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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潼,经过了陕西财经年会盛会之后,众多官员跟商贾作鸟兽散,华清池有了短暂的安宁。华清池的温泉,历来闻名中外,在唐代,因为唐玄宗李隆基跟贵妃杨玉环曾经多次前往居住的缘由,华清池名声更甚。
在贵妃池前面的广场上,矗立着一尊汉白玉雕塑的杨玉环的出浴像,雕像洁白无暇,仅关键处以丝巾遮掩,栩栩如生。雕像四周,是一个喷泉池子,池子里满布鹅卵石,水很浅,游人可以近距离地跟“贵妃娘娘”接触。
赵菲儿在一个凉亭里用温泉洗脚,四周有小厮捶背、捏脚,甚是惬意。她对李克己跟凌未风的到来,并无愠怒不悦之意,但她的神情有些慵懒,长期的声色生活,使得她的眼睑带着一丝困倦之意。
温泉从山上的泉眼里引来,在园子里九曲蜿蜒,匆匆流淌。四周鸟语花香,初夏的宜人景色,能够给人带来很好的心情。她斜躺在软榻上,无精打采地扫视了两位不速之客一番。未免有些失望,不是帅哥,至少,引不起她的兴趣。
在听说了两人的来意之后,她对凌未风说,“如果此刻,我不在临潼,而是在长安城里,你是否有胆量进城来找我。”
凌未风沉吟半晌,谨慎地摇摇头,未予明确回答。
“看来你也知道,你对不住上官帮主。本来你应该是他的贵客,可是,现在,你却杀了他的得力手下。恐怕你自己都不好意思进长安城了吧。”
“难道赵姑娘以为,我做错了?”凌未风反问道。
“我,其实并不是这个意思,你懂的。”赵菲儿似乎对是非对错并不是很放在心上,她示意两人入座。他们的座位也正对着淙淙流水的温泉,她说,“大好的时光,请两位先泡泡脚,一解这一路上的困顿与疲劳。”
两人便照着赵菲儿的模样,斜躺着,一边泡脚,一边享受着童子的推拿按摩,的确是受用无穷。赵菲儿说,“今天的天气不错。对了,两位想吃什么,晚上你请你们吃饭,烤全羊,加长安城盛德记的胡辣汤,怎么样。如果你们喜欢喝酒,我可以搞得到宫廷玉酿,据说是当年唐皇跟贵妃经常喝的那种。”她好像已经忘记了林珊失踪的事情,林珊的生死,下落,根本就不曾放在她的心上。
凌未风说,“我有听李兄说过,赵姑娘,跟林姑娘,可是闺蜜至交,在年幼时就已经相识,而且感情很深。”
赵菲儿拿一双媚眼望向凌未风,说,“凌兄,沈兄,关于我跟珊儿,你还知道些什么呢?”
凌未风赶紧闭嘴,摇头,表示已经知道不多了。
赵菲儿说,“脚长在她自己身上,她要去哪里,我能管得了么?没准,在深山密林的别墅,她跟情郎,浓情蜜意,也未可知。我又何必瞎操心?”赵菲儿言语之中似乎带着一股酸酸的醋意。
李克己笑道,“赵姑娘,你是巡抚大人的千金嘛,我们来,也是想,能够从你这儿获得些有用的信息。或者,分享,你爹爹巡抚衙门的情报。”
“李大人,比起你们锦衣卫,我爹爹的巡抚衙门又算得了什么。你们锦衣卫,甚至连财富帮的秘密情报,都可以无条件分享的嘛。”赵菲儿百无聊赖地轻轻叹了口气。思绪继续顺着刚才的话题接下来说,“我们俩感情是很好,但还没有好到,一起分享情人,或者心爱的东西。我听说雪花宫的两位宫主,那个妹妹,小时候总是跟她姐姐捣蛋,她姐姐喜欢的东西,她一定要争要抢,并且据为己有。我跟,珊儿,还没有情同手足到这个地步。”
凌未风也叹息,暗暗道,“你却不知道,十八年后,花弄影,亲手将她的亲妹妹,花碎影给杀了。”
赵菲儿终于开始想起了她的闺蜜,好朋友林珊,他继续说道,“是的,是我邀请她来长安玩的。可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好像两人在一起话还没有说够,在财富帮上官帮主宴请恒日老板龙大先生的晚宴上,她遇见了无影剑客孟小楼。其实,我跟我爹爹,从感情上来说,是倾向于财富帮的。我们是陕西人,财富帮是我们家乡的骄傲,上官帮主,也是我们的骄傲。可是,孟小楼,却不是东西,他竟然与财富帮为敌。我更想不到的是,江湖中名头最劲,当武林总盟主呼声最高的少年剑客,居然会是珊儿的男盆友,这太令我难以接受了。”
她的话语中,已经充满了浓浓的,对她好朋友的红果果的妒意。是啊,凭什么,从小到大,那些拉轰的男人,那些令万千少女魂牵梦萦的男人,最终,都是她的,都要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凌未风也酸溜溜地道,“据说是龙二先生有意要促成林姑娘跟孟小楼的婚事,他的意图,得到了林姑娘父亲的首肯。”
“没错,我看到那把江湖中,令人垂涎三尺的凌霄剑,已经拿在孟小楼的手中了。对了,我听说,珊儿把无形衣这样珍贵的防具,却是送给了你。难道你,你跟她也有,有暧昧不清?”赵菲儿是那种口没遮拦的人,这是她所独特的气质,直爽,而显得没有教养,不像个大家闺秀。
凌未风苦笑,也不想解释,李克己帮他圆场,“是这样的,我家主人,在那次少林派找凌公子茬子的时候,担心凌公子身受重伤,难以抗拒强敌,因此将无形衣拿出来给他暂时使用。但事后,事后,却再也不好意思收回去了。”
凌未风只好就坡下驴,说,“是啊,无论我怎么要求还人家,人家就是慷慨大方,根本就不将无形衣当回事,也不放在心上。她说,送出去的东西,还收回来,多没面子啊。”
赵菲儿的心里,对林珊,岂止是酸酸的醋意,跟红果果的妒忌。她有时候简直是恨,她真恨不得,林珊去死。当她这样想的时候,内心有种恶毒的快意。狄小侯,狄惊云,是她内心永远的痛。
骑世上最烈的马,喝世上最醇的美酒,当然,还跟世上最美的女人,一起风流快活、享受赏心悦目事,那就是狄小侯。赵菲儿自认,以相貌气质出身,她并不比林珊差,但是,在跟林珊争风吃醋,争抢狄小侯这件事上,她是彻底地败了。
她永远也忘记不了,狄小侯临分别时,对她所表露出来的冷淡冷漠的神色。甚至,有种他自己都不愿意掩饰的厌恶、跟鄙夷。她咬牙切齿,使劲地用脚去蹬家具,她将所能够抓得到的东西,一股脑的全往狄小侯的身上,劈头盖脑地扔。她彻底地败了。
除了林珊,没有任何女人,得到狄小侯,在大庭广众之下,彬彬有礼地尊敬、给足面子。人们都以为,林珊,跟狄小侯,是天造地设的,完美的一双。
直到有一天,林珊,毫不犹豫的,象扔一件破烂玩意一样,扔了狄小侯。因为,狄小侯是全天下所有风情万种的女人的开心果,他不属于任何一个女人所独有。
男人和女人,在感情上,谁做得决绝,谁就不容易受伤害。长得帅的那些男人,和长得漂亮的那些女人,无疑,比俗世中其他男男女女,拥有优势,比较容易从新获得心灵的慰藉,比较容易从受伤害中脱身。
所以长得帅的男人,和长得漂亮的女人,永远都是人们关注的焦点,人们的目光总是围着他们转。如果,他们有非同寻常的身份,有荣耀,掌握很多的资源,更是不可一世。
狄小侯不知道收敛,而林珊比较低调。收敛或者低调,也只是相对的。俗世众人,谁不想成为狄小侯和林珊那样的人物呢?
赵菲儿对狄小侯渐渐失望、甚至于绝望的时候,她心底,对林珊的那种朦朦胧胧的恨意,在无数次吃醋之后,渐渐露头,并在心底疯长。所以,当财富帮帮主上官问鼎只有十七岁的独生儿子上官谦,前来请求她,无论如何,得想办法邀请林珊来长安城消遣的时候,她同意了他的请求。当然,年仅十七岁的上官谦,这个有点儿腼腆的少年、小正太,和她有了非同寻常的情谊。
赵家跟上官家是世交,如果赵菲儿开口,也许,她做上官问鼎家的儿媳,也不是不可能的。但,上官谦,也只是她的点缀。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从此心底,除了狄小侯,再不能容得下任何人。但狄小侯已经死了很久了,每当她从放纵中清醒过来,内心的那种锥心刺骨的感觉俞浓,无可排遣,无可消除。
赵菲儿说,“她走了,她跟孟小楼走了,我可以从她眼神中看出,她对那个男人的依恋。那个男人,虽然,没有狄小侯、凌兆涵、李祚庥般出众,但他却很耐看,是那种越看就越让女人喜欢得欣喜若狂的男人。”
凌未风叹息道,“这么说来,孟小楼,岂非也是赵姑娘心目中的如意郎君?”
“从此,就再没有她的音讯了。直到刚才你们告诉我,她跟孟小楼失踪了。我还以为,他们在哪个不为外人知道的隐秘的角落,你侬我侬如胶似漆难舍难分呢。”
“他们失踪的事,也有大半个月了吧,难道你未有耳闻?”
“其实我跟爹爹,关系一点儿都不好。他经常训斥我,行为不端、不知道检点、私人生活不节制,不知廉耻,给他丢人。我常年在外,不回家的。娘亲因他娶二房、三房、四房的事情,心灰意赖,跟他分开多年,在老家吃斋念佛。老实说,那个家,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因此,我不可能知道巡抚衙门任何的情报跟信息。”
凌未风突然有点儿同情她,一个年轻人的堕落,绝对有她的长辈,在起坏作用,带了坏头。
王秀峰的墓,孤零零地在绝龙岭下的那片荒野里,孟小楼等人所带来的香烛、果品,掉落一地,没有人收拾。据可靠情报,林珊跟孟小楼等人,就是在这儿失踪,最后没有了讯息。事后,财富帮的人来过,在对周围进行了简单察之后得出的结论。
周边二十丈远处的那些地底坑道尚存,只是机关已经全部被毁,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但只要是不笨的人,都可以看出,在这些宽大的、深达数丈的地底坑道内,藏着玄机。
李克己说,王秀峰的墓,是没有问题的,完全可以排除,林珊等人失踪,跟王秀峰的墓穴有关。两人纵身跃到周边的地底坑道内,发现坑道下面,比想象中还要宽广,有整齐的台阶通往地面,在地底下,可以藏很多的人马。但很显然,地底坑道的所有痕迹,也被完全人为的清除掉了,只留下那些被焚烧过的,已经面目全非的机关的残骸。
凌未风说,“不用说,林姑娘等人的失踪,与这些地底坑道大有干系。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有可能,一群强大的敌人,从地底突然冒出,将他们杀害,毁尸灭迹,或者绑走。”
“锦衣卫跟财富帮的情报,也是这样判断的。但,一群强大的敌人,会是什么人。陕西,除了财富帮,又或者朝廷的人,再不可能有别的势力强大的堂口,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动得了孟小楼等人。”
“在还没完全得知真相的情况下,还是别妄加判断的好。嗯,这些机关不错,要修建这样的机关,必须是魏无涯、又或者是老板。”
“据说魏无涯自从遭受了花弄影的侮辱,他就羞于见人,很少在江湖露面。江湖中绝大多数的机关,都得益于老板,他的生意很不错啊。”李克己叹息道。
“老板现在在哪呢?”凌未风说。
“据说很少有人能找得到他,除了陆临渊。”
凌未风黯然片刻,“你的意思是说,就算明知道这些机关是老板建造的,还是不要去找他的好。他也不会承认是他建造的,他甚至根本不会透露哪怕一点儿雇主的信息,因为那是他的职业操守。而且不能对他用强,他少年时代的好朋友,至少有五个,是天下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分别是陆临渊、西门俊玮、司徒艺、花漫逸跟谦虚和尚。”
李克己说,“没错。不要打老板的主意,我们有其他办法,可以直接找出他的雇主的蛛丝马迹。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一定能行的,一定可以找到主人跟孟小楼下落的。”
咸阳曾经是秦朝的首都,秦朝暴戾无道、多行不义,很快被各地起义的义军打败,最终灭亡。曾经是泗水亭长的刘邦,开创了大汉朝。咸阳在此后的一千多年,一直很没落。
第三十千户所的376标就驻扎在咸阳,这个标的把总是刘愈、千户裘正的亲信下属。李克己把凌未风带到了咸阳,就住在376标的军营里。
凌未风跟李克己,都不由然地在心里怀疑,林珊跟孟小楼等人的失踪,与财富帮脱不了干系。但苦于没有证据,不敢说出口,妄下断言。
五军都督府第三十千户所的情报,锦衣卫第十五千户所的情报,陕西巡抚衙门的情报,陕西按察司衙门的情报,甚至是财富帮情报部门的情报,都全部被李克己收集汇总到一起。现在凌未风才弄明白,李克己这个将军力士,级别实际上很高,他实际上等同于千户的职务,直接受锦衣卫高层周命刚、孟欣等人的节制。
李克己跟本部门、跟军队、跟财富帮,跟地方行政及司法等方方面面,关系都很好,因此,近段时间,只要与林珊跟孟小楼有关联的情报,他都一一收集了来。
凌未风有幸得以一窥财富帮的堂口架构,及管理层人员的组成,他们的名单及近段时间内活动、去向等信息。
帮主:上官问鼎,财富帮的创立者,全权掌握财富帮的权力、资源。
副帮主:齐小义,主管财富帮长安城总部。
副帮主:张亮,主管财富帮秦岭坞。
副帮主:卢汇,主管情报、财富帮安全事务。
三长老:上官金钟,上官问鼎的亲哥哥;上官亭,上官问鼎的四叔;上官亨,上官问鼎的六叔。长老这个职务,相当于后世的调研员,是由于年纪大了,但功劳大、资格老,因此必须要给予好待遇,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得召集他们开会,研究、商讨,让他们发挥余热。
四天王:花王刘得花,雪王张雪佑,风王郭覆城,月王黎广明。相当于后世握有实权的管理层成员,分管总部各部、或者各地分舵。
六福星:鸡骨草陈威隆,鹧鸪菜洪今宝,花七参秦湘林,大生地伍耀寒,罗汉果曾志卫,犀牛皮冯吹帆。相当于替补的管理层成员,可以作为帮主、或者副帮主的特使,肩负特殊使命,或者出任各省、各大区的督察员。督察员的权限,跟四大天王所分管的权限有所区别,四大天王直接掌管行政、财政、人事等大权,督察员只是负责接应行动、或者监督纪律等方面事务。
总部,主要负责人是副帮主齐小义,设置六部,分别是事务部、财务部、情报部、行动部、人力部、执法部。
秦岭坞,是财富帮设置在秦岭深处的庞大的城寨,相当于后世设施完备的综合基地,主要负责人是副帮主张亮,也设置六部,分别是事务部、财务部、情报部、行动部、人力部、执法部。
然后就是上官问鼎等人在林珊失踪前后的行动、去向等等。想要从繁琐的情报中发现财富帮高层十四人,倾巢出动,一举擒获孟小楼的事实,需要敏锐的判断力,跟精确的情报分析。还得经过一定时间的验证,才有可能令真相进入情报分析人的视线,或者浮出水面。
大家都一筹莫展,这个时候,李克己接到锦衣卫周命刚的密令,让他立即回京复命。
从接到林珊失踪消息那天起,凌未风的心里就莫衷一是,无所适从。他不是汤圣泽,汤圣泽发誓要找到程好儿,照顾她,也终究是个念头而已。有些事,要付诸实践,需要很大的勇气,更需要坚忍不拔的毅力,最重要的是个人要有能力,还要有很多可供支配或者驱使的物力。
汤圣泽还在江湖漂泊,而程好儿,却渐渐,变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影子。江湖再没有她的传说,世间上再没有她的讯息,她是大明的一级通缉犯,她人间蒸发了。
当李克己对凌未风说出难以启齿的话,“凌公子,不好意思,我不能跟随你一起,去寻找主人了。上司有令,我必须立即回京复命。寻找主人的事,由上司定夺,或者由颖公国说了算。我要走了,凌公子,你有何打算?”
凌未风在那一刻,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但他不表露出来。虽然他的年纪是二十三岁,可是实际上,在未来,他度过了人生的四十不惑,更甚,也许,他根本就是完成了在未来的一生。谁知道呢,因为受伤,他的记忆有些混乱,那到底是不是他心灵的创伤,跟精神的伤害?
他可以很快的将郑惊鸿抛在脑后,他同样可以淡化对林珊的感情。这世上的事,没有什么是,非得去做的,非得尽心尽力。世人总是喜欢对自己、对别人说,无愧于心,谁知道你的心,谁又认识你?
“看来,寻找林姑娘跟孟小楼的事情,也非三天两天就可以办到的。也好,李兄,你且回京复命。我继续照着原来的计划,前行去西北,沿途打探关于林姑娘等人的消息。”
“只能如此了,若是颖国公,或者锦衣卫有什么行动,我们需要你的时候,自然可以找得到你。凌公子,前途凶险,你一路要多加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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