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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慕眨了眨眼睛:“你的意思是,你就应为多了一段记忆,于是你就不是你啦?”
不等越回答,冷慕先一巴掌盖在他的脑门上,声音很大,实际上力道很小:“老娘脑子里还有神王塞进来的一段记忆呢?你让我怎么办?我就是神王而不是冷慕啦?”
越简直要被她这番强词夺理给气笑了:“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冷慕打断他,根本不给他辩驳的机会,“你知道我在接收神王硬塞给我的记忆之后,出现了什么反应吗?”
越皱起了眉头。
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冷慕耸了耸肩,倒是不怎么在意:“当初我把你眼睛里面的红浊当成是正常的,后来我自己也有了之后才觉得,原来这应该算是一种印记。”
越皱起了眉头:“你也有?”
在他传承下来大家记忆中,这种眼白出现红浊的现象,应该是他们史家继承人独有的。或者有人受到了浊血的影响,也会出现这种痕迹。
但那种人,都是将死之人。
而冷慕不仅从水球中安然出来了,看情况,再让她休息个十天半个月的,就能恢复到之前活蹦乱跳的状态了。哪里有一点将死之人的样子?
冷慕瞪了他一眼,道:“你的记忆明显也遭到了修改。神王给我的记忆中,有一段你们史家继承人的片段,不多,但是足够让我猜到史家继承人是怎么回事。”
越抱着她走向山洞。
大地深渊边上实在不是一个聊天的好地方。风大不说,到了晚上还冷得吓人。
前几天越守在这里是因为他不敢挪动水球,现在冷慕人都出来了,他又不是受虐狂,根本不会选择继续呆在这里。
冷慕随着他,嘴里继续道:“史家的史料基本上不会记载史家继承人,这个名字最早出现在《上古志》野史传记中,却不是描写史家的继承人,而是推动历史传承的人。”
越的眉头皱了起来,没有说话,不过那眼神,倒是叫冷慕继续说的意思。
冷慕挑了挑眉头,道:“实际上,‘史家继承人’这么个称号的出现,是在史家一个子嗣擅自动用史家的名头,导致天下大乱的时候。史家忠实地记载了这次丑闻,却也将之前推动历史前进却没有被几下名字的人,套上了‘史家继承人’的名头。”
越这下不是皱眉了,而是震惊。
按照冷慕的说法,史家继承人这个名头,根本只是史家为了证明自己作为公正的历史记载者,还是瑕不掩瑜的,而推出的理由。
只是当越想到什么要和冷慕说的时候,白竹山人一脸张惶得跑了过来。
冷慕被他那种几乎是天塌下来的神情惊了一跳:“师父你怎么了?”
白竹山人像是终于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握住冷慕的手,短短的指甲都陷进冷慕的手背,他却恍然未觉:“楚蓝不见了!”
冷慕本来还想说“那个男人不可能会让自己遇上危险的”,却在看见白竹山人几乎要哭出来的神情,话到嘴边临时换了说辞:“楚蓝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说不定他只是出去散散心呢?”
白竹山人狠狠摇头:“不可能的。楚蓝从来不会在自己还受着伤的时候使用幻术……”
“幻术?”越皱眉插嘴道。
“对。”白竹山人道,“山洞里有一面墙是楚蓝用幻术凝结出来的,除了他别人根本就没办法穿过。我……我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怎么办……”
“你说他还受着伤?”越问道,“楚蓝那中情况,要是还维持着幻术,不是……”找死。
看着白竹山人越来越狰狞的脸色,越很是识相地没有把最后两个字说出来。
冷慕反手按住白竹山人的手,倒也不介意自己正在流血的手背,道:“我们先试试看能不能把那面墙弄掉。既然楚蓝还受着伤,肯定就不会走得太远。师父你不要太担心。”
“我不担心。”像是要自我催眠一样,白竹山人随着冷慕的动作往回走,一边还喃喃道,“我不担心,楚蓝一定会没事的。我不担心……”
冷慕莫名觉得有些烦躁:“都说祸害遗千年,楚蓝不会有事的,师父你就放宽心好不好,你这样我很担心啊。”
白竹山人回头看了眼冷慕,眼中复杂的感情让冷慕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嘤,这究竟是为什么,明明那什么乱七八糟的先天力量早就被轮回水井吸收的差不多了,她的预感却没有随之消失。
果然,站在那面由幻术凝集而成的墙壁之前,白竹山人叹了一口气,看着冷慕,道:“有一件事我需要你知道。”
冷慕嘴角抽了抽,她能说她什么都不想知道吗?
白竹山人道:“当年我做错了很多事情。你奉为师父的我,在二十年前,还是一个什么都不懂、做事只凭冲劲、还懦弱无能的人。”
冷慕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师父您这么黑自己真是勇气可嘉啊。
白竹山人道:“经过通神之地,你应该知道你的生母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但是我要告诉你,当年的每一个人都有罪。如果可以做好人,谁愿意做坏人。你不要怪明若,她也是被逼的。”
冷慕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你的意思是,楚蓝做的那些事,起因是因为你听了明若的话,先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
白竹山人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得一针见血,有些缓不过来,半晌才灰败着一张脸点了点头:“对。”
冷慕抿了下嘴唇,道:“既然你知道是你的错误,为什么在我调查楚蓝并且对他产生误会的时候,你却什么都没有解释,甚至还任由我对他的偏见越来越深?”
白竹山人白了一张脸,面对冷慕倏尔锐利起来的视线,默默调转了视线。
冷慕笑了一下:“因为你把真相说开的时候,就是我和明若众生对立的时候。师父,你在担心什么?明若做了那些事,她算计我的一辈子,难道我还不能恨她?我不清楚楚蓝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但你和他是竹马,这我总没有记错。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你的那份清冷和遗世独立不是世人的称颂,而是你本来的样子。你的本性,就是无心无情的吧。”
白竹山人闭上了眼睛半晌才重新睁开,眼中已经没了那种深刻得令人心痛的懊悔和悲伤,平静无波的样子让人怀疑冷慕那字句诛心的话不是对他说的。
他看着那面阻挡了众人的墙壁,平静开口道:“我知道你还有力量,把这面墙打破,我和你的师徒缘分和恩情,就到此为止。”
冷慕默默挑起嘴角,却没有动。
白竹山人轻笑了一声,眼中却没有丝毫光芒:“看在……楚蓝为了救你而受伤的份上……”
“师父。”冷慕打断他,轻叹道,“楚蓝这么做是为了谁?你不可能不知道。现在,我请你,不要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只是安静下来,听听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如果楚蓝死了,你会怎么做?”
冷慕抬手放在墙上,从手掌和墙壁接触的地方溢出丝丝青蓝色的光,温柔而微弱。
冷慕继续道:“楚蓝这辈子自私到底,却对一个人掏心掏肺。你总说我遇事就缩回去,其实师父你何尝不是?楚蓝留下的幻术很雄厚,我不知道能不能打通。只是我希望在这段时间里,师父能好好想一想,如果你能再见到楚蓝,你要和他说什么?你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两个人啊。”
话音刚落,那面由幻术凝集的墙壁轰然倒塌,简单轻松得甚至冷慕都露出了愕然的神情。
白竹山人这下脸彻底白了:“幻术……不是你打破的?”
冷慕很是诚实地摇摇头,不过也没有太惊讶。
从楚蓝在受伤的时候还要用一面幻术墙壁挡住白竹山人的探寻,她就有预感,这个骄傲孤僻的男人很快就要独自面对死亡了。
这原本是她设计来给自己的死亡情景,没想到却能活着、看见另一个强大的男人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
幻术凝集而成的墙壁之后就是山洞原本的摸样,那是一条不算长的、昏暗的地道,三人快走几步,就在山洞真正的墙壁前,看见了楚蓝。
这个骄傲的男人,靠坐在石壁前,气质疏朗。他即使闭上了眼睛,也保持着衣衫整洁、面容清雅的样子。
撤掉了幻术的掩饰,眼前的楚蓝没了须发皆白的摸样,相反露出来的是个轮廓清俊的中年男人,肤白如雪,眼角有淡淡的细纹。
那是属于一个成熟男人历经沧桑之后的气质。
冷慕的视线落在他的嘴唇上。
楚蓝死前一定很仔细地整理过自己的仪容,只是嘴角那抹刺眼的鲜红却还是留了下来。那一定是他再也没有力气擦去的时候,溢出的鲜血。
这样一抹鲜艳的颜色出现在他苍白的脸上,有种妖异的风情。
就像楚蓝还活着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妖异、疏离却别有一种神圣的感觉。
冷慕皱了皱眉头,就看见白竹山人站在原地半晌,忽然轻叹一声,缓缓上前,走到楚蓝面前,半跪下来。
冷慕猛然咬住了下唇,眼眶中热辣辣的液体就要忍受不住地掉落下来。
她拉着越的手,转身快速离开,却还是听见白竹山人淡淡的嗓音:“我就知道一定会有这么一天的。可是你不是说,即使你要死,也会拉着我一起走黄泉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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