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苏城外寒山寺

第114章 112风起潮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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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不为被戴了枷锁,一路押解进京。秦叔兵是个粗人,心肠也不是很坏,因此,他的手下,没有打骂跟刁难肖不为。肖不为被移交给了东厂伏虎寺,枷锁换做了脚镣手铐,脚镣手铐外边连着大约六尺长的锁链,用粗大结实的玄铁打造,很沉重。
    他被锁在了伏虎寺正堂上的天井里,那儿有一座大约高三尺,周边宽十八尺的正方形石台,石台上竖立着一副专门用来锁重犯的铁架子,也是由上好的玄铁打造。他随身的物品,华阴县家里房门的钥匙、几张十两的银票跟一些碎银,全部被东厂的人给搜走了。
    肖不为被锁在那儿,喂了一夜的蚊子,没人来搭理他,也没有人给他送饭送水。他忍饥挨饿,在石台的一侧,放置了一个便桶。他移动脚步,正好可以站着,或者勉强蹲下来,解决自身问题。
    天蒙蒙亮了,肖不为看清楚了周遭的环境,正堂上有一张案几,及一张靠背太师椅,还有一些简易的仪仗。天井及四周,铺砌了平整的条石,建有围栏,地面干净整洁,花圃里的花,香味正浓。东厂督公荣城,是一个极为爱干净的人,甚至多多少少有些洁癖,他不能忍受杂乱无章的氛围,跟肮脏的环境。
    肖不为想了一夜,一夜未眠。他在想,东厂抓他真正的目的,是要钱?还是要命?总之,钱他没有,命倒是有一条。如此想来,他有些坦然了。甚至很后悔,当时没有反抗,没有接受张廷跟张可卡的建议当时就反了。他心存侥幸,抱着一丝幻想:皇帝知道了,会过问的,首辅大人知道了,会过问的。
    现在想想,有些后悔,粗大而冰冷的手铐跟脚镣,摩擦着手腕跟脚髁,已经被磨破了皮,热辣辣的疼。他试着凝神屏息,想要挣脱这沉重的铁链,但终于明白,绝非人力所能做得到的。
    东厂的目的,就是要他的命,当然还有另一种可能,那就是要钱,让他拿钱换命。但他,实在是没有钱。要维持他那个“维护正义”的小团队,需要庞大的开支。更重要的是,为了保持自己清正廉洁、大公无私的形象,他几乎花光了所有的以非法手段获取的那些罪大恶极的罪犯们的财产,全部用来赈济平民了。
    一直到上午巳时左右,一个小太监,终于给他送来了饭菜,两个窝窝头,一碟萝卜干,一碗可以照得出人影的小米粥。可是他没有食欲。虽然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他在忍受着饥饿,同时也忍受着身体上的痛苦,跟心理上的屈辱。几天前,他还威严地坐在大堂上,对别人做出裁决。今天,他就成为阶下囚,等待着别人的裁决。
    他开始回忆自己的一生,自己这一生,是不是,如凌未风所说的那样,明明是错的,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走错了路?这条命难道真的不长久了,真的已经将要走到尽头。他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出将入相,安邦定国,立下不世功名。事实是,现实,离自己所想要的,相去甚远,差了十万八千里。
    肖不为是永乐十五年进士出身。那一年的金榜排名是:进士及第,状元王睿智,榜眼龙听风,探花杜灵威;进士出身,第二甲第一名邹偏龙,第二甲第二名肖不为。王睿智是将军王成的儿子,龙听风是大学士龙嘉辉的儿子,杜灵威是时任顺天府府尹杜福成的侄儿,邹偏龙是庐陵侯邹运通的儿子,只有肖不为出身平民。
    很巧合,龙听风跟肖不为都拜了当时的武英殿大学士夏元吉为师。当时有一个说法,本来主考官龙威,是拟定了肖不为是状元的。但是,到了太宗皇帝朱棣那儿,却被排在了第二甲第二名。王睿智之所以名列榜首,是因为这个名字好听,深得太宗皇帝的欢心。龙听风、杜灵威、邹偏龙,都是太宗宠信的大臣的子弟,太宗自然要将他们提上来,排在肖不为的前面。事情就是酱紫。
    肖不为听到了这个未经证实的消息,一肚子的不愉快,但又不能发作出来。在同门聚会的酒席上,他口出讥讽之语,直接冲着龙听风而来。龙听风倒是很赏识他的,并有意要结交他。
    因此,那一场酒席不欢而散,大家都记得肖不为掷地有声的话,“你们这些酒囊饭袋之徒,凭什么名列榜首?”就凭了他们是当朝权贵的后代,基因决定一切。肖不为在他高中进士出身的那天起,就表现出了他的愤世嫉俗,跟桀骜不驯。在此后的十多年、将近二十年的官途生涯里,他越来越不合时宜,甚至与自己的理想初衷背道而驰。
    凌未风责怪他是错的,他却不以为然。他把凌未风的举动,当做是对他的忤逆。他和凌未风本来可以做很知心的好朋友的,可是,事实是,两人的心有了隔阂,就再也很难融洽的相处下去。
    当年的龙听风,对肖不为的恃才傲物,不以为忤,并让人传话,“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此后的仕途,很是不顺。但龙嘉辉跟夏元吉都很欣赏他,好歹也混到个知县的职务,并且一干就是二十多年,不再升迁。
    午后的阳光照得肖不为脑袋生疼,但是又饥又饿又累的他,终于眯着眼睛,靠住被阳光晒烫了的铁架子,眯了会眼。
    很快,他就被一种奇特的脚步声惊醒了。一个五十多岁的太监,锦衣华服,满脸的横肉,表情丰富,露着弥勒佛一般的笑容。他身上的肥肉,也实在是太多了,以至于他走起路来,显得很吃力,他的脚步声很重,而且喘息,有点儿象哀叹,又有点儿象低吟。
    在他身边,随行跟着四名黑衣人,面无表情,就像是从地狱里来的鬼魅一般。他们的身手不凡,走路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响动,甚至连衣袂都不会抖动似的。这四个人,跟那个太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个太监,就是东厂督公荣城,他不会武功,之所以坐上这个炙手可热的位置,是因为当初跟已故的仁宗皇帝交情很好。他很懂得吃,总能变着法儿让朱高炽吃好喝好。朱高炽肥胖的身体,用后世的说法是三高,高血压、高血糖和高血脂,饮食不加节制,又放纵,终于掏空了身子、暴毙。
    荣城不会武功,他自然很怕死,干的又是缺德带冒烟的勾当,因此,江湖中至少有十个一等一的高手,被他笼络门下,作为贴身护卫。今天当班的这四个,分别是太行快刀方辉,吕梁神鞭祝洪奎,苗岭毒手韦正,武夷铁腿高时风。
    还有另外六个是:蓬莱派杨大岭,青城派司徒朗,形意门王三刀,昆仑派风中摇,泰山派李福,丐帮黄面。
    这十个人只不过是台面上替荣城滥竽充数的。真正的高手,至少还有明的四大护卫,暗的四大护卫。他们都还未正式登场。
    明的四大侍卫,师出众神岛,分别是金银铜铁一家四兄弟,他们的姓名分别为:大哥程铄金、二哥程镶银、三哥程铸铜、四弟程截铁。暗的四大侍卫,却是群魔岛徒众,他们是崂山四鬼,外号厉鬼的厉缠身、外号酒鬼的蒙忡忡、外号色鬼的佘全收,外号赌鬼的独孤一掷。
    崂山四鬼,与武林中号称枫帝的世外高人,有莫大关联。因为四人私人生活的不检点,被枫帝朱成龙给炒了鱿鱼。四人去过许多地方,干过很多坏事,最后被群魔岛收留。经过不为外人知的渠道,四人,成为东厂督公荣城最为倚重的侍卫。
    肖不为有气无力地望着这个太监,他心灰意冷,不想理睬他。下边走廊走过来一群穿军装的人,他们转动石台旁的一个机关,肖不为身上的铁链,开始通过一个传动轴,被越扯越紧,然后他整个人象被五花大绑一样,成一个大字形状,被紧贴于铁架子上。一个上身结实有型的汉子,跳上石台,劈头盖脸地用皮鞭抽打肖不为。瞬间,他就皮开肉绽,全身疼痛无比,他瞪大了眼睛,咬紧牙关。
    过去的犯人,被带到大堂,有被打杀威棒的说法。在伏虎寺,进了这儿的重犯,改了玩法,叫做杀威鞭。任你武功多么了得,被沉重的铁链锁着,动弹不得,躲避不得,也根本无法施展武功,攻击执行鞭打之人。
    荣城还是笑眯眯地,象是在欣赏一出戏。他慢条斯理道,“你就是肖不为?”声音有点儿嘶哑。肖不为吐出一口鲜血,恨恨道,“你是谁?是那条传说中的阉货荣城?”
    荣城的笑容有点儿凝固,他满脸的横肉在抽动,那个精装大汉,又是一阵无情的鞭笞。
    当汉子再次停下来的时候,肖不为全身没有一点儿像样的地方了。他捏紧了拳头,调整呼吸,全身的气力还在,就是无法挣扎,也不可能将手脚上的手铐脚镣及铁链挣脱。他算是完了,这就叫做自投罗网,恐怕是凶多吉少,有来无回了。
    “知道为什么请你来么?”
    “不明白。”
    “你得罪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都看不过眼了。”
    片刻沉默之后,肖不为说,“我要面圣。”
    “你级别太低,陛下他是不会见你的。再说了,进了我这儿的人,由我不由人。就算是内阁大学士,被关到我这儿,想见陛下,都是不可能了。你说呢?”他站在正堂的屋檐下,中气倒也充足,他站着的位置,离肖不为被控制的石台铁架子,至少也有五十尺远。
    “如此说来,你是公报私仇,徇私枉法了?”
    “何必说的这么难听。匪类青云会李明图的供述,说你,对时政多有不满,素有二心。光这条就可以治你个死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谋逆之心,你可能有,也可能没有,对不对?这是前朝秦桧秦丞相说的。”
    “绝对没有!”肖不为愤怒地吼道,他拼命地挣扎,但铁架子纹丝不动,他亦被铁链缠缚得越来越紧。
    “这样啊。那我考虑一下,你拿,拿5万两银子来,我便放了你。”荣城本来是想说10万两的,但他寻思,肖不为也不可能拿得出那么多银两,因此减半。
    “别说是5万两,就是5000两都没有,你自己也曾经说过,我没有油水的,为什么还要来动我?你动遍天下所有的贪官,都不该动我!”肖不为越说越气愤,他恨不得要将荣城给生吞活剥了。如果此刻,他不是被绑缚的话,他一定是出手了。
    “这,这未免也太让本座失望了吧。”
    “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看你脑肥肠满的样子,你还缺钱么?为了钱,你就陷害我,你是猪,你狗都不如。”
    荣城的脸又开始抽搐,走廊下的军装士兵,看到他的一个手势,开始转动那个机关,传动轴开始传动,绑缚在肖不为身上的铁链,便越扯越紧。如果继续这样扯下去,肖不为的手脚,就会筋骨俱断,他就会成为一个彻底的残废,从此武功尽失。
    肖不为捏紧着拳头,全身贯注气力,在努力地抗拒着,挣扎着,转动轴在艰难地一点一点的继续朝该去的方向转动着。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在肖不为的身后,进出正堂的大门,快速地跑进来两个人,他们是当朝都察院左都御史龙听风,跟他的贴身侍卫龙星儿。龙听风大喊道,“慢着,慢着,荣大人。荣大人,手下留情!”
    荣城又做了个手势,走廊下的军装士兵,停止了动作,机关曳然而止,发出嘎吱嘎吱的刺耳的声响。肖不为象一只断线的风筝,猛地震了一下,撕扯着双手双脚的四个方向的锥心刺骨的力量,瞬间消失了,将他彻底地释放。他在将要昏厥之前,终于悟出一个道理,“面对着敌人,永远不要放弃手中的武器,永远不要,束手就擒!”
    他茫然无神地望着荣城,努力分辨着,出现在身后的人,跟他的声音。打死他都不会忘记,他的同门,曾经被他鄙夷、鄙视,不屑与之往来的龙听风。
    荣城堆出了笑脸,“是什么风,把龙大人给吹来了。”
    “唉,这是场误会啊!”龙听风已经快步走到荣城的跟前,伸手抓住了他的手,顺势将一叠银票,塞入他的手掌心。荣城瞅了一眼银票的票面,是一千两一张的,他掂量了一番,至少也该有二十张,那就是2万两咯。
    荣城叹了口气,心里暗暗骂道,“真是太让我失望了。10万两减半,只要5万两,都要不到。现在看来,又要减半,只有2万两了!”他嘴上却笑道,“我这儿如此隐秘,龙大人你居然也能找得到,真是不容易啊。”
    龙听风打哈哈道,“得罪了,要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敢私闯荣督公你办案的重地,下官向你赔不是了。”
    “这个,这个肖不为的案件,难道,龙大人也有兴趣?”
    “我恩师说了,肖大人这个人,平时呢,是不怎么注意分寸,因此说了些不该说的牢骚怪话。但肖大人,是一心为国为民的,是绝对忠诚于陛下的。这点,还请荣督公明鉴啊。再怎么说,肖大人,声威声望著于朝野,他要是,要是,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失踪了。有一天陛下要是想起他来,需要用他的时候,找不着了,你我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啊。”
    嘿嘿嘿,荣城有点儿尴尬地笑,其实他并没有人们想象中那么神通广大,手眼通天。他也知道,一旦,皇帝不高兴了,他说什么都没有用。他怎么没有想到,这个人,是已经深入人心的了,已经被皇帝挂在心上的了。
    他也许暂时想不起,也许永远想不起。但是,如果有一天,他突然想起了,他还是会亲自过问的。
    的确如龙听风所言,到那时,他自己也不会有好果子吃的。但他心里又暗暗骂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呢,两万两就想把我搞定,我太没有品位了吧。因此他就是笑,却不做决断。
    龙听风拿眼睛去看荣城,干笑道,“荣大人,给个面子。我也不容易。”他意思是说,这两万两,摊在自己手里,也实在是很冤枉的,你不要赶脖子上脸,给脸不要脸啊。
    荣城又在那儿盘算了一番,算了,说权势,他还是搞不过龙家的。龙家,朝中至少有一半的人是倾向于他们的。得罪了他,也没什么好处。俗话说,墙倒众人推,落井下石,不是不报,是时候不到。要是万一自己有个什么把柄被抓住了,他们还不得往死里整自己。算了,两万两,也是不小的一笔数目,就卖一个人情给他,也算是卖人情给龙嘉辉,卖人情给夏元吉,何乐而不为呢?
    一个带刀的牢头模样的人,给肖不为打开了死死扣在他手脚上的手铐脚镣,他终于获得自由身了,他得救了。救他的,正是当年顶了他名次的权贵子弟之一,他的同门,被他看不起、不屑巴结的,如今官至二品的都察院左都御史龙听风。
    他向来跟龙听风没什么话可说,如同凌未风,跟他没什么话可说。但他总得向龙听风表示一下感激之意,因此,他朝龙听风望去,龙听风正对着他点头微笑,他勉强笑笑,也点了点头。
    龙星儿,只有二十多岁的样子,是龙家的远亲。在他还是孩子,只有五岁的时候,就表现出天生的神力。龙听风在他七岁的时候,就将之送往少林寺,拜少林的不知大师为师,学习少林的铁布衫跟童子功。因此,他辈分极高,谦虚和尚,还得叫他师叔。他的武功不弱,再怎么都排入千名以内。
    解除了绑缚的肖不为,仍然紧紧地捏着他的拳头,他的目光瞪向荣城,眼光里有熊熊怒火在燃烧。有道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他萌生了拼个鱼死网破也要给荣城致命一击的念头。他已经走下石台,大踏步朝龙听风跟荣城走来。龙听风感觉情势不妙,赶紧说,“星儿,肖大人受了皮肉之苦,还不快快去扶着他,速速离去,尽早替他疗伤。”
    龙星儿纵身迎了上去,一把抓住肖不为的手臂,悄声说道,“肖大人,不可!那四个人联手,你我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不至于要迫着龙大人,跟你一起动手打荣城吧。”
    肖不为愣得一愣,停住了本来很急的脚步,他沉默片刻,恨恨道,“好,我随你们走。”肖不为转身在前,龙星儿半扶半架着他,朝大门匆匆走去。
    龙听风向荣城抱拳道,“荣督公,我有要务在身,不便久留,就此别过。有空到府上,我请你喝酒。”
    荣城冷眼笑道,“龙大人,你请便。”龙听风也快步离去,紧跟在龙星儿肖不为身后。
    荣城问旁边的一个护卫祝洪奎道,“你看清楚了,刚才肖不为,是不是要冲过来,他是不是冲着我来的?”
    祝洪奎低头道,“属下刚才在监视着龙大人的举动,属下怕他对督公你出手。因此,没有注意到肖不为的动作。”
    “你们呢?”荣城问其他三个护卫。
    “属下们都担心,龙大人对督公不利,因此倒不曾留意那边的肖不为。要不要派个人追出去问问,或者是,再把他抓回来问个清楚再说?”
    “问个屁啊。人都给龙听风带走了,难道我还能强行从他手里抢人啊?”荣城也没把这事放心上,2万两银子到手,他心情很高兴,赞许道,“嗯,不错,你们连龙大人都提防,不愧是我的贴身护卫。今晚你们四个,都放假,好好出去乐一乐。”他随手给四个人,每人派发了500两银票。
    肖不为跟龙星儿,龙听风,一前一后,至少隔了一进院子的距离。伏虎寺占地规模极大,从正堂到寺门,要走十三进院落,各个院落都显得静谧肃然,却也诡异莫测。
    龙星儿扶着肖不为走到第七进院落的时候,在天井内碰到了东厂副督公龙相,跟戴着鹰面具的东厂16号情报员叶飘。龙相惊讶地问道,“你俩是谁?”
    “小的是左都御史龙大人的贴身侍卫龙星儿,这位,这位是肖不为肖大人。请问,大人您怎么称呼?”
    “龙星儿?如此算来,你还是我的小师弟。这位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肖不为肖大人啊。我是厂里的副都督龙相,你可有听说过我?”
    “此前听师父跟龙大人提起过龙副督公,星儿拜见师兄。”
    “额,不要叫我副督公,就叫我副都督,我个吃饭的家伙还在。”龙相得意地站直了身躯,他原来并不担心别人知道他是个假太监。因为东厂需要他,荣城需要他。他转向肖不为问道,“肖大人犯了什么事?”
    肖不为无言以答。
    “应该是误会吧,是龙大人向荣督公求情,因此才放了肖大人。龙副都督,肖大人的伤势比较重,我得带他出去治疗,失陪了。”龙星儿架着肖不为急急往外走。
    龙相在后问道,“龙大人呢,怎么不见他?”
    “龙大人在后面,你转过一个院子,应该就能见着他了。”
    龙星儿跟肖不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龙相沉思了一会,对叶飘说,“你有没有看出,肖不为的神态,充满了愤怒跟仇恨。”
    “有。”
    龙相在叶飘耳边道,“你拿些我少林派秘制的封口金疮药跟清凉膏,去给肖大人疗伤用。还有,你别回来了,要是荣督公反悔,见着你,必然会指派你去追杀肖大人。我一向敬重肖大人的为人,绝不忍心加害于他。”
    叶飘点头,从龙相手中接过两个瓷瓶,一个是封口金疮药,一个是清凉膏。他领了龙相之命,在后追赶,很快追上了龙星儿跟肖不为。他将两瓶药给龙星儿拿了,他自己亦跟随两人,朝寺门走来。
    龙相继续朝里走,果然在第八进院落,遇见了匆匆行走的龙听风,两人客套了几句,各走各路。由此,龙相便有心要联结肖不为,对付荣城,杀死荣城。这样的话,东厂第一把手的位置,就有可能是他的了。
    龙听风在一家不显眼的客栈,要了一间房,让客栈老板叫了个小厮,来替肖不为上药敷药。龙星儿出去了一会,回来的时候,带回来几套新买的衣物,三副内服的中药补中养气汤,和十几个包子。
    肖不为将干净的衣服换起,吃了几个包子充饥,这才有功夫跟龙听风说话。龙听风告知了他妻女跟属下的消息,他们已经安全到达洛阳,托庇于雄狮镖局陈凤鸣门下。当肖不为得知王先虎跟张廷为了掩护大家,已经不幸身亡,不禁肝肠寸断、悲恸欲绝。
    李思谊跟姚法天及燕云十六少,力克青云会强敌,姚法天死难,李思谊失踪,李思谊威震华夏。肖不为也终于明白,要害他的人,正是陕西的上司们,陕西巡抚赵启刚,渭南知府黄为毅等人。
    东厂已经行文知会吏部,从肖不为被抓的那天起,他就被吏部革职了,新任的华阴知县已经任命下去。龙听风告诉他,吏部有可能会任命他为江陵知县,但更糟糕的情形是,朝廷决定要贬他,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很快会由江陵知县移为更为偏远县的属官,或者卫的参军从事。
    龙听风警告,京师不可久留,迟则生变。龙听风问他,“如果荣城再次来拿他,你会怎么办?”
    “杀!杀光他的人。”肖不为已经情绪失控,他心头有熊熊烈火在燃烧,仇恨在疯长,很快就会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如果打不过呢?杀不光呢?”龙听风苦笑,他继续回答了自己的问题,“跑,能跑多远跑多远。”
    “龙兄言之有理。”
    因此,现在龙听风已经催着肖不为赶路了,他送了一匹好马,外加200两银子,够肖不为这一路上开销了。
    龙听风说,“这是命,命中注定,你我虽然同榜,却不能共事,你好生珍重。”
    肖不为在临别时,终于说出一声,“龙兄,谢谢了。”
    龙听风说,“一路往南,莫回头,走!”
    肖不为带着新买的衣物,三副煎汤药,两瓶外敷药,外加一些包子,匆匆出了京师南门。一路取道开封,奔江陵去了。
    如果说汤显农是周命刚的一颗棋子,那么汤圣泽就是汤显农的一颗棋子。汤圣泽现在终于明白,爹爹叫他寻找龙形舞天,并没有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如果真的有一天,他取代了周命刚,成为锦衣卫的指挥使,那么,爹爹是不是会有更进一步的要求?逼迫皇帝退位,爹爹自己黄袍加身?如此想着,汤圣泽的心冰凉冰凉的,谁为了谁?谁又是谁。这大明的江山,本就该姓朱?原来要祸乱大明的人,有可能是任何一个人!
    现在,汤圣泽从广州到衡阳,又重走当初跟林丽芳曾经走过的路。世事无常,林丽芳已经去世,林世玉也很忙,忙着练剑,忙着渐渐适应肩负起维持林家江湖地位的重任。
    他带着两个妹纸,重上衡山。那条通往沈亦嗔荒坟的路,已经被锦衣卫彻底堵死。清凉寺的老和尚欠揍大师,也已经离开了,据说,他去了安阳的天佛寺,出任天佛寺住持一职。汤圣泽至今不知道,欠揍大师,本是五岳报应神南岳报应神的成员。汤圣泽更不知道,铁佛寺的无心大师,就是南岳报应神的主管。他也不知道,五岳报应神渗透了衡山派,衡山派至少有三名高级的管事,成为南岳报应神的副主管。
    汤圣泽跟白暮雪、上官淘儿,参加了上官井跟杨瑛的婚礼。一个月前,杨瑛在天王帮总舵,将帮中众长老、各旗旗长,及所有弟子召来,郑重地宣布一件事:她要解散天王帮,从此嫁做他人妇,做一个寻常的女人。
    此前,杨瑛已经安排好了所有成员的去处。长老级的成员,每人获得一万两补偿,旗长级成员,每人获得3000两的补偿,其他所有帮众,每人获得1000两的补偿。这个方案是很公平的,大家都很满意。早就厌倦了江湖打打杀杀生涯的大家,都默认了这个事实,没有人加以反对。其实,反对也是没有用的,帮主的决定,无论对错,帮众都必须无条件执行。除非有人,在今后,从新扯起天王帮的旗号,但那已经是后话了。
    散尽了天王帮的资财,杨瑛自己也仅仅获得了将近一万两的补偿,天王帮总舵整座院子,便作为礼物,赠送给了岳阳府,作为君山岛的公园,对外免费开放。天王帮的牌匾被换了下来,换成了由岳阳知府王余文亲笔题字的“君山园”。杨瑛从天王帮带走了她的那杆价值不菲的龙胆枪,一直收藏在家中,秘不示人。直到后来,上官井,将龙胆枪赠送给了李思谊,那也是后话。
    上官井从锦衣卫调离,出任岳阳府地方上的官军第四十六千户所千户,等于是平调,但权限跟待遇,自然没有在锦衣卫那么优越了。在他无所谓,因为,他已经获取了美人的心,娶得美人归,今后他要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在地方官军,总比在锦衣卫好,毕竟锦衣卫名声不是怎么好,恶行累累。
    白暮雪与当初被她打得无还手之力的柳千山重逢,两人似乎很感慨,也有了一些比较合拍的共同的语言。但,白暮雪的这条江湖路,还得继续走下去。柳千山在君山孤灯只影,看不到未来的郁闷生活还得继续过下去。
    元好问词句里,只影向谁去这句话前面,有提到万里、层云、千山、暮雪,怎么这么巧,当世就有这么四个人啊。”这句词句里面写的四个人,柳千山、白暮雪,屠万里,窦层云,第一次真正的在岳阳会面了,在上官井跟杨瑛的婚礼上,把酒言欢。
    席慕容说,那些美丽的时光总是过得太快,欢乐乍现就凋落。纳兰容若更是说,曲终人散数峰青,悠悠不向斜桥去。总之,人与人之间,总是在不经意间重逢,又在不得已之间,已远隔重山,彼此各去千里了。
    汤圣泽到了开封,很容易在南门外的卧龙岗,找到了诸葛卧龙的家。那是一个很安详的小村落,诸葛卧龙的房屋,就占去了整个村落的三分之一。他常年不在家,脚不着家。他的家,由一个老汉,象他一般年岁的老汉刘老好看管着。
    诸葛卧龙的家,毫不设防,完全对村民们开放。村民谁家有亲戚来,没有地方住,就安排到诸葛卧龙家住。谁家办酒席,没有地方,也可以暂时借诸葛家的地来办。村里的顽童,还没有上学的,平时,大家都爱往诸葛家跑,跑上跑下,跑进跑出,花花草草,任孩子们踏踩作践。刘老好平日里,还会准备了很多的糕点、糖果、小吃,让孩子们玩得开心,吃得尽兴。
    诸葛卧龙的武功深不可测,特别是他博采众家之长,会几乎所有天下的武功。刘老好跟随他多年,好歹也应该会两手,而且应该还不弱。但这个与世无争的村落,似乎用不上武功,谁也没见过刘老好施展武功。人们路过卧龙岗,都知道是诸葛卧龙的家,充满了尊敬,秋毫无犯。就算是江湖盗贼,奸邪屑小,也会绕道而行,非请勿入。
    汤圣泽已经收集好了所有天怒十方的配件,就指望着诸葛卧龙先生帮忙合在一起,合出天怒十方。他兴冲冲而来,却很扫兴。但他决不就此甘心,在诸葛家住了几日,磨了刘老好几日,也没打听到诸葛卧龙的下落。刘老好哭笑不得,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诸葛卧龙的去向,他从不关心,也不过问主人的任何事情。
    “人生七十古来稀,人到了这种年纪,就渐渐地,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致了。”这是汤圣泽遇见诸葛聪时他意兴萧然的话。诸葛聪当年也曾经叱咤风云过,一双大力掌,也威震过中州,但现在,已经被岁月的风尘掩埋太久了。
    诸葛聪七十岁的光景,只能在酒店里喝几口小酒,聊以自慰,回忆青葱岁月那些美好的往事。
    汤圣泽与他在开封的风韵酒楼不期而遇,看着他老人家一个人很孤单的样子,便出言相问。两人相互报了姓名,才知道,原来是世交。汤显农还得叫诸葛聪做叔叔,那么汤圣泽就得叫他一声爷爷了。
    言谈之中,汤圣泽说明自己来开封的本意,连连叹息找诸葛卧龙不着。
    诸葛聪哈哈大笑,“小娃儿,你若是跟我过几招,打赢了我,我就带你去找诸葛卧龙。”
    “不会吧,前辈你头发胡子都白了,还要跟晚辈动手啊,万一有个差池,晚辈怕前辈有不测。”
    “怕什么。”诸葛聪动怒道,“当年老夫好歹也有个绰号,叫做铁掌震中州,就算是沈亦嗔,也要给老夫一个薄面。你小娃儿莫要不把老夫放在眼里。”
    “这个,这个。”汤圣泽犹豫了半晌,终于还是答应跟他动手。两人出了酒店,就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过起招来。其实不能叫做过招,因为,汤圣泽只是一个“穿云飘雪”的动作,已经把老先生给轻轻拖倒在地。他当然已经很小心了,在老先生倒地的瞬间,他也倒下去了,老先生正好摔在他身上。
    诸葛聪好不容易爬起身来,满脸通红,也知道他给自己面子,叹了口气道,“也罢,江湖是你们这些小年轻的了。老夫认输了,这就带你去少林寺,诸葛老儿,他此刻在少林寺里。”
    少林寺不知大师,不道大师,跟诸葛卧龙、诸葛聪年轻时过从甚密,大家的关系都很好。
    自从于忘相跟凌未风杀了不羁大师,挑战少林派的权威成功,林珊、萧复礼、李克己、沈孤云、李思谊、陈干烈、简召舞等七人,又挫败了少林寺前去开封府找凌未风麻烦的数名高手,少林派声威扫地。
    不知大师,不道大师决定要出山,因此,寻了诸葛卧龙,请他到寺内,大家一起研讨武学精要。发誓要在三到四年之内,将自身武功提高到一个新的境界,更高的层面,势必要再找于忘相跟凌未风的麻烦。
    诸葛卧龙,“年轻时,朋友的背叛、离弃,只不过是让你失望而已。当老年时,认识的人,都一个一个不在了,你就彻底的感到绝望了,这就是人生。”
    谦虚和尚,“这世上,并没有真正强大的人,我们的坚强,得益于,对熟人、朋友、亲戚的关怀,跟信赖。”
    诸葛卧龙的这句话,还有谦虚和尚的这句话,后来,都上了章惇的名人说说。诸葛卧龙的话,正是人老了不得不服输的一种无奈。而谦虚和尚的话,则表明,你就算要做一个成功的人,也要做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那样的人生,才够完美。
    不知大师、不道大师也知道,少林派,也只有谦虚和尚,目前,达到与于忘相、凌未风相匹敌的高度。但谦虚和尚很是欣赏这两人,绝不可能跟这两人为敌。再说,他成天跟陆临渊那些人混在一起,连少林派的掌门人出尘大师,都拿他没办法。
    汤圣泽交了一万两银子,顺利得到了由诸葛卧龙亲手合成的天怒十方,现在他拥有了龙形舞天的三件:龙痕剑,舞月戒指,天怒十方吊坠,就差了无形衣了。无形衣,在他的好朋友凌未风身上穿着呢。是开口问呢,还是强行要,无论是开口问,还是强行要,他都做不来的。因此,十分的烦恼。
    出尘大师感慨少林派的人才凋零,因此通过诸葛卧龙,提议让汤圣泽闯少林派的木人巷。木人巷分三关,第一关为十八木人,第二关为十八铜人,第三关是少林派十八高手,至少排名在千名以上的十八位最优秀杰出的年轻高手。
    汤圣泽本来无意淌这趟浑水的,但碍于诸葛卧龙的面子,只好硬着头皮闯木人巷。对付木人跟铜人,他就不是很客气了,挥动龙痕剑,将个十八木人,跟十八铜人,全部砍得稀巴烂,变成了一地的废物。
    在最后一关,真人十八少林和尚,他收起了自己的龙痕剑,闯过去了,他就是少林派的记名弟子。这些,都是他的师兄弟,他不能狠下心来,将他们也砍得手脚俱断,他没有那么残忍。他是一个快乐的少年郎,一个心地善良,憨厚的青年,根本不像他的做锦衣卫高级情报员的爹爹。他是一个变数,也许,在汤显农心里,也更希望,他是这样一个人,一个可爱的人,而不是歹毒的,可怕的恶魔。
    汤圣泽发现,降龙一式的神龙摆尾,没有白练,配合此前所学的熊氏易筋经呼吸吐纳法,他的神龙摆尾,已经是炉火纯青。毫不费劲,就将少林十八高手,全部打倒在地。
    汤圣泽成为少林派的记名弟子,记在少林派掌门出尘大师的门下,这也是少林派所能够给予他的最高荣誉。他心里明白,这是少林派的在利用他,就象爹爹在利用他一样,但他不说破。跟凌未风多呆一次,他就学会更多的隐忍,越来越变得喜怒哀乐不形于色了。
    汤圣泽辞了诸葛卧龙、诸葛聪,一行人离了少林,追寻着凌未风的足迹,一路向西行来。
    汤圣泽一行这一天,走到洛阳南门,早有人报知洛阳雄狮镖局陈凤鸣,他带领张可卡、曾福力、方竹勇等人前来迎候,原来,有一套富贵,正等着汤圣泽去取呢。
    话说,纵横河朔的大漠一阵烟,在遭受左将军朱夕照的官军,与快意王手下财使金无助的双重打击之后,被迫流窜到河南伏牛山一带。雄狮镖局的老东家萧品剑的利益受到了侵害,萧品剑跟他们打了两场,不敌,受了伤,因此求助于小陈。
    陈凤鸣本待向财富帮洛阳分舵借一些人的,当他听说了汤圣泽在少林闯过了木人巷,心里便有了主意。他对汤圣泽说,“我与汝兄长凌未风,是患难之交。因此,这回,无论如何,你得帮我一次。”
    陈凤鸣说起当天一同对付恶贯满盈的唐学灵,历历在目,如在眼前,他娓娓道来,“凌兄是个不同寻常之人,他不嗜杀。但这次,我们是要杀人的。”汤圣泽沉默片刻,朗声道,“既然这大漠一阵烟,非善男信女,干的是刀口上舔血的勾当,那我们还跟他们讲什么客气。”
    陈凤鸣的老东家萧品剑许诺,事成之后,给予赏银一万两。消灭大漠一阵烟之后所获得的所有战利品,也归陈凤鸣所有,任由他处置。
    肖不为南下江陵的消息,龙听风通过官方的驿站,将消息递交到洛阳,告知张可卡等人。张可卡正打算带领大家,护卫肖夫人、肖小姐及张廷夫人前往江陵,跟肖不为回合,正需要一笔盘缠。因此,陈凤鸣决定,给张可卡等人一个机会赚一点。现在有了汤圣泽三人的加入,他们的阵容显得异常的强大。
    大漠一阵烟是一股马贼,阵容也是非常的强大,他们的五个首领,分别是许新达,黄沫,王艺,卢正,赵岩,他们名字的谐音,正好是大漠一阵烟。这股马贼受到官军跟金无助的双重打击,折损了不少人马。因此流窜到伏牛山,抢占了一处本来属于萧品剑势力的山寨张陵寨,赖在那儿不走了。萧品剑非常的烦恼,跟他们交手了两次,第二次竟然着了赵岩的道,被暗器击中,受了轻伤。
    张陵寨所处的位置,也不算险要,关键在于,大漠一阵烟没有弓箭、弩箭等远程守卫武器。因此,只要前往攻打的人,武功够厉害,就足以消灭他们。陈凤鸣、张可卡、汤圣泽,三人至少排名百名以内,曾福力、方竹勇、白暮雪、上官淘儿,四人至少排名千名以内,如此阵容,的确是可以打败大漠一阵烟的。
    张可卡把大漠一阵烟想作是青云会的会众,因此,他杀红了眼,一直冲在最头里,手中的剑,都被他砍出了卷刃。陈凤鸣的剑是名剑无泪剑,汤圣泽的剑是名剑龙痕剑,白暮雪的刀是名刀邪浪宝刀,当真是所向披靡。
    上官淘儿使的是一条软鞭,她的招式叫做“风舞动云霞”,蛮好听的名称,论起功力,稍逊一筹。她一个不小心,差点挨了一刀,幸亏汤圣泽眼明手快,替她挡住了来人,顺手砍倒了那人。
    白暮雪正好看见这一幕,不禁看得呆住了,她想起蜗居君山岛的柳千山。心里痴痴地想,不知道他过得可好,他的武功可有长进。如果现在他也在,自己是不是跟他一起,并肩杀敌,是不是他,也象汤圣泽护着上官淘儿那样,护着自己?
    如此开小差,当真凶险之极,大漠一阵烟的第三位头领王艺,已经抖动雁翎枪刺向她的咽喉,陈凤鸣挺身而出,身体擦着雁翎枪的枪身而过。他拉了白暮雪一把,并且闻到她身上一股浓浓的花香,他笑道,“好香啊,是什么花的香味?”
    白暮雪的脸与他的脸贴得很近,两人四目相对。她的脸一阵发烫,伸手用力推开他,一刀砍向王艺。王艺措施不及,被当场砍翻。陈凤鸣此时,已经跟瞿花容完婚,他心中暗暗惊异道,“原来,除了妻子之外,和另外一个的妹纸在一起,还会有如此惊艳的感觉。”忍不住又多看了白暮雪几眼,白暮雪只好远远的逃离他。
    这只是这场恶战厮杀的一些小插曲,陈凤鸣一方,几乎没有人受伤,已经杀了对方四名头领,无数小头目跟贼众。许新达力战不敌,在几位小头目及小喽啰的拼死护卫下,突出寨子东门,终于得以逃脱。他恨恨离去,临走时在马上咬牙切齿地说,“陈凤鸣,我不会放过你,跟你的家人的。”那是人类最原始的诅咒,最恶毒最可怕的诅咒。陈凤鸣听在耳中,头皮发麻。
    清理张陵寨,一共收缴银子及财宝,折合银两8000两,全部归陈凤鸣所有。陈凤鸣派发了大家的报酬,张可卡3000两,汤圣泽3000两,曾福力1000两,方竹勇1000两,白暮雪1000两,上官淘儿1000两。萧品剑的悬赏花红是一万两,加上战利8000两,总共获利18000两,扣除了大家的报酬,陈凤鸣还净赚8000两。
    这一战,更加奠定了陈凤鸣洛阳三巨头的基础,萧品剑完全不能再掌控陈凤鸣。许新达带着一干亲信小头目及小喽啰,一路逃亡,向东去了。后来他们隐姓埋名,加入了寒食帮的外围堂口新兴帮,始终无法得报今日毁寨、灭帮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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