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跟踪?”路明非嘴中重复着这几个字。
“嗯,感觉被很奇怪的东西缠上了。”莉娜轻轻点着头,好看的眸子一直停留在男孩脸上,仿佛是在害怕后者露出什么不相信或者是开玩笑之类的表情。
就像只小猫一样,弯着腰试探着,看自己会不会被反感,一旦被反感就会果断离开。
“给我详细说说吧,看看我能不能帮上你。”
“你不怀疑我是在骗你?”莉娜有些惊讶。
“没必要吧,要是开玩笑可以说的事情很多,没必要拿这么严肃的事情开玩笑。”路明非摇了摇头:“这事情你和别人说过吗?”
“我和父母说过,他们说我整天没事别瞎想,哪里会有什么人一直跟着我。”莉娜显得有些沮丧:“虽然他们说的有道理,我们家的司机每天都会接送我,那是个退役军人,连他都没感觉到有人在跟踪我。”
“但女人的直觉一向准确,不只是在老公有没有婚外情的方面,不是吗?”路明非再次开了个玩笑。
莉娜点了点头,神色变得有些激动:
“但他一定是存在的,他一直跟在我身边,我能感受得到他,他也在这里。”
说着,女孩侧过身,在酒吧酣畅的众人中寻找起来。
路明非看到女孩的模样一愣,好奇问道:“你这么害怕他,为什么还自己一个人来这里。”
“我家里面的人到时间会来接我的,他们在附近有事情办。”莉娜一边挨个打量众人一边回答问题。
“那你还这么信任我?我找你喝一杯的时候毫不拒绝?”
“我...感觉你...应该不是坏人。”女孩的声音又低吟婉转下去,面颊上飞上一抹羞红。
“只是靠着感觉啊。”路明非笑了笑,转过身去,也和女孩在人海中搜寻起来。
“那边那个挺矮的秃头大叔你觉得是不是,我看他好几次色眯眯瞅着别的座位上的姑娘了。”路明非附到莉娜耳边低语。
“不是,我感觉不是他,那个跟踪者给我一种阴冷的感觉,但这大叔...就是单纯的猥琐。”莉娜摇头。
“那个高瘦穿着风衣的男的呢?”路明非挑了挑眉毛:“他一直一个人坐在那里看手机,说不定是在等我离开。”
“那倒也不像......不是很像,如果这么明显的话,我应该能记住,有些见过的印象。”莉娜继续摇头,低语到:“你我在这里这么议论别人好吗?”
“没事的,只要没别人知道,咱们二人就是坐在这里聊天。”路明非学着莉娜摇起头来,逗得后者一笑。
“话说回来,”路明非看着莉娜:“你有什么特殊的感知能力吗?就和蜘蛛侠那样的蜘蛛感应?”
“不,我只是感觉自己被一道目光死死盯着,心中有些恶寒,那目光好像是要把我大卸八块一样。”莉娜谈到这里,神色又有些沮丧,看着四周,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有些神经质吧。”
大卸八块......路明非脑中瞬间联想到那四张照片,死者都是被分尸为数十块。
他心中猛地一惊,不自觉的扫视四周,灯光暧昧,酒气四散,酒吧内已经逐渐进了氛围,墙上的时钟已经远远过了十一的位置,宴会已经正式开始。
对某个人来讲,这可能不是宴会,而是打猎的园林。
“奇怪。”路明非按稳住内心的想法,故作好奇:“他再有能力也不能预测你的行踪吧?你来这里不是临时决定的吗?”
“是的......但”莉娜想要解释什么,却还是没说出口,最后无力低下头看着地面。
“那应该没什么事情吧。”路明非挤出笑容,视线瞟着周围:“不过你别担心,我会一直坐在这里陪着你,直到有人来把你接走。”
“谢谢。”
“没关系。”
男孩女孩第一次同时沉默,也许是各有心事的缘故。
自从日本回来之后,路明非就开始相当信任自己的直觉,他感觉不对劲的东西,到了最后百分之九十五都会出事情。
那这个女孩......不行,自己得找人嘱咐一下。
路明非扫了一眼,果然散台上已经出现执行部的专员,她坐在了位置上开始和男人闲聊,戴着耀眼夺目的珠宝,刻意是在炫耀自己多么有钱一样...但不得不说,看起来实在是太花枝招展了,在中国一般称这种人为土包子。
他不得暗暗赞同庞贝说的是对的,只限于对于执行部衣品的评价。
不过这个身影......怎么有点熟悉?
路明非愣了愣,右手指节轻叩耳麦,听到的却是施耐德苍老的声音。
“负责做诱饵的专员临时出了些问题,如今换做爱丽丝了。”施耐德解释道。
路明非起身,带有歉意的微笑:“我去上趟厕所,失陪一下。”
“没关系。”女孩也笑着起身:“正好我也要去。”
二人分离,路明非装作不经意间看见熟人,满脸惊讶走到那正和男人闲聊的女孩身边:
“学姐,你怎么在这里?”
“学弟?”爱丽丝一开始有些惊乱,却在听到耳麦中的指挥声后迅速冷静下来,回以笑容:“真是太巧了。”
“好久不见,你这几天在做什么?”路明非给了个眼色,爱丽丝顿时心领神会,对一旁男人说道:
“可以给我和学弟一些闲聊的时间吗?一会完事了我去找你。”
“当然可以。”男人面带微笑说完,对路明非暗暗使了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好像是在警告着什么。
男孩却置之不理,直接坐在了他留下的位置上。
见那人离开,爱丽丝一边警惕着四周一边低声道:“出了什么事情?发现目标了吗?”
“没,不过我有点担心,你看到那个坐在我旁边的女孩了吗?你觉得她怎么样?”
“长相蛮好看的,腰细腿虽说算不上长,但以她的身材绝对是.......”
“打住打住师姐,我不是来猎艳的。我说你调查那个女孩了吗?”
“调查了,和她告诉你的一模一样,现在没有男朋友。”
“这不是重点哎。”
“小路,咱们学院虽说都是混血种,但是可以和普通人恋爱的啊,况且这姑娘父母貌似也是混血种,虽说血统纯度低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爱丽丝像是看到了机会的红娘一样,努力开导着。
“不是,我想说,她说自己被跟踪了。”路明非已经无力吐槽,心力交瘁。
“被跟踪了?”爱丽丝表情有些变化。
“她说,感觉自己好像要被大卸八块。”路明非说着恐怖的话却在保持笑容,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因为那侧的那人正在恶狠狠盯着他。
“你的意思是.....”
“我希望执行部能派出一名专员跟着她。因为我也有种很不详的预感。”路明非苦笑,说着的时候假借抠耳朵敲了敲耳麦,征求施耐德的意见。
“但......那姑娘也不是什么浪荡的人啊,虽说长相什么都蛮好看的,也在酒吧,这是不是......”爱丽丝有些犹豫,她无法确定眼前的路明非是为公还是为私,执行部历史上一时为情冲动的人不是没有过。
“爱丽丝,我们要相信专员,而且这边的人手也算充足,派出一个无伤大雅。”沉默良久,施耐德给了批复:“跟到什么时候?”
“至少得到明天结束。”路明非再次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还有三分钟才到第二天。
“不,是今天。”施耐德立刻回答,声音低沉的恐怖:“你那间酒吧的挂钟不准,准确来讲,今天已经在两分钟零三秒前到达了,四秒,五秒。”
“好吧,那姑娘在哪里?”爱丽丝问道,却没有得到答复,她看向路明非,后者脸色苍白如纸,死死盯着墙上的挂钟。
“已经到第二天了?”路明非嘴唇咬得煞白,黄豆粒大的汗水从额头不断滚落,他猛地站起来,看向自己的位置,两杯新点的咖啡热气已经消散,那个女孩却还没回来。
已经过了近十分钟了,路明非再次看了眼表顿时感觉天旋地转,自己算计半天,最后还是百密一疏,被酒吧坏掉的时钟摆了一道。
如今他只能祈愿,那个‘two,day’指的是两天后而不是两天内,不然现在恐怕就是最好的机会。
看出了路明非眼神中的惊恐,爱丽丝若有所思望向女厕所的方向,她仿佛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敲着耳麦:“教授,派一名女性专员到厕所里查看一下。”
“好。”
施耐德话音刚落,却听到厕所门口一声刺耳的尖叫,那女人从厕所中跑出来,满脸惊悚,高喊着什么‘有变态’,‘快来人’之类的话。
路明非不顾身后呆住的爱丽丝,直接冲了进去,门帘被掀翻,一股劲风袭来,他抬头看去,一个男人正不管不顾从厕所的隔间中冲出,他用手臂死死卡在莉娜的脖间,像头疯牛一样冲出来。
施耐德看了一眼男人的身影,迅速下令:
“执行全体专员出动,拦下他,不惜一切代价,爱丽丝,去帮忙疏散楼上的人,一组二组去封锁出口,路明非拦下他四十秒,四十秒就足够。
全体专员,允许使用实弹,允许使用实弹,要小心,避免出现伤亡。都给我打得准一些,尽可能保证人质不会受伤,那女孩还有呼吸。”
施耐德的声音也变得有些许高昂,有条不紊下着命令,不一会的功夫,一张布满整个楼层的封锁网便架了起来,执行部的黑衣人们迅速行动着,像是零件一样,共同驱动这台猎杀机器启动。
当着执行部面前犯罪,这无疑是最大的挑衅。
路明非犹豫片刻,还是没选择直接出手,一是莉娜在他的手上,男孩没办法保证他的安全,二是命令是说要拦下,没说要当场击杀。
他随手拿起一旁的酒杯朝着男人脸上甩去,后者立刻伸出手阻挡,黑色的鳞片若隐若现,他抬起头,打量面前这个阻挡他的男孩,路明非有一瞬间感觉他貌似愣了神,那夹杂着一种说不明的情绪。
“放下她。”
路明非将男人堵在女厕所中,认真打量着目标,那是个高瘦男人,骨瘦如柴,完全看不到一点活人的生机。
但他濒临失控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了,那附着的鳞片就能说明这一点。
男人已经说不出话,只能呲牙表示威胁,见路明非依旧不肯退让,他黯淡的双眼一瞬间点亮,水流从水管中爆出,凝聚在空中,随时要将男孩吞没一样。
“果然是水属性的言灵。”路明非歪了歪头。
“退后!你还没有言灵,我们已经把周围人群疏散开来,专员已经到了门外。你做的很不错了。”施耐德下令道。
听到命令,路明非迟疑片刻,最后摇了摇头,自言自语起来:
“我偶尔也是个会发疯的人啊。”
“什么?”施耐德一头雾水,却看路明非已经冲了上去,凭着插在腰间那把不足十五厘米的匕首逼近着男人。
“校长不是告诉他,在做决定之前要考虑值不值得吗?”见到此幕,指挥室里面一下子炸开了锅,他们第一次见过如此凶猛的新生,看到带着鳞片的家伙一点也不怕,上去就是砍的。
长出鳞片说明男人龙化等级已经相当高了,至少也是B+级,一般专员第一次见到生理上都会感觉有些畏惧,但这新生怎么这么猛?
有人建议派专员直接杀进去协助路明非,有人又在反驳说已经制定好的计划被打乱的话可能会造成极恶的影响,他们争执着,最后看向座位上那个沉默却是真正能敲定主意的老人。
施耐德靠在椅背上,给自己点了根烟。
“我想,他应该是已经考虑过了。”
“但他违反了我们执行部的纪律。”
“纪律不一定是有益的,或许,把路明非编排到这个小组里面就是个错误。”施耐德听着耳麦中传来的打斗声,叹了口气:
“他也许更适合一个人行动。传下去吧,让专员们后退一些,给我们的S级留出一个大一些的舞台。彻底驱散人群,一旦目标有要逃离的意图,专员们再出动。”
“不必担心他被目标伤到?”有人轻声问道。
“如果被伤到的话,只能说昂热的眼光太差了。”
老人扭头看向夜幕中的旧金山,吞吐着云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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