出能够牵制这个神灵的办法。
只要给楚尊一个摆脱暴雨的机会,暴雨要想再次抓住楚尊,那可就难了。
秦南的身影逐渐出现在火堆旁,但奇怪的是,他只是淡淡地看了眼楚尊,然后转向冷慕:“摩国三公主,你还要京城吗?”
冷慕眉头微皱:“要。”
按理说,秦南早就知道她的身份才是,为什么他到现在还称呼她为“摩国三公主”?这是不承认她的血统还是在忌惮着什么?
或者……冷慕的视线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探究:柴凌宇的心中一直想要推翻的神灵以秦南首当其冲,没道理作为一个绵延七百年的国家的守护神,秦南会不知道这个情况。
那么,秦南对她的态度说白了是因为……冷慕的视线落在柴凌宇身上,秦南以为按照自己的力量,再加上柴凌宇在煌晔的地位权势,登高一呼就能对他造成巨大威胁。
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也是最有可能的解释。
冷慕垂下眼睑,但秦南在消失的这段时间究竟去了什么地方?为什么回来的时候不仅对她的态度更加淡漠厌恶,就连着对楚尊,也没有了之前的恭敬。
这云中路上……还有别的、他们不知道的神灵吗?
柴凌宇心念一动,冷慕就听见脑中响起他的声音:在煌晔最早的传说中,我们的守护神不止一个,但具体数目我也不清楚。
冷慕愣了一下,随意很是自然地打了个呵欠,紧了紧衣服,窝进柴凌宇的怀抱中,闭上眼睛,一副昏昏欲睡的摸样。
秦南见他们都没有恭迎自己的意思,眉目有些冷然。
柴凌宇顿了顿,做出一副被冷慕强压着动弹不得的样子,用眼神和颈部以上的动作向他表示了问候。
秦南却没有看他,视线落在暴雨身上:“你是谁?”他从这个女人身上没有感应到世间活物应该有的气息。
但云中路再怎么破败,也是一个神灵的地盘,除了生人和神灵,死灵和鬼魂是上不来的,一切的污秽阴暗也是不能够存在于上的。
秦南有些忌惮。
但是他却没有看见,楚尊靠在暴雨的怀里,埋在衣服褶皱中的脸缓缓抬起,那双闪着幽蓝光芒的眼睛,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物。
果然,秦南已经叛变了……楚尊想起神王临走的时候祝福自己的事情,轻叹一声。
果然最经不起考验的就是人心——或者是神心。不过几千年的时间,就连神王最器重最信任的属下都已经变得面目全非了。
贪婪、懦弱、爱算计。现在再加上一条背信弃义。
其实第一眼看见云中路下竟然存在着如此之多的尸体的时候,神王和楚尊就已经猜到云中路上不仅仅存在着秦南一个神灵了。
更何况,之后他还亲口承认,云中路只有中间这一段是在他的势力范围内的。
但是这种谎言说了还不如不说。
云中路其实并不存在什么上下,那是人类的区分方式。
为了显示自己的神力无边,或者是为了表达自己对公正的亘古追求,神灵都喜欢将自己的地盘变成一个没有上下左右甚至还没有白天黑夜的地方。
比如云中路上终年不变的温柔日光,以及全方位呼啸而过的风。
这样的环境中,再区分什么上中下就太可笑了。秦南在千年的时间里,以一介肉体凡胎修炼成神,却在神王等先圣消陨之后,再次堕落成人。
冷慕隔空和楚尊的视线对上,慢慢勾起嘴角,把视线上移,落进暴雨的眼睛。
然后,她听见了暴雨内心疯狂而绝望的咆哮。那是无意义的呻吟,以及用古蛮语讲述的、最恶毒的咒语。
冷慕心神俱颤,心跳地仿佛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飞快收回视线,窝在柴凌宇的怀中,好容易才将心跳平静下来。
柴凌宇眉头微皱地看着她,伸手轻柔缓慢地抚摸着她的头发,道:“守护神大人驾临,有失远迎。”
冷慕忽然想起了自己的脑海中闹哄哄的一团记忆中,似乎有着秦南的脸一闪而过,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她揉着眼睛从柴凌宇的怀中探出来:“秦南大人是神王大人的手下?”
柔和的火光中,秦南的神情似乎微微变得狰狞了一下:“是。”
冷慕好奇道:“那么神王大人不论做什么事都会带着您了?”
秦南眉头微皱:“摩国三公主,就算你要成为煌晔的太子妃,和我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关系。天道轮回,我不过守护着一方国土。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神灵也不能、不敢干涉的。”
冷慕点头,一副很是受教的样子:“所以爱上谁也是神灵自己没办法决定了的?”
那段记忆虽然很短,依照冷慕对于八卦的无限执着精神,她愣是在满脑袋昏昏沉沉的钝痛中整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
秦南喜欢上了神王的妻子——呃,这个上古的种马并不知道什么是深情,本来不过是个女性神灵,秦南喜欢也就喜欢了吧。
但糟糕的是,那个被秦南喜欢上的女性神灵,还有一个身份是楚尊的母亲。
因为秦南对那女神的追求,再加上神王碍于楚尊的面子对自己的属下稍微那么一惩罚,导致了秦南一怒之下做了点不明智的事情——这个不明智的后果包括了后来楚尊化形的时候失手被春姬吸收,更导致了后来神王在屠戮万千人类之后,被困于虚无界。
由于那段记忆断断续续的,冷慕忍着难受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愣是没能看出秦南究竟有多么神通广大做了什么“不明智的事情”,能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冷慕就想着,既然神王留给她的能力是窥伺别人的内心,是不是她也能听听这个秦南在失去控制的那一瞬间,究竟是怎么想的呢?
只是有一点很重要的前提是——神王给她的能力是用来窥伺“人”的。先不说人和神的精神力就将差多少,人家秦南在这个能力中还担任着催化剂的作用呢。
没听说过做实验催化剂放下去自身也能其反应的。
她这么异想天开的结果就是——秦南原本只是皱眉的动作直接变成了暴怒,隔着火光都能看见他那张方正的脸几乎要被怒气和羞辱给扭曲了:“冷慕,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什么都没有听到,典型的投机不的冷慕,轻轻哼哼了两下,缩啊缩啊的,直接缩进柴凌宇的怀里。
“……”柴凌宇硬着头皮迎上秦南的眼神,斟酌了一下,“守护神也知道,冷慕在摩国的名声就有点混乱,她的话,您不要当真。”
秦南:“子虚乌有的事情,本神怎么会跟一个黄口小儿计较。”
冷慕睁大了眼睛:你才是黄口小儿!你个老不休!调戏上司家的女人,你说你这不是找死吗?调戏了就算了,你还专拣身份地位尊崇的调戏,你是嫌自己死的时候不够轰动是不是?“人”的面子都被你丢光了!
秦南眼神动了动,落在冷慕的衣角上,轻哼一声:“你看见的所谓记忆,究竟有多少是真的,又有多少是假的呢?”
冷慕的身体顿时僵硬了。她想起了在记忆的最后,那个即将转过来却没有被她看见容颜的男子。
他有着她很熟悉的身形和气质,但是冷慕从来没有在那个人身上听见那么深刻的哀嚎和那么压抑的悲痛。
冷慕甚至想,要是他在自己眼前表现出这么沉重的情绪,她恐怕会心疼得抛弃自由不顾一切跟他一起走吧。
哪怕,接下来的日子每一天都是逃难,每一天都看不见未来……
冷慕轻叹一声,终于不在装睡,带着笑意,习惯性地靠着柴凌宇的肩膀:“秦南,那段记忆是神王给我的。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一直追随的人,给了我一个‘故事’?为了什么?担心我旅途无聊没东西消遣吗?”
秦南一瞬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对被自己害的受人算计的楚尊没有愧疚,但是对于因为自己而受到牵连的神王有着千年不变的忠心和愧疚,现在再加上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反叛。
可是,他从来没有真正想过有一天会去拆神王的台。
冷慕笑了笑:“所以说,人家神王只是一股脑地将资料信息全塞给我,至于主次还是要我自己去分辨的。你……你在慌什么呢?”
秦南皱着眉头,说不出话来。
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他今晚的出现,促成了冷慕得知一个了不得的真相。
果然,冷慕的笑容更加甜美,她笑着道:“实际上,你连我得到了什么样的记忆都不清楚,为什么就敢上来说记忆的真假难辨呢?还是……在你离开的这段时间,跟你在一起的人,告诉了你神王给了我一段记忆,并且那段记忆中真假参杂,目的就是为了误导我,来对付……”
“够了!”秦南一甩手站起来,随之带动的风差点将冲天的火焰熄灭,“一介凡人而已,也敢妄图揣测圣意!”
冷慕笑眯眯的:“可是,天地之初,你作为最早的由人成神的神灵,不是说‘人为万物灵长,有魂有智,是最适合修炼的种族。’——这句话确实是你说的吧?”
秦南倒抽一口冷气:“史家不可能把这段话记下来。”
史家是谁一时兴起创立的,他最清楚。那个时候的人类,还没有胆子将他们这些神灵的话语一一记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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