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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年轻的帝王,为什么深夜还会在母后的寝殿门外徘徊呢? 最惊讶的,莫过于西太后,她结结巴巴不成言,“沧吉,你来了多久?” 刚才的那一番幻术中被逼出的真言,不知这孩子,听进去了多少。 耶律沧吉脸色黑郁,径直走到他的母后面前站定。 “母后,我来了很久,久到刚好能把你的真话,都听见了!” 轰轰,西太后身形一晃,脑中轰鸣作响,险些跌倒。 用手强撑了身后的石柱,她急急辩解,“沧吉,母后的话,你不能听,那些都是假的,是母后故意这样说的,是为迷惑他们的。” “迷惑我们?师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真是会编理由呢?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他是你的儿子没错,可是他应该也有权利知道自己的生父究竟是谁吧,你如此费尽心机地瞒着他,你还真是个好娘亲!”玄荷冷冷相讽。 “母后,我只问你一次,只问你一事,我究竟是不是真的皇子?我的生父到底是谁?”耶律沧吉悲呛地问道。 西太后面色发寒,处境尴尬。 “这样说,我真不是什么名副其实的皇子喽!我就是一个私生子,对不对?一个嫔妃与一个奴才生的私生子?为什么?为什么?我会是一个私生子?”耶律沧吉实在难以接受这样残酷的事实。 从小,他就生在宫中,长在宫中,他是皇子,他是优越的皇子。 皇子的身份,从一出生起,就意味着与一般人与众不同。 “沧吉,你莫急!你是不是皇子,如今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你已经是这西夏的新皇,所有的权利都掌握在你的手中,你还怕什么?没人敢对你说半个不字,更没人敢拉你下来?胜者为王,你如今就是这西夏的王!”西太后不安地劝慰道。 “只要她们俩死,所有的秘密,就再也无人知晓!”西太后双目赤红,已经暗起杀意。 “女魔头,你又想来杀人灭口这招?这招术用得太多,未免也太过老套了吧!今日,你不杀我们母女,我们也会誓死为苏府一百多口人的魂灵报仇!”夙莺冷冷嘲笑。 “母女?你不是夙大将军府的庶女?你怎么又和苏府扯上关系?”耶律沧吉脑子太乱,理不顺。 “哼,我既是夙莺,我亦是苏暮烟,耶律沧吉,当初算我苏暮烟瞎了狗眼,居然会看上你这种表里不一的败类!我早知道你想对苏府下手,想亲手毒死我,我就不该帮你,更不该倾心于你!”夙莺瞪着耶律沧吉,如今再相见,只有一腔的恨意。 “你是暮烟?暮烟,你误会了,我没有想对苏相下手,我更没有想过亲手毒死你?真的,你要相信我!”耶律沧吉莫名受到指控,真不是他干的事! “我早说过,苏家大火,是哀家令人去放的,沧吉当时确不知情,被哀家支开处理别的政事,至于亲自毒死你这小贱人,这等小事,更不需要我的皇儿亲自出面。”西太后插言道。 “喂我下毒的另有其人?”夙莺凤眸微眯,仔细忆起那晚的每一处细节,“我想起来,那人当时还对我出言不逊,语带调逗之意,我原本就在怀疑,怎么这人突然转性呢?该死的,我早就该从对方的下流言词和不轨的行迹上面发现破绽的。” 那次郊外凉亭,那人,不是耶律沧吉。 而是另外熟悉耶律沧吉的人,易容之后扮演的。 至于此人,想来,也只有苍术阁出来的弟子,才会将易容术施展得如此成功,自然非子清,也就是玄清莫属。 “无论是不是你亲自喂的毒丸,是不是你参与了苏府纵火,这些都不重要!血债血偿,我们是来讨债的!怎么样,耶律沧吉,你是要站在你母后一边,母子联手对敌呢,还是会闪到一边静观其变?”夙莺冷冷地给他下了一个两难的决择。 因为无论选哪一个,都似乎不妥。 “算了,我们母女,对你们母子,正好二对二,也够公平!” 这笔债,到了该清算的时候。 “等等,要拼命,怎么会少得了我呢?都不叫我一声,真是不够意思。”来人一袭月牙白的长袍,清贵的气质,脱颖而出。 是真正的真龙天子之身,阿初驾到! “你来得也正好,这老魔女口口声声,要灭了你这真龙天子呢?相信那一番真相大揭秘,你也有幸听见吧!”夙莺挑眉。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是人若犯我,我必十倍还之!我的母妃这条命,我也要血债血还!三魂分离破损之苦,还有皮肉之苦,也要好好清算!”阿初凌厉的黑眸,扫向对面的母子。 “看一看,数一数,你这女魔头手上居然还真粘满了不少的血,还有那些未破过身的童男童女鲜活的人心,就为了这女魔头的一已之私,那么多的幼子独女,他们都被一一暗害,可怜他们正是如花儿一般的年纪,真是惋惜,可悲可叹!这些多的命捏在手里,女魔头,难怪你每每午夜梦回,总会噩梦缠身,你这是活该!报应到了!”夙莺凌厉指控。 “要打就打,谁胜谁负,谁死谁手,还不一定呢?废什么话!”西太后语落,就已经率先提气凝神,主动攻击。 一时间,寝殿内,五条人影快如闪电,上下翻飞,眼花缭花。 打斗声,不停地传出来,惊了这夜的寒凉,扰了这宫中的安宁。 禁卫军闻之,纷纷出动,只是因为是太后寝宫,谁也不敢擅闯进去。 打得难舍难分,交手不下百回合,仍然胜负难分,五人从殿内,打到殿顶,再从殿顶,打到宫外。 三对二,夙莺阿初这边人数占了优势。 西太后母子渐落下风,因西太后本就受伤未愈,命下面寻找的新鲜的人心,也一直供不上来,自从子清出事之后,就彻底断了这供养,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如今拼尽全力,已耗太多心神。 时间一长,自然气力耗尽。 “拿命来!”夙莺趁着西太后往后跌的颓势,一个提气凝神,手里聚集起来的罡气,形成强大的气流,如个圆球一般,突其不意地袭向女魔头的前胸。 被两面夹击,西太后根本无法抽身避开。 这一击,眼看就要生生地受着。 西太后甚至绝望地闭上了眼,只可惜,等待中的疼痛一直没来。 倒是身旁,“砰”的一声,像是重物坠地的声响。 “耶律沧吉,你怎么冲上来了?”夙莺收势不住,那一掌袭向了冲过来护母的耶律沧吉。 而他生生地受了她这一击,凌厉的掌风,带着强劲的罡气,耶律沧吉不是修气之人,根本无法承受,当即便口吐鲜血。 “沧吉……我的儿啊!你为什么这么傻呢?这是娘的命劫,这是娘的命数,你居然这么傻自己冲上来做什么?”西太后失了往日的端庄与镇定,怀里抱着重伤吐血的儿子,号嚎大哭。 嘴角的血,不停地溢出来,触目心惊,飞龙金丝图案的黄色龙袍,也被染上血污。 气息急喘,耶律沧吉这一伤,让他体内的气息翻涌,伤及五脏六腑。 他冲上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运功抵挡,而是生生受了这一切。 他有心想要替母后解了这性命之危,更有心想要伤在夙莺手下。 这是他欠她的,这是他母妃欠下的,他们母子欠下她太多太多。 “母后,儿子不傻,儿子想保护母后,儿子不孝,以后恐怕不能在母后跟前再尽孝义……”耶律沧洁艰难地开口,每说一句话,都要花费他更大的气力。 “别说了,傻儿子,母后不求什么,母后只求你好好的,母后不要听你说什么不吉利的话,来,快,快把这颗救生丹先服下去,这救生丹暂时能替你压制一下紊乱的气息!”西太后慌乱地赶紧从自己贴身的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盒子,那精巧的小盒子里有一枚金光闪闪的宝丹。那宝丹,是她花了大力气才从神州顶级的炼丹师手里高价买过来的,随时都带在自己身上,以备不时之需,没有想到,如今倒是先给儿子用上了。 西太后给儿子亲手喂下宝丹,蹲跪在儿子面前,老泪纵横。 “母后,别哭!这是儿子应该为母后做的,无论母后曾经害过多少人,曾经怎样步步为营精心算计,沧吉都懂,母后这是为皇儿一心着想,都是为了皇儿好呢。皇儿不怪母后,真的不怪!”服下宝丹,他勉强能撑起。 视线忽又从他母后身后,移到站立一旁的夙莺身上。 他努力睁大眼,想好好再看看她,然后艰难开口,“难怪那次宫中夜宴,朕在湖边就感觉你甚为的熟悉,就好像曾是与我亲近之人,朕当时怎么想都想不明白,如今才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暮烟。当时你明明有机会告诉我你就是暮烟,就是我的暮烟,你为什么选择隐瞒不说呢?” 情绪一激动,他又激得咳出一声,带出一口血。 夙莺不自然地别开眼,却也闷声答道:“告诉你?告诉你有用吗?告诉你的下场,那就是恐怕连重生之后的夙莺,夙将军府的庶女,插翅也没有命活着走出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 她冷冷相讽,“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只怕让我死得更快更惨!” 那一次,宫中夜宴,她是对他又恨又怨,之所以怨,是因为还没有从那最后一丝的温情回忆中纠结出来,而恨,是因为他亲自给自己喂了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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